第二百零二章 進宮

第二百零二章 進宮

翌日。

伊人親自帶兵討伐東蠻,既然要迷惑他們,那她女兒身當將軍,才是最讓他們迷惑的。

小挑早起給她梳妝時,眼眶微紅,小心翼翼的,生怕將衣袍弄皺弄髒了,她不看她,卻誇她好看。

她手指撫上衣襟的那兩個字,指尖微顫,不忍再去觸碰。

那個少年的阿姐,最終還是穿上了戰袍,走上了她葉家血液里註定會走的路。

易卻紈綺裳,洗卻鉛粉妝,馳馬赴軍幕,慷慨攜幹將,這樣的景象惹得眾人紛紛側目,伊人張揚的馬尾,像極了某位公子。

百姓送至城門,嚴子峻已經整裝等待,還有一群剛穿上軍裝的人,嚴肅又興奮的候着,只有守在城門的人懶散站着,全當自己置身事外。

伊人旋身上馬,沒有立即啟程,而是掉頭直逼三名副將,長劍指着他們,唇角微笑,“我警告你們,給我護好城門,就是死,你們也不能比任何一個百姓先死,屍體給我壘在這,也要給我守着。”

“他們!”她指着那群百姓充當的士兵,“一旦前線崩潰,立刻開放城門讓他們進去,膽敢讓他們擋在你們面前,死!”

“大燕兒郎,可以敗,不能退,若不然,你只管當你的懦夫,比不上我一個女人罷。”

她似嘲弄又嚴厲的聲音在他們耳邊響起,回過神來,只有她紅色的背影在馬背上馳騁。

三人握緊了手上的拳頭,眼裏含着怒火,“給我守好城門!”

此戰,難是難了些,不過赤色的身影終是回來了,那扇城門終是沒有破,也終於等到了景明的到來,他們不再為糧草所困。

蕭予安聽着傳來的消息,無意識笑了出來,意識到什麼,笑容一瞬間便凝固,隨後蕩然無存。

“吩咐下去,加快速度,直抵京都,不必收復四境。”

“是。”

蕭予安愣了一下,“齊落,你最近,都不問我為何。”

齊落怔了一下,恭敬道:“陛下自然有您的道理。”

“是啊,我自有我的理。”蕭予安看着北境的明月,月亮很大,似乎離他很近,他伸手去抓,卻又什麼都抓不到,不由失笑,“齊落,其實我還是喜歡你叫我公子。”

“我知道您沒變,所以我一直在您身後。”

北境的月色很美,美得驚心動魄,蕭予安卻還是喜歡京都的月,美得朦朧,讓人對它總會多幾分期待。

京都。

早晨下了雨,安生蹲在樓頂上嗦面,看着地下來來往往走過的嚴肅的將士,朝底下嘟嚷,“將軍,咱們真的就這麼等着?陛下大軍明日可就抵京了,到時候,想死都由不得我們了。”

“急什麼,我叫你做的事都安排好了。”

安生跳進窗戶,就見十七拿着一本書,及其正經的看,若是不了解的,還以為他在看什麼了不得點書,實則是在看《將軍娶媳婦》,十七有這毛病,只有真正緊張了,才會看書,看的還是寫不着調的書。

他蹲在板凳上,“這麼大陣仗,真的就我們兩個人?”

“不然?”

安生癟嘴,不說話。

蕭予安大軍浩浩蕩蕩來京,蕭野因為雷浩一行人事情敗露,手上無將可用,遂以誅殺叛賊的由頭,親自出征,因為時間急,又是臨時調令,因此才會如此混亂,街上來來往往都是走動的將士。

兩人吃了面,又縮回被窩裏安安生生睡了一覺,一覺睡到了天黑,十七將安生拉扯起來,“干正事了。”

安生迷迷糊糊坐起來,最後問他一遍,“將軍真的要一個人進宮?”

十七不語,換上了幹練黑袍,將頭髮又束了兩圈,又將蕭予安送他的那把短劍細細地擦拭一道,起身從後門進去。

安生換了夜行衣,飛檐走壁躲進了樹榦,十七從正門出去,朝對面麵館的李如言點頭示意,拐進小巷,收到了梁溫酒的暗號,於是一路行之南街小巷。

南街是京都最窮的地方,幾條小路的距離,卻是里皇宮最近,他打算從這裏進宮,腳步猝不及防在小巷深處停了下來。

十七自詡是個好漢,一般不與人結仇,也不大願意讓人摻合自己的是,眼前這人卻生生擋住了他的路。

“你打算就這麼去?”

十七看着擋在他面前的人,手漸漸扶上刀柄,眼裏帶有殺氣,“你想阻止我?”

“皇宮裏有禁衛軍,有他的親衛,還有巡邏的士兵,單憑你一個人,去就是送死。”

十七沉下聲,“他明日要出征,今夜百將調令,正是皇宮守衛最薄弱的時候,也是我最好的機會。”

沈其崢自然知道,便是宮變當年宮變,皇宮守衛也沒有像今日這般薄弱,蕭野不知道他回京了,若不然,一定不會如此掉以輕心。

沈其崢突然跪下來,身後幾人也附和跪下。

“你們什麼意思?”

沈其崢抱拳,以臣服的姿勢,“請將軍准予我們參戰,共同對抗反賊。”

猝不及防的轉變十七還沒反應過來,“你們值不值得你們在幹什麼?”

“沈家祖訓不得參與這些,你這麼做,可曾想過你身後的將士?”

沈其崢聞言,眼神越發堅定,“我們沈家只遵忠君。”

“我身後的兄弟們。”

他未言,身後幾人只沉默地跪着,再明確不過的表態。

“我知道你差人,也知道有的是人願意幫你,但你不願意連累他們。”

十七鬆開刀柄,蹲到他面前與他平視,“你就不怕連累你們?”

“我們是兵!”

身後的人正色道:“如果連我們都不能沖在前面,談何保家衛國。”

十七聞言,笑了笑,“你有多少兵可以用?”

“禁衛軍。”

“全部?”十七有些許震驚,他以為他手下的兵也就是臣服與他沈家的兵,“可想好了,若是此戰敗了,便是全軍覆沒。”

“呵。”

十七進宮,乃是下下策,如今他手裏有了兵,便可以換一條路,即便神算不大,也足矣讓蕭野重創。

南街乞丐巷聚集了一眾人,王榮焦急的在房內徘徊,見到了十七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人都在這了,怎麼安排?”

他讓王榮帶着京兆尹的人來南街乞丐巷匯合,也沒有想過他會找那麼多人,視線在那群府兵身上流轉,他們也在打量着他。

“都交代清楚了?”

王榮揩了揩額上的汗水,“都交代清楚了,要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多人,他們都是自願的。”

一句自願的,讓十七為止心動,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眾人沉默地看着他。

他們從院內站到院外,他慣會給他們惹麻煩,有些人見過他,十七站在最高的階梯上,手便端着一個缺了豁口的酒碗,“你們可知自己選的是怎樣的路?可知皇位上做的是怎樣的人?可知東境現在遭受着怎樣的磨難?”

“知!”

所有人齊聲到了,十七聲音有些哽咽,“你們可知,你們今天的決定可能會讓你們後悔。”

這時有人沉默下來,人群中有人卻道:“以後后不後悔不知道,現在若是不無,肯定會後悔。”

十七輕輕一笑,笑聲帶有嘲弄,接着道:“我十七不是什麼英雄人物,卻也知道忠君孝義。”

所有人靜靜的注視着他,那個軍中浪子,此刻是何等的正義。

“天亮之前,北境大軍會抵京,若是我們不能打贏這場仗,大軍壓過,京都將不復存在,而我若是阻止了他們,蕭野便會讓京都血流成河,蕭野為君暴戾,為臣反骨,我等絕不容先輩的心血亡在他的手裏。”

“今夜宮中無將,我將和禁衛軍配合,將蕭野拿下,以此控制京都,王需要諸位助我進宮,並困住宮外蕭決的腳步,若宮中釋放信號彈,請求諸位不惜一切代價,將城中百姓疏散與郊外。”

“天亮之前,我將以控制都城來勸解北境軍,若是我回得來,再來敬各位英雄好漢一杯酒,若是回不來。”十七視線掃向眾人,勉強道:“若是我回不來,大夥權當我小十七忘恩負義,負了你們。”

聽到這話,所有人目光逐漸狠厲,眼裏有熊熊熱火在燃燒,十七將目光落到他們身上,揚聲道:“先輩列祖在上,十七在此立誓,以我大燕兒郎熱血身軀,誓死護我家國領土,無論今夜成與敗,不辱我將使命。”

言罷,十七將手上的大碗酒一飲而盡,而後將碗擲於地上,清脆的響聲響起,堅定了他們的決心。

酒罷,十七朝他們抱拳作了一揖,他們深深回了一禮,而後王榮帶着他們整齊有序地退了出去。

十七目光一一落在他們身上,眼裏有熱血劃過,沈其崢上前將盔甲遞給他,心裏是前所未有的震撼。

這樣一個人,他有凝聚力,讓人臣服,也讓人感覺依靠。

小巷外面傳來了喧囂點聲音,等小乞丐急急忙忙跑進來,幾人才起身準備,“走了。”

幾人悄無聲息走出小巷,見外面兵荒馬亂,到處都是巡查的士兵,躲在了暗處,朝遠處點頭示意。

安生一躍跳上樓頂,飛檐走壁,吸引了巡邏士兵的目光。

有人大喊,“刺客,抓刺客!”

十七幾人藉此躲開了他們的視線,直奔宮門,沈其崢揚聲道:“開門,快開門!”

守衛的人阻攔不及,猝不及防被湧出來的人割喉,他們毫髮無損的進了宮,便將宮城大門落了匙,宮城裏外,是兩個世界。

禁衛軍埋伏在暗處,就等着一聲令下,等到他們進了宮,十七大喊,“活捉蕭野,不要戀戰。”

於是所有人直奔主殿。

與此同時,安生假裝刺客,在京都引起一場騷亂,京兆尹的人借口抓抓賊,滿京都跑,藉此擾亂那些士兵,京城一陣兵荒馬亂。

京城亂了,滿京都的小乞丐開始鬧事,將那些士兵圍得團團轉,民間糾察坊的人再次扣下了他們的武將,無書舍的人的人借口他們執法不當應發混亂,在城門口對那群士兵破口大罵!

蕭決站在城樓上,面色愈發沉鬱,“怎麼回事?”

“都是底下的人的一些小事,其餘京兆尹那邊在辦公事,都不是什麼大事。”

蕭決收回視線,目光放在了城外,“讓他們趕緊整軍,天亮前務必聚集完畢。”

“是。”

蕭決沒放在心上,眼下蕭予安大軍即將壓陣,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這件事上,根本無力關注城中的事情,十七便是藉助這一點,迷惑他的視線。

這個時間當口,是最緊繃也是最容易放鬆點時候,他便等了這麼幾天,專門在這個時候下手。

蕭野正在與百官商討戰後事宜,他親子出征,按理是要在前一夜提前吃個慶功宴,外面忽然響起一陣喧囂打鬥聲蕭野聽罷,有些恍惚,“外面什麼聲音。”

蘇離眼睫微顫,聽着底下的人來報,“陛下,反了反了!”

“誰反了!”

“禁衛軍,還有,還有......”

還有誰,他也不知道,蕭野反手將人踹開,外面打鬥聲愈來愈烈,蕭野是打仗出身的,反應極快。

也是為以後鋪路。

師出要有名,之後他讓乞丐去查了雷浩一行人的污點,將他給糾察坊的人,糾察坊的人聯合李如言來個瓮中捉鱉,將他們的罪當場定死。

與此同時,他讓安生將蕭野的所作所為透漏給無書舍眾人,讓他們對蕭野產生猜忌,也是讓蕭野看清,他想要丟棄百姓的想法多麼愚蠢。

雷浩這邊暴露之久,沈其崢在宮裏行動,假意放了一場大火,惹得百官心急,證實蕭野囚禁家眷一事,隨後謝忱一封辭官信,將此事逼到一個僵點,蕭野不得不做出舉動。

為了大局着想,他必須放人,最後自然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吃了個悶虧。

雖說十七這局贏得漂亮,但也如蘇離所言,他能用的人都用了,往後的路,走得便要難寫。

而東境那邊還未落實,小娘子,也不知怎樣了。

為了大局着想,他必須放人,最後自然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吃了個悶虧。

雖說十七這局贏得漂亮,但也如蘇離所言,他能用的人都用了,往後的路,走得便要難寫。

而東境那邊還未落實,小娘子,也不知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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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與菩薩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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