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巫徒
“溪、蟄，過來。”
人聲漸消，大巫師用骨杖敲了敲他旁邊的空地，示意二人過去坐下，石台邊上，兩隻怪獸氣勢一收，繞過祭台，消失得不見蹤跡。
等二人坐好，大巫師將骨杖在石台辺插好，從石台上將兩個石碗拿下，放到地上，接着從腳邊抬了一疊拳頭大小的木碗出來。
他慢悠悠的將木碗擺放在石台上，取出前面用過的葫蘆，拔掉嘴，每個木碗裏倒了淺淺一層綠色汁水。
“這是啟元湯。”似乎是在教學，大巫師隨口說了一句，然後從腰間摸出一個小葫蘆，拔出塞子，輕輕放到一個碗邊抖了幾下。
就見那葫蘆中一條粉紅色的小指頭粗細的蜂兒似的蟲子被他抖在了碗裏。掉落在碗裏頭的蟲子很活躍，不斷在啟元湯中蠕動，帶起陣陣波紋。
“這是辟穴蟲。”
如法炮製，一分多鐘時間，大巫師在每個碗裏頭放了一隻蟲子，然後抬頭看向還跪在石台前面空地的其餘少年。
“喝！”
話音剛落，就見第一排的少年走上前，一個個端起木碗，手一抬就把啟元湯和辟穴蟲一起喝下肚。
“嘔！原來全都要吃蟲!“
邊上溪感覺自己的胃有些抽搐，連忙轉頭，不想看這景象。
“啟元湯是由萬足王蟲唾液、火蝶粉、夜光蘑菇，鬼頭蛛，還有嗜血絲蟲調配而成，含有極強的能量，能加強體質，促進傷口恢復。”
“辟穴蟲，是開啟精炁竅穴的蟲子，是部落可以強大昌盛的根本，是由巫培養出來的特別蟲子。”
繼續製作着蟲湯的大巫師用低沉的語音介紹着他剛才說的兩種東西，介紹很短，說得溪雲裏霧裏，弄不明白。
他說的什麼萬足王蟲，火蝶，夜光蘑菇，鬼頭蛛，嗜血絲蟲等等東西，溪一樣都沒見過，更別說什麼竅穴什麼的東西。
“唉!留下的記憶太少了！”瞧了眼旁邊一臉嚴肅，認真看着大巫師分配蟲子的蟄，溪有些苦惱。
原身留下的記憶不多，只有一部分的碎片，他現在連自己的已死的父母都認不得長什麼模樣，部落裏頭也只知道幾處地方，對於這個世界兩眼一抹黑，哪知道大巫師說的這些東西到底是些什麼玩意兒。
大巫師剛剛介紹了啟元湯，介紹了現在的辟穴蟲，對先前他和蟄兩人吃的蟲子卻隻字未提，有些好奇，溪往石台旁邊靠了靠。
“那我們吃的那個蟲子是什麼？”
還在慢悠悠分配蟲湯的大巫師偏頭看了看問出問題的溪，慢悠悠回道：“那是辟神蟲。可以開拓神海，讓你們擁有習巫的資質。”
溪越聽越是糊塗，大巫師說話並不深入詳解，他獲取的記憶中對神海毫無印象，本欲進一步詢問一二，可瞧了眼大巫師身邊的兩個師兄師姐和旁邊蟄嚴肅的表情，他還是識相的乖乖閉嘴，默默看着大巫師分發蟲湯。
又散出幾碗辟穴蟲湯，大巫師看着眼前幾個少年舉起木碗，眼裏閃過一絲失落。
瞟了眼面色嚴肅的蟄和四處觀看的溪，他收回心神，慢悠悠的道：“天地本為混沌，混沌潰破而分兩極，形成天與地。天有天精，地有地秀，天精地秀合而為炁。然後時光流轉，滄海桑田，生靈由炁而生。炁乃靈魂之源，生命之根本。每一種生靈，追根溯源，都是由炁顯化。“
“炁，無形無相，卻擁有莫大威能。上可感應天威，呼風喚雨，下可調動地靈，翻江倒海。”
“辟穴蟲，居人心，聚人體周身精炁，節繭成竅，炁竅成，則人可知精炁所在，以炁御地靈，即可開山碎石，極致翻江倒海。辟神蟲，居神海，聚人體精神靈魂，結繭成竅，神竅成則靈動，可明炁之形態，上感天威，控蟲御妖，亦如神明。“
敘述中，最後剩下的這幾個少年已經喝完了辟穴蟲湯，他們恭敬的對大巫師行完禮，默默退回台下，獨留空空如也的木碗與石碗。師姐默默上前收走木碗、石碗，將祭台空了出來。
“所以，你們可要努力啊！”伸手摸了摸蟄的頭，大巫師偏頭對師兄道：“啟，帶他們去休息，教他們辟神開源之法。”
“是，大巫師。”啟，就是那個站在大巫師旁邊的青年恭敬的行了一禮。
跟着蟲啟走出祭祀場，溪回頭看了看場地裏頭，除了他們三個人，其他的人都沒有動。
小跑兩步與啟並列，溪不解的道：“啟師兄，只有我們不用參加後面的儀式嗎？，其他人都還在。”
在溪的想法裏，部落制的社會中，祭祀儀式應該是神聖的，所有人都應該一起參加，直至結束，更何況在這裏巫還是主持儀式的人，他們作為巫師學徒卻被攆走，這不合常理。
偏頭看了看溪，啟笑了笑，“當然，因為你們兩個獲得了辟神開源的資格，不需要大巫師用神力庇護你們，而他們不行。”
啟的解釋嚇了溪一跳。大家都是年歲相似的同齡人，同樣喝下了大巫師配置的蟲湯，唯一不同的只是蟲子。啟的話語，隱隱透露出喝下蟲湯有危險。
猛然間，他發現了令人疑惑的地方。部落祭祀儀式上，大巫師的檢測算不得多高深，按理說每次儀式都應該有相當數量的人通過測試，就算每次一個，真正成為巫師學徒的也不應該只有啟他們兩人。
仗着自己新進的巫師學徒身份，溪天真的問：“為什麼？我聽大巫師講，辟神與辟穴都是運用天地精炁的一種方式，一個用的是地上的炁，一個用的是天上的炁，大巫師說天地原本是一體的，只是後來才分開，這麼說起來，好像沒什麼不同吧！“
啟停下步伐，望着天空，伸手攔住陽光，聲音低沉，“不，卻是不同的。”
“炁，存於天地之間，萬物之中。人生來存活於地，所食之物，無一不是來自於大地之中，辟穴煉身，就是一個從食物與大地中汲取精炁的過程，每一個人自誕生之始，都會具有與之相和的屬性，修鍊炁時，自可感應到與自身軀體相和的炁的屬性；而辟神開源不同，辟神開源是摒棄了身體的屬性束縛，修靈聚炁，所聚的炁乃是天地間最為精純的炁，它沒有屬性之分，在巫師的調用下，可以化為所需要的任何有屬性的炁，所以二者並不相同。“
“那啟師兄，你感受到炁了嗎？它是什麼樣子的？有什麼作用呢？”
值此大好機會，難得蟲啟知道一些信息，溪趕緊追問。
啟捏住拳頭收回手放回身側，低頭平視前方道路，動身往前，“當然，只要辟神開源成功，感受到炁都很容易。炁嗎？無形無相，就像水中的倒影，只要靈識能夠觸摸感知，我也不知道它是什麼樣子。我們修的炁，作用上來講，那就大得多了。“
邁步跨出，蟲啟繼續道：“剛才你們看到的兩隻碧玉螳螂，就是大巫師用自己的炁培育的凶蟲。那可是身堅如鐵，力大無窮，可生撕猛獸的蟲兵。還有你們兩人吃的辟神蟲，那些少年吃的辟穴蟲，都是大巫師用炁培育而成的特殊蟲子。“
聞言，溪大失所望，啟說的巫師的能力與他自己心裏想的那種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神秘職業相去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