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喂兒溝撒虎退追兵
說話間,酒菜已然上訖。正中間放置一個整豬首,旁邊是一隻泥封大瓮,桌邊一溜排下十幾隻海碗,一看便知那是招呼江湖豪客的路數。店內的那些散客見此光景,紛紛起身結賬離去,偌大的店內頃刻變得有些冷清,透出一絲十分詭異的氣氛。
“來得早不如趕得巧。”聲隨人到,一陣破鑼般的嗓音響過,就見那座頭主位上已多了一位青衣精廋老者,嘎嘎笑道,“如花美景,似水流年。多謝二位盛情款待,老夫莫來遲嗎?”
“不晚,不晚……”
“正好,正好……”
見那老者形似鬼魅,憑空而降,眾人盡皆吃了一驚,刀疤臉同那漢子即忙站起,爭先恐後地奉承幾句,又異口同聲抱拳施禮道:
“仙師大駕光臨,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免禮。”老者袍袖一揮,微微一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必拘禮,一同坐了,也好說話。”
眾人聲喏,分次序團團坐定。
刀疤臉暴喝一聲:“上熱菜——”
后廚里一迭聲呼應道:“嗷——”
聲音甫落,就見小二領着四名隨童魚貫而出,人人捧着一隻粗瓷湯盆,盛滿肉塊,熱氣騰騰。擺放齊整,隨童躬身退下。那小二腳勤手快,早將罈子啟去泥封,頓時滿室生香,濃郁的酒香竟蓋過了肉味。小二使個手段,雙手托起大瓮,先作個羅圈揖,然後長身吸氣,滴溜溜繞桌轉了一圈,將那十一個海碗皆斟上酒,高低分毫不差。更奇的是,無一滴酒濺到桌面。
“好、好、好……”老者連聲叫好,不知是誇小二的身手好還是稱讚酒好。他叫罷好便雙手端起海碗,起身大喊一聲,“來,大傢伙幹了罷。”
眾人盡皆端起酒碗,齊聲呼應。果然是江湖豪客,行事異於常人。只聞一陣“咕嘟”之聲響起,個個亮出碗底。小二手不離瓮,連轉兩周,眾人三碗酒下肚,這才齊齊落座,狼吞虎咽地大吃大喝、口無遮攔地高談闊論起來。
書中暗表:刀疤臉姓戶名寶,外號金甲神;那漢子姓徐名能,外號太乙神;精廋老者姓名不詳,大號青木仙,皆是執事圖上人物。青木仙為五方五老之首,專司雞峰山東路事務,戶寶、徐能為其副手,充任十大天將之職,權利極大,乃教中赫赫有名之輩。
肉去七分,酒過半數。戶寶擎起酒碗,口齒含混不清地道:“乞巧會尚未結束,仙師不在山上趁熱鬧,卻怎麼飛鴿傳書,又風塵僕僕地親自出巡,不知所為何事?”
“就是嘛。”徐能咂巴着嘴接上一句,“咱東路地廣人稠,管轄範圍最大,仙師執掌全盤,最為辛苦,趁這次乞巧會就應當好好放鬆一下,實不該親臨蔽處。”
“唉,二位兄弟有所不知。”青木仙嘆口氣道,“只因山上近期要有大動作,吾等皆忙得不可開交,那有閑工夫四下轉悠。可偏偏在這節骨眼上出了內鬼,與外人勾結,合謀盜走執事圖。教主震怒,着打虎郎君親自督帥,嚴令我們五方五老,率領你們十大天將,五路齊出,八方皆動,誓要將其捉拿歸案。沒奈何,為兄只得走上一遭。”
“出了內鬼?”戶寶有些吃驚地說,“這還真是天字第一號奇聞也!可有線索?”
“線索——”青木仙自問一句,小眼珠滴溜溜一轉,有些無奈地說,“線索倒有,據說是向西逃逸去了,當時便令西路白金仙會同長庚、巨辛二天將,率領十三太保一干人等,將西邊的所有道路梳理個遍,無一毫收穫。那內鬼就像能遁天入地似的,從眼皮子底下憑空消失。打虎郎君恐怕還有內應,中了聲東擊西之計,就發下特級通緝令,要我們五路八方全部出動,誰也不能掉以輕心。全山寨可謂是草木皆兵,人人自危。累得老夫只能親自出馬嘍。”
“如此看來,那內鬼還真有些道行。”徐能放下筷子,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巴,從旁問道,“就不知那內鬼卻是誰個,我們相識否?”
青木仙道:“此人名叫許靖,你們應該認識。”
戶寶搖頭道:“沒聽說過,不知是誰。”
徐能接上一句:“委實不認識。”
青木仙補說一句:“此人上山已有一年半時間,現充文案之職。”
“許文案?”徐能自嘲道,“原來許文案名叫許靖,我還真見過幾面。”
“不想那許文案就是內鬼,難怪他——”戶寶捶胸頓足道,“哎呀呀,我現在總算是弄明白了。”
“別一驚一乍了——”青木仙好奇問道,“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可惜當面錯過,好不愧煞人了!”戶寶大叫一聲,卻才將遇上許靖一事如此如此這般這般表說一番,最後不為後悔地說,“打了一輩子雁,臨了反被雁啄瞎了眼睛。看來我這對招子倒真要剜出換副新的了。”
“後悔什麼?”青木仙聽了。滿臉不屑地道,“想他一個文弱書生,拖家帶口的,憑着兩條腿能逃多遠,還不是手到擒來。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人算不如天算,這份天大功勞,倒落在咱弟兄三個頭上。我看你有些喝高,就煩徐能兄弟辛苦一趟,你我在此靜候佳音。”
“許文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進來。既然你犯在吾手,管教你插翅難逃。”徐能一聽,大喜過望,豪氣勃發,高聲叫道,“弟兄們,陪哥哥走一程,拿了人再痛飲不遲。”
“情願前往。”隨他同來的四名壯漢呼應一聲,人人面露喜色,個個摩拳擦掌,爭先恐後地緊隨徐能搶出店門。
“大郎莫要焦躁。”戶寶起身還要爭執,卻被青木仙強捺在座位上,皮笑肉不笑地道:“殺雞焉用牛刀,在咱的一畝三分地上,捉拿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犯,區區徐能足矣。你且耐下心來,陪哥哥痛飲三杯。”
見徐能去的遠了,戶寶只得乖乖坐下,與青木仙推杯換盞,靜等徐能消息。
再說許靖,擺脫戶寶的糾纏,出的店門,邊走邊將剛才差點被人識破行藏、招來滅頂之災的話兒對妻子講說一遍,玉娘子聽得心驚膽戰,亦是後悔不迭。一家三口一路疾行,摸約走了二十餘里路程,見前面群峰聳立,溝壑縱深,上下河水西去,山間雲霧繚繞。山腳下散落幾處茅舍莊院,周圍遍佈山地,長着菜蔬莊稼,雞犬之聲相聞,分明是個農家村落。許靖口乾舌燥,焦渴難耐,見三保母子亦累得汗流浹背,上氣不接下氣,十分心疼,有些難受地說:“適才一時大意,只顧貪戀口腹之快,以致受了這場驚嚇,累你們吃苦,實在是我的過錯。前面有戶人家,莫若前去討碗水喝,潤潤喉咽,順便歇緩一下,再走不遲。”玉娘子還在猶豫,三保在旁催促道:“娘,渴死人了。咱就聽爹的話,歇歇腳吧。”
見玉娘子點頭依允,三保便亟不可待地朝離得最近的那戶人家跑去。剛到院邊,不想竄出一隻黃狗,汪汪狂吠,嚇得三保哇哇大叫。許靖急趕幾步,護住三保,高聲叫道:“主人在家嗎?”
喊聲剛落,就見從屋內走出一位老婦人,喝住黃狗,顫顫巍巍地問道:“你們是干甚的?”
此時玉娘子也趕上前來,陪着笑臉道:“婆婆,叨擾了。我們是投親之人,走得口焦舌燥,想討碗水喝。”
老婦人道:“哦,原來是過路客人,請進屋吧。”
玉娘子道聲謝,一家三口便緊隨老婦人進了院門。那黃狗見他們並無惡意,便停住吠叫,一味地朝主人搖頭擺尾。老婦人右手一揮,喝聲“去。”黃狗便懶洋洋地跑到路口,躺着身子曬太陽去了。老婦人將他們三人領進堂屋,撥亮塘火,又拽過一條矮凳,要他們坐了煨茶。玉娘子拜謝道:“謝婆婆好意,有碗熱水喝就不錯了。不須煨茶。”老婦人嗔怪道:“小娘子此言差矣!誰人不出門,那個帶鍋走?千萬不要客氣,雖是窮家寒舍,粗茶淡飯倒也管的起,你們先坐下煨茶。我這就收拾點吃的去。要是不急着趕路的話,不妨住上一晚再走。老身孤單一人,方便着呢。”玉娘子勸道:“婆婆美意,我們全家人心領了。午飯在高橋驛剛吃過,委實不餓,就不勞煩您了。再說,親戚就在白雲峽,按天黑前能到,我們喝碗水就走。”老婦人道:“此去白雲峽也就二十幾里路程,觀這天色還真不敢耽擱。不過,窮門寒舍亦有待客之道,既然踏進這個門,亦是緣分,無論如何得喝上一罐茶了再走,也誤不了大事。”
玉娘子見老婦人真摯誠懇,不好拂她美意,只得依允。一家人便圍坐在火塘邊熬茶解乏。那老婦人又端出一籮筐核桃棗兒,要他們搭茶架,三保覷便又吃了一個夾肉饅頭。從老婦人口中得知,此地名叫“喂兒溝門”,隸屬徽州府管轄,家家信教,男丁們都為雞峰山做事,極少回家。許靖聽了,聯想自己的身世,免不了嘆息幾聲。
茶罷,那老婦人帶着黃狗,一直將他們送到大路上,依依惜別。三人又走一程,來到一個山腳下,大路已到盡頭,面前只有蜿蜒小徑,盤旋上山。山高林惡,地勢兇險,正懵沌間,忽聽後邊馬蹄聲響,卻是徐能五人呼喝而至。
趕到近前,徐能在馬上高聲叫道:“許文案休走。你好不容易貴腳踏到賤地,好歹給點面子,教我兄弟儘儘地主之誼。”
許靖回身施禮道:“閣下看錯人了。我委實不是什麼許文案。”
徐能聽了,嘿嘿一笑,撲翻身跳下馬背,用馬鞭指着許靖道:“你莫要裝了。我不是金甲神,輕易上當受騙。再說,是與不是,你我二人說了不算。識相的便乖乖隨我去高橋驛,面見青木仙,教他發付你好了。”
被徐能直言點破,許靖情知隱瞞不了,便硬着頭皮央告道:“我與閣下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相煩放在下一馬。活命之恩,容日後再報。”
徐能冷笑道:“想我區區一個莽夫,焉能決定堂堂文案大人的死活。待回去見了教主,要是他老人家一高興,保不準還會委以重任,到時小的還要仰仗先生。我也不想為難你,還是乖乖回去吧。”
許靖見說他不動,也就不再廢話,口中念念有詞,袍袖一甩,喝聲“疾”,就見憑空現出一隻斑斕猛虎,仰天一聲咆哮,似晴空打個霹靂,雙目如電,惡狠狠怒視徐能等人。那些馬匹見狀,嚇得骨軟筋酥,個個夾起尾巴,渾身抖動,“唏溜溜”哀鳴不已。徐能大驚失色,連忙翻身上馬,喊聲“風緊,扯呼——”率先奔逃。其餘四人,不甘落後,趕緊撥轉馬頭,一窩蜂似地逃之夭夭。
馬匹受驚狂奔,早已失去控制,騎乘之人無法駕馭,只能踩緊腳鐙,俯身抓緊韁繩,恐防顛下馬背,一任馬兒隨性奔馳。五人五騎,一口氣跑到高橋驛,看到人煙,馬兒膽壯起來。兼之疲累過度,見猛虎未曾追來,卻才放慢速度。徐能好不容易勒住坐騎,背後四人相繼趕到,五人對視一眼,盡皆無語,紛紛躍下馬背,將馬拴了,垂頭喪氣地回到“骨里香”肉鋪。
青木仙酒興正酣,看到徐能歸來,笑臉相迎:“兄弟大功告成,為兄敬你三杯。”徐能苦笑一聲,垂手言道:“兄弟無能,讓兩位哥哥失望了。”戶寶道:“怎麼地,沒追上人?不會吧。”徐能道:“人是追上了,恁是沒有拿下。”青木仙道:“難道他還有厲害幫手?”徐能麵皮一紅,低聲回道:“沒有。”戶寶淺笑道:“這倒奇了。堂堂的太乙神將一行五人,竟拿不下一個白面書生,說出去誰人相信?莫非是你得了什麼好處,賣個人情,私下放走不成。”徐能急忙分辨道:“哥哥莫要胡說。兄弟即使有此賊心,卻沒有那副賊膽。話入他人耳,難免招是非。”青木仙將手一揮,陰沉着臉道:“不要胡扯,究竟是怎麼回事,還不速速道來。”
“哥哥容稟——”徐能便將如何追上許靖,正要拿人,冷不丁衝出一隻吊睛白額大蟲,馬匹受驚,馱着他們無功而返的經過添油加醋地講說一通,臨了抹着額頭的冷汗,心有餘悸地說,“幸虧咱們有腳程相助,僥倖逃得性命,想那許文案一家三口,八成已入了虎腹。這卻如何是好?”
“有點兒意思。”青木仙沉思片刻,冷笑道,“此事委實有些蹊蹺:那大蟲遲不出現、早不出現,偏偏在你們拿人的時候出現,是不是過於邪門?”
戶寶從旁叫道:“難道說是徐家兄弟看花了眼,那大蟲是假的不成?”
徐能一聽,更加急眼,賭咒發誓地說:“小弟雖說沒有親眼見過老虎,但也聽得多了。那憑空出現的巨獸,身長過丈,遍身金黃,雜以黑色條紋,形似狸貓,額頭王字,真真切切,血盆大口,目光如電,長尾似鞭,十分駭人,不是那百獸之王卻是誰個?小弟若有半句虛言,就教天打五雷轟。”
“我沒說老虎是假的,你莫要發急。”青木仙面色稍霽,緩緩說道,“我沒記錯的話,那山是為‘乏牛坡’,山上還駐紮着咱們的十幾號弟兄。雖說地勢險惡,但卻從未聽說過有老虎出沒。”
“說的也是。”戶寶摸着後腦勺道,“難道說那老虎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天上自然是掉不下來老虎——”青木仙嘿嘿一笑道,“但人卻能製造老虎。”
“這可真是天下奇聞!”戶寶訕笑道,“哥哥該不會說的是醉話吧?”
“你們聽仔細了——”青木仙話音一頓,滿臉莊重地說,“道門中有一種術法,可撒豆成兵、剪紙為虎,說到底,無非是一種障眼法罷了。徐能兄弟今日遇到的,八成是此類幻術。”
徐能咋着舌頭道:“實在看不出,許文案還有這等本事。”
戶寶道:“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世上的奇人異士多矣,那個將神通刻在臉上?許文案能得到教主的賞識,有這等本事不足為奇。”
徐能道:“他有這等本事,我們能奈其何。此事卻怎麼處?”
“好處,容易得很。”青木仙陰陰一笑,捻着頜下稀疏的幾根鬍鬚命令道,“戶寶,發個號令,教乏牛坡的那伙弟兄把緊路口,橫陳繩索,切莫放走人犯;徐能,速去備輛馬車,帶上黑白二犬,老夫就親自陪弟兄們走一遭,熱熱鬧鬧地迎接許文案大駕光臨吧。”
徐能、戶寶領命,速速離去佈置。須臾,二人迴轉,青木仙便上了馬車,其餘人盡皆騎馬,吆喝上路,風風火火地向乏牛坡進發。
老虎現身,玉娘子不知就裏,驚得魂飛魄散,渾身發軟,抱着三保癱坐在地上,牙齒捉對兒打架,掩閉雙目,不敢看顧。許靖驚退追兵,遂收了紙虎,上前扶住玉娘子,輕聲道:“賊人去了,我們趕緊逃吧。”玉娘子慢慢睜開雙眼,游目四顧道:“那隻吃人的老虎呢?”許靖微笑道:“怎是吃人的老虎,那是咱家的救星。”玉娘子驚魂未定,戰戰兢兢地說:“夫君莫要貧嘴,吃人的老虎怎的卻是咱家的救星?”許靖道:“你且起來。時間緊迫,咱邊走邊說。”玉娘子驚魂甫定,拉起三保,試着走了幾步,漸漸穩定心神。許靖邊走便將薊子訓如何傳法、自己學會異術的話兒講說一番,聽得三保心花怒放,嚷嚷着要學法術。玉娘子賞了他一個暴栗,舒口長氣道:“小小年紀,學的什麼法術?剛才那個場面,好不唬煞人也!”許靖陪笑道:“情勢急迫,沒工夫告知娘子,帶累吃了一場虛驚,實乃為夫之過也!”玉娘子嬌笑道:“你有什麼過失?要不是你袖撒紙虎,驚走賊人,一家人早成為階下囚,任人宰割。這真要好好感謝你那義兄薊子訓了。”許靖感慨道:“蒼天有眼,讓人在亂世中結識了薊大哥,即可保全名節,又能遇難呈祥,真是此生的大貴人呀!”
一家人心情大好,身上有了力氣,走得倒也飛快,不知不覺間就到了山埡口。遠遠望去,視野開闊:過了埡口,便是下山的大道,地勢平坦,比上山的路好走多了。許靖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以手加額道:“祖宗有靈,蒙皇天保佑,總算是脫離了虎口。”
誰知話音甫落,忽聽“噹噹當”一陣鑼響,就見山埡口飛起無數道繩索,將路口擋的嚴嚴實實。除非脅生雙翅,否則難以逾越。一家三口正詫異間,就見兩邊崖嘴上人影晃動,一個公鴨般的破嗓門喊道:
此路是我開,
此樹是我栽。
要想打此過,
留下賣路財。
許靖心知遇上了山賊,遂鬆了口氣,走到近前,揚聲叫道:“我乃逃難之人,身上沒有多少財物,情願全部奉上,只求大王給一條生路。”
對方聽了,哄然大笑。待笑聲停歇,內中一個頭目模樣的人喊道:“實話告訴你吧,我等並非山賊,實乃良民百姓。雖說駐紮在此,卻從不做打劫的勾當。適才那話,權當耍子,莫要當真。”許靖道:“你們既非劫道之人,緣何平白無故地橫陳繩索,阻住去路?”
“要怪只能怪你吃了熊心豹膽,竟敢與本教為敵。卻才得了本路總管的密令,要我們把緊路口,莫要走了人犯。”見許靖呆立當場,默不作聲,那人有些惋惜地說,“觀你文質彬彬,並非好勇鬥狠之徒,幹嘛要得罪青木仙,真是沒事找事,吃飽了撐的。”
許靖聽了,卻才知道他們亦是雞峰山的部從,與山下的追兵同為一路。此時山下又隱隱約約傳來人喊馬嘶之聲,真乃是前有堵截,後有追兵,情勢十分危急。忙掏出信香,放在亂石堆中點燃,口中默念咒語,袖子連連抖動,就見身邊陡然現四隻猛虎,將三人團團圍住。獸王發威,東跳西竄,朝四面大聲咆哮,極為恐怖。
那些把守埡口之人遠遠望見,心驚膽戰,齊齊發聲喊,盡皆鑽入林中,失其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