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傳法旨議定執事圖
許靖在仙人崖與薊子訓分手后,帶着七分醉意,踏着碎步,搖搖晃晃地回到雞峰山時,天已大黑,盛大的法會早就結束,眾人盡皆散去,白日的熱鬧已不復存在。只有通明殿門窗洞開,掛在廊檐上的五盞燈籠盡數點着,透射出火紅的亮光。微風吹拂,燈籠輕輕晃動,光線變得忽明忽暗,人影、樹影及建築物的倒影亦隨之晃動,忽高忽矮,忽左忽右,撲朔迷離。室內燈火通明,香煙裊裊,彰顯出節日的氣氛。他踉踉蹌蹌地走進大殿,只有三名火工道人輪值,兩個年輕的還在忙活,一個拿着剪刀修整蠟燭,一個提着銅壺往燈盞里添油,隨手撥弄着燈芯;那個年長的鬚髮皆白,手執引罄,雙目微閉,似睡非睡。許靖故意咳嗽一聲,老道方才驚覺,手忙腳亂地摸起木槌,盡全力往罄上一掄,“當”的一聲響亮,倒把許靖嚇了一跳,七分酒立時醒了三分,忙跪在蒲團上,拈起一爐香,就着燭火點燃,十分虔誠地雙手舉過頭頂,供了三供,卻才恭恭敬敬地遞與老道。
老道過來接了,轉身在香爐內插好,復又坐回椅子上,眼皮也懶得抬,有氣無力地問道:“你是要求籤還是許願,抑或還願?”
許靖聽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嘴巴翕動了幾下,不知作何回答。
老道靜等片刻,不聞聲息,又催問了一遍,心有不悅地說:“說話大點聲。別學的文縐縐的,跟沒吃五穀的人一樣。我老漢耳朵有點不靈光,要是沒聽清誤了你的事,可不要怪我。”許靖聽了此話,肚裏生出一絲不快,仗着四分酒性,高聲叫道:“我一不抽籤,二不許願,三不還願。”老道聽了,當然更不高興了,翻着白眼道:“那你來此作甚?”許靖沒好氣地答道:“燒爐敬神香不行嗎?”老道也是個平地不卧的角色,吃軟不吃硬,立時火氣上來,氣呼呼地說:“啥地方不能燒香,偏要跑到通明殿裏燒,敢莫是要消遣人?咱就不客氣了,把香火錢掏下,趕緊走人。”許靖不甘示弱道:“掏多少?”老道皮笑肉不笑地道:“好個客官,你是真不曉事,還是強裝瘋魔?這雞峰山的規矩,三歲孩童也都知曉,明碼標價——五斗米。”許靖知他訛人,冷笑一聲道:“漫說五斗米,卻才一粒也沒有。”老道聽了,“噌”地一聲跳將起來,跺着腳道:“好小子,不知誰人給你借的膽,竟跑到雞峰山找不痛快來了。乖乖的奉上五斗米還則罷了,不然,看你怎的走出通明殿。笨三、鱉四。快將你們的勞什子放下,過來好好招呼一下這位貴客。”
“哎,來了。”那兩名火工道人齊齊答應一聲,將手中工具放下,疾跑過來,一左一右守住門口,雙手抱住膀子,橫眉立目地瞪着許靖。
有了幫手,老道的膽氣又壯了幾分,斷喝道:“算你小子走運,看在今天法會的份上,既不用大斗,也不用小斗,就用中斗量吧。”
許靖吃了一嚇,那剩下的四分酒意早就飛回爪哇國去了,卻才的膽氣頃刻蕩然無存,低聲下氣地問:“敢問上下,五中斗米大概有幾何?”老道冷笑一聲,故意賣個關子,對着笨三、鱉四道:“不要跟朽木樁子似的在門口杵着,告訴他有幾何。”笨三聽了,立時涎着臉壞笑道:“要教我量,抹平些,勾你吃三個月。”鱉四反對道:“非親非故的,憑什麼抹平?依着我,堆尖些,算你半年口糧吧。”
許靖聽了,倒抽一口冷氣,囁囁嚅嚅地說:“這恁多米,小的真沒有、還望三位行個方便,放我一馬。”老道鼻孔“哼”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說:“沒米不要緊,有人就管用。笨三、鱉四,你兩個就將他送到勞工房,做半年長工相抵。路上將狗眼睜大些,千萬莫教跑了。”笨三回聲“曉得。”便朝許靖把眼一蹬道:“乖乖跟上走吧。”
見許靖還在猶豫,鱉四惡狠狠地道:“怎麼,不想走?別惹我不高興,要不綁了牽上走。”
許靖不敢分辨,忙道:“別……別,我走……我這就走。”
出了通明殿,笨三、鱉四二人或前或后、或左或右死死地跟定許靖,不離半步。許靖無計可施,只得乖乖緊隨二人行進。出的山門,就見遠遠走來一伙人,提着燈籠,小聲議論着什麼。不多時,便與他們碰面,也不搭話,匆匆擦肩而過時,只聽其中一人叫道:“兀那不是我家先生?”許靖一聽是瑞玉的聲音,心知遇上了救兵,忙高聲叫道:“瑞玉,快來救我則個。”
“呼啦”一聲響,那伙人立時迴轉身來,將三人圍在中間,其中一位大漢厲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笨三張口結舌,好半晌說不出一句囫圇話。鱉四結結巴巴地將事情原委說個大概,未及說完,臉上早挨了瑞玉一個巴掌,只聽他忿忿罵道:“瞎了你們的狗眼,連堂堂的文案先生也不識得?還要抓他去做苦力,趕明日告訴郎君,看不打折你們的狗腿。”笨三聽了,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拖着哭腔,嘴裏嗚嗚啦啦,不知念叨些啥。還是鱉四知機,“啪啪啪……”一連甩了自己幾個大嘴巴,對那大漢道:“小子有眼不識泰山,萬望饒恕則個。”那大漢蹙眉罵道:“別在此丟入現眼,還不快滾。”
笨三、鱉四分明領了聖旨,連聲稱是,一溜煙跑的無影無蹤。
那大漢覷定許靖,十分客氣地說:“先生受驚了。”許靖回道:“不敢。”那大漢對眾人道:“既然先生回來了,大傢伙都散了吧。”眾人應聲“是。”紛紛四散離去。能大漢瞅着瑞玉道:“好生看顧你家先生,萬莫要再走丟了。現在道上不甚太平,沒事的話,最好不要亂走。從今下后,好好服侍主人,早點休息去吧。”瑞玉忙不迭點頭道:“是、是、是,星爺放心,小的記住了。”那大漢又瞅了許靖一眼,將頭點的幾點,不再言語,車轉身邁開大步,倒背着手逕自去了。
待那漢子走遠,許靖那顆“咚咚”狂跳的心總算安靜下來,小聲問瑞玉道:“兀那漢子是誰?剛才黑乎乎的雖說看不清面容,總覺得他那雙眸子透着一股陰冷的煞氣,比刀子還要鋒利,令人渾身泛起雞皮疙瘩,真真是不寒而慄。”瑞玉將食指搭在唇邊,“吁”了一聲,壓低聲音說:“先生,小聲些,切莫教他聽見。今後千萬不要招惹他,也不要在背後說他,那人賊着哩。我只知道他尊稱‘南星君’,肯定不是真名實姓。平時極少言語,但威信奇高,就連‘七煞星’那等不要命的狠角色,在他面前就跟老鼠見貓一般,大氣都不吭一聲,城府深着呢。”許靖嘆口氣道:“果如仁兄所言,山上真是藏龍卧虎,不容小覷。”瑞玉道:“操那些閑心幹嘛,管他是龍是虎,只要不招惹他,又能奈我何?你這大半天不見蹤影,走時招呼也不打一聲,尋也沒處尋,把人着實急死了。看看天快黑了,沒奈何只得稟告玉面郎君,他便着南星君帶人四下尋找,卻不想在此碰上。要不是小子眼尖,早教那兩個王八犢子送到勞工營了。好我的先生哩,沒來由你幹嘛去招惹那對活寶?”
許靖苦笑一聲,就要把此次仙人崖奇遇合盤托出,猛省起薊子訓臨別囑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話到嘴邊卻又忍住,便說自己因不勝酒力,焦渴難耐,便尋思着前往妙台喝水,不承想被山風一激,醉倒在山窪里,昏昏睡去,睜眼時天已擦黑,以及回到通明殿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對瑞玉表說一遍,惹的瑞玉忍俊不禁,時不時“嘿嘿”偷笑幾聲。就這樣,二人邊說邊行,不知不覺間回到“怡心閣”。瑞玉已將床帳鋪好,道聲“早歇”,便回到偏室自夢周公去了。許靖躺在床上,思想此番遭際,翻來覆去地難以入睡。聽着隔壁傳來的呼嚕聲及夢囈語,知瑞玉已睡得死沉,便披衣起床,點上蠟燭,打開錦囊,輕輕地往桌上一抖,滾出三個盤香,做工精細,細若燈芯,均有銅錢般大小,散發幽幽異香;再一抖,袋口便露出一角摺疊着的桑皮紙,他小心翼翼地抽出,慢慢打開,就着燭光細看,正是那“袖撒紙虎咒”法訣,只見上面寫道:
咒語:(這裏略去不題)。
法物:青壯逝者遮面紙剪就的老虎五隻,老虎尿脬上毫毛一撮。
修法:夜半子時,孤身在荒山僻處,一里內無生人氣息的地方踏星步斗,左手雷印,右手劍訣,默誦七遍,誦夠四十九遍(連續七天風雨無阻),術成。
功用:術成后,倘若遇到危險,默念咒語一遍,將藏有法物的袖管一抖,身邊就有猛虎現身。連抖五次,便有五隻猛虎不離施法者左右,可為自己壯膽,亦能嚇退賊寇。
收法:危險消除,將藏法物的袖管輕颺,喝聲“山王速速歸位。”猛虎即便消失不見。
禁忌:一、熟記於心后即刻焚燒,不可入他人眼目,以免泄漏天機。二、非至危機時刻,不可輕用。
看完法訣,許靖尋思道:想那薊子訓已是神仙中人,今傳此術,料想日後必有大用,我宜用心修練成功,方不負他一片苦心。遂打開竹箱,找出針線,將那法物用細絹包好,縫綴於右袖管內,便在燈下默誦咒語。他乃飽學之士,不一會將其讀的滾瓜爛熟。又閉目背誦幾遍,確信一字不漏地熟記於心后,便將桑皮紙就着燭火點燃,置於香爐內,看着它慢慢化為灰燼,卻才將信香貼身藏好,輕輕打開房門,在廊檐邊抬首細觀天空星月位置,已是子亥交會時刻,山寨內一片沉寂,就連那些蟲蛙鳥獸也停止甛噪,空山寂寂,微風無聲,就連那黑魆魆的崇山峻岭也彷彿進入沉睡之中……
許靖暗自叫聲“天助我也!”便輕輕帶上房門,就着郎朗星月之光,悄無聲息地蟄出后角門,朝峰嶺背陰無人處行去。雖是黑夜,幸好有條小路,乃山上火工道人打柴所開,積年累月踐踏,地面雜草稀疏,依稀顯顯路跡,倒也不甚難走。約莫走了半個時辰,眼前出現一面絕壁,再無去路,分明到了盡頭。他估摸着離山寨少說些也有五里之遙,附近絕無生人氣息,正是度法的好地方,便立住腳跟,依法修持,踏星步斗,掐訣念咒,一口氣念完七遍咒語,卻才悄悄折身而返。回到住處,那瑞玉睡得跟死豬似的,他輕呼幾聲,不見響聲,又不放心地近前推了一把,亦未醒轉,以手加額,叫聲“慚愧。”這才折回自己房間,匆匆鑽進被窩,片刻便進入甜美的夢鄉。
也是皇天開眼,連着幾日,皆為上好晴天,故此沒費多大週摺,許靖便完成法術度練。當最後一夜念完第七遍時,許靖感到渾身燥熱難耐,忍不住將袍袖一揮,只覺眼前一花,凝神細看,就見不遠處立着一隻吊睛白額大蟲,搖頭擺尾,齜牙咧嘴,目光如炬,口似血盆,十分駭人,着實將他嚇了一跳,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屏聲斂息地觀瞧半晌,那大蟲只在四周逡巡,對他並無半點惡意,像只寵物一般,猛然醒悟,知道自己術法已成,便大着膽子收法,那大蟲即刻憑空消失,不見影蹤。此番際遇,猶如夢中,硬生生將一個文弱書生變成神秘的江湖術士,高興的他心花怒放,手舞足蹈,抓耳撓腮,醜態百出……真乃是:
辨不清東南西北,
怎識的天高地厚。
喜悠悠脫胎換骨,
樂淘淘再世為人。
一霎時雲裏霧裏,
早忘卻凡塵俗務。
猛然間心田空靈,
分明似立地神仙。
——此景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時聞!
有活則長,無話則短。悶熱難耐的酷暑隨着初秋的到來而慢慢消減。一進七月,躲在龍洞假做閉關實則避暑的張道嶺終於露臉,被教眾十分隆重地迎回通明殿後的凌霄閣,平靜了兩月之久的雞峰山開始又熱鬧起來。許靖暗中發現,近日來客甚多,十有八九是生面孔,且來去匆匆,不拘言笑,就像討到將令一般,嚴肅慎重。詢問瑞玉,一不知其所以然,只覺着氣氛緊張,與往年大不相同。私下裏問玉面郎君,只是含含糊糊地告訴他,可能最近山上要有大事,再三囑咐他凡事小心為妙,切莫唐突,待過了這陣風頭再說。
七月初三清晨,許靖正用早飯,忽聞山上鐘鼓齊鳴,雜以陣陣號角之聲,心中詫異,端上飯碗出門觀瞧,就見瑞玉匆匆跑來,離大老遠便氣喘吁吁地高聲叫道:“真人法旨,着先生速去通明殿,有機密事要辦。”許靖吃了一驚,即忙放下飯碗,迎上前去,小聲問道:“什麼大事,如此着急?”瑞玉道:“我這個跑腿的下人那裏知曉,你去就明白了。”許靖道:“那就一同前往罷。”瑞玉眨巴着眼睛道:“先生真是高看我了。那等場面,豈有我的位置?我只負責將話不要傳錯就功德圓滿了。”說完便一路小跑着又給別人傳話去了。
許靖忐忑不安地走進通明殿,見張道嶺在正中法台上正襟危坐,兩邊太師椅上坐着玉面、打虎二位郎君,尉遲蘭、四大天王等人則面朝法座,恭恭敬敬地執手而立,大殿裏雖說人滿為患,但卻是井然有序,鴉雀無聲,顯得肅穆莊嚴。許靖不敢則聲,游目四顧,見東側牆角文案的位置桌凳業已擺好,文房四寶一應俱全,便悄悄過去,學着眾人的樣子,在桌邊靠牆低頭站好。稍頃,又陸陸續續進來幾撥人,悄無聲息地將身站定。待法座前供桌上的三支線香燃盡,只聽“吱吱呀呀”幾聲響,通明殿四扇大門緊緊合上,屋角銅架上的四支朱紅巨燭被人點燃,香爐內亦重心換上極品檀香,一時間香煙繚繞,燭影搖曳,又添許多神秘色彩。
張道嶺雙目微閉,嘴皮上下翕動,細若蚊吟,不知說些什麼。待其停止動作,玉面郎君高聲叫道:“許文案在否?”許靖應道:“屬下在。”玉面郎君命令道:“小心在意,做好記錄。”許靖拖長聲調回道:“謹遵嚴令。”玉面郎君緩緩說道:
“真人法旨一:
蒼天已死,
黃天當立。
歲在甲子,
天下大吉。
真人法旨二:
七夕七月七,
天上鵲橋會。
人間三天前,
乞巧方靈異。
真人法旨三:
八月十五為中秋,
月圓星稀紫氣休。
天時地利人和至,
顛倒乾坤書春秋。”
念完法旨,玉面郎君稍一停頓,復又說道:“在此列位皆吾教之精英,應牢記真人法旨,回去好好琢磨,竭盡全力做好各自執事,莫要教真人失望。接下來就由打虎郎君宣讀執事圖。”
打虎郎君站起身子,用那鷹隼似的目光先將眾人掃視一遍,這才從張道嶺座下取出一幅黃絹,將其展開,雙手捧住,張口虎口,聲若洪鐘,振人耳膜。就聽他一字一頓地唸道:
“靈寶大法師,玄穹高上帝。西秦雞峰山黃巾執事圖:
總管一位:通天徹地威靈顯應白衣救苦拔難斗姆教主張道陵
禮簿二位:二郎真君——文韜副教主玉面郎君、武略副教主打虎郎君
點照三位:三山公——蓬山公尉遲蘭、瀛山公南宮燕、方山公李鎮北
知客四位:四大天王——護法天王聞成、伏魔天王李達、衛教天王劉顯、降妖天王成節
迎賓五位:五方五老(連同以下諸人名號與後文無關緊要,故而在這裏略去不表,望讀者見諒。)
恭席六位:南斗六郎(名號略去不表)
掌盤七位:北斗七星(名號略去不表)
陪親八位:八大金剛(名號略去不表)
擔水九位:九連九品無當聖母(名號略去不表)
劈柴十位:十天干神將(名號略去不表)
送親十二位:十二生肖神(名號略去不表)
儀仗十三位:十三太保(名號略去不表)
廚灶二十八位:二十八宿(名號略去不表)”
打虎郎君念完,將執事圖收起,轉身歸位。玉面郎君起身離坐,清清嗓子,朗聲說道:“除教主外,在座的十二位執事首腦皆去文案處領真人法旨一道,其餘人等先行一步,各回本處,靜等消息調度,不得耽誤。”
玉面郎君話一落音,那四扇大門重又被人打開,灑進一片陽光,緊張壓抑的氣氛迅速緩解,眾人如釋重負,頷首領命,徐徐退去,最後大殿內只剩十五六人,顯得十分清靜。許靖筆走龍蛇,將張道嶺傳下的三道法旨工工整整地抄寫在桑皮紙上,抄完一份發放一人,不多時便將人打發罄盡,偌大的殿堂只有他們四人。打虎郎君起身離坐,欲將那黃絹執事圖交還張道嶺。自始至終未發一言的張道嶺好像卻才醒轉,睜開惺忪睡眼,擺擺手道:“毋須給我,勞煩郎君就與副策一併收好,放回龍洞機密房罷。”打虎郎君“嗯”的應了一聲,轉身離去。許靖還要抄寫,卻被玉面郎君起身攔住,帶笑說道:“禮簿的那份就不用寫了。我與教主還有要事須單獨商議,你先回去休息,有事再行通知。”許靖道:“屬下明白,這就告退。”遂走到法座前,對張道嶺恭恭敬敬行個大禮,徐徐退出。
許靖出的大殿,走到無人之處,抹了一把額頭冷汗,有些后怕的暗暗讚歎道:“好我的個乖乖,真乃是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執事圖上,有名有姓的首領就有一百零八位之多,竟連那那實力不俗的宕山五鬼之輩竟都未在此列,這等勢力實是難以估量。果如仁兄所言,小小雞峰山還真是藏龍卧虎,其志不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