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遊獵會
鶴鋒拱手肅立:“小娘子請講。”
“我不需要護衛,殿下若只有這一個辦法保護我,不如先將那行兇之人告訴我。”
這鶴鋒說是贈與她,實際上卻是一個安插在她身邊的眼線。壽王這般行徑,未免有些無賴,杜寶珠自然不想接受。
“小娘子誤會了,殿下並非只有這一個辦法保護你,只是這方法對你最為妥當。”然而鶴鋒卻像是聽不出她話中怒意似的,公事公辦道:“殿下說,最近想害你的不止一人,光靠杜府家丁護不住你。”
杜寶珠一愣:“什麼叫‘不止一人’?你是說除了當日害我墜馬的人外,還有別的人想要我的命?”
“殿下正是這個意思。”
“……”杜寶珠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現在明明才十歲出頭,到底哪來這麼多仇家?究竟是原主往日行事太過囂張,還是這古代就是這麼兇險可怕?
好半天,她才整理好情緒,繼續問道:“說我有許多仇家,你有什麼證據?”
“有。”鶴鋒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紙包:“殿下派人調查了小娘子墜馬當日所乘之馬,在它的傷口處找到了這個。”
那紙包里裝的是一些紫黑色的粉末,只有很少一點,並沒什麼特別的味道。
杜寶珠接過看了看,卻看不出名堂:“這是什麼?”
“這是一種藥材,常用來清除傷口腐肉。藥性十分強烈,塗在傷口上會產生巨大的疼痛,即便是百十來斤的漢子也難以忍受。當日,小娘子所乘之馬便是因它發狂將小娘子甩下。”
“馬身上有傷,用了這葯也不算什麼吧?”
“小娘子有所不知,”鶴鋒道:“這葯有些許毒性,用後半時辰內必須靜卧,否則便會毒入心脈,致人暴斃。若真是馬夫在馬上用了這葯,便不會放這匹馬出來走動了。更何況,我們曾問過馬夫,他說那匹馬之前並不曾受傷,更沒塗過這葯。”
杜寶珠終於相信鶴鋒所言不虛,然而當日原主身邊有很多人,光憑記憶她根本無法分辨是誰動的手腳。
她有些不甘心,又問道:“那人既然要害我,總歸得有個目的吧?他的目的是什麼?”
鶴鋒搖了搖頭:“殿下沒說。”
“在馬上做手腳的人不能說,那其他想害我的人總能說吧?這些可不在合約之上。”
鶴鋒再次搖頭:“仆不知道小娘子說的合約是什麼,至於其他想害你的人,殿下說,日後總會見到,不必心急。”
說了像沒說一樣。
杜寶珠終於確認從鶴鋒身上詐不出更多信息了,只好作罷。
在兩張合約末尾簽上自己的姓名,又去父親房中偷來印泥按下拇指印,塞回信封封好,這才交給鶴鋒:“我不過是兵部員外郎的女兒,身邊跟着你這樣標緻的護衛,未免太過惹眼。更何況,若有人認出你的身份,豈不是給殿下添麻煩?還是請回吧。”
鶴鋒接過信封,發現下面還有一張紙,打開一看,正是他的賣身契。
想了想,沒有還給杜寶珠,而是和信封一起塞回懷裏,縱身翻牆而去。
等他離開,杜寶珠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跌坐回椅子中。
她舉起剛得到的便換,對着月光看了看。
手中的便換字跡清晰,花紋繁複,的的確確是能換出五十萬錢的憑證。
可是壽王李傑,為什麼相信她能賺到一百萬錢,還塞給她一個看上去能力不錯的侍衛?就憑她當日在酒肆說的幾句話嗎?杜寶珠並不覺得自己真的出眾到讓一個王爺矚目的地步。
難道說,她最開始以為很多的五十萬錢,在京都貴人眼中並不算什麼厲害的事么?這倒是有可能,畢竟她記得好像有哪位千金買一件首飾就花了七十萬錢……
杜寶珠頭疼地按住太陽穴,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夜無夢,杜寶珠第二天一大早便被‘嗚嗚’的號角聲吵醒。
待她梳洗妥當,跟着大哥杜光義鑽出帳篷一看,獵場周圍旌旗獵獵,眾人籌措滿志,遊獵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昨天皇帝李儇一直在大帳里,杜寶珠作為小官女兒並沒能瞻仰到天子容顏。
直到這會兒李儇站在高台上,她才頭一回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唐僖宗。
‘僖’,嬉也,這是這個帝王一生的判詞。
然而,他此時一身胡裝,手裏拿着人高的弓箭,看上去比杜寶珠想像中的唐僖宗精神幹練許多。只是離得遠了些,看不太清他的長相,想來應該和同父異母的李傑有幾分相似。
正胡思亂想着,忽然看見李儇對空射出一箭。
伴隨他的動作,一聲尖銳的鳴鏑聲劃破長空,眾人山呼海嘯,紛紛揚鞭催馬沖向密林。
杜寶珠這會兒正騎着自己的小紅馬乘風。
而乘風本就在馬棚關了許久,正是躁動的時候。又被眾人的氣勢帶動,竟然不等杜寶珠命令,自己就撒開蹄子跟着大夥一起向前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