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變中求解
流熵修長的腿跨過澗水間的石頭，跳到白瓏身後，抬起膝蓋輕抵了下她的後背：“喂，你那天叫他孫大聖，你怎麼給他取這麼難聽的名字？重新起。”
“關你什麼事，我樂意叫。”
“那你也不問問人家，樂不樂意聽你叫？”
白瓏水裏的手往後一甩：“流熵你不是個猴子精是個杠精吧？”
他大笑出聲，往後一跳翻上樹去：“不信你問問他。”
水裏的小猴子似懂非懂的看着白瓏，她心裏忽然想起那天夜空中繁星流轉的奇景，興緻一來，捏着他軟軟的下巴，左右仔細打量了下，嗯，不錯，一臉毛都擋不住長得好看。
“叫你輝夜怎麼樣，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雖然將來他還會有許多個威風凜凜的名字，但此刻這個可愛的小猴子，第一個名字，是她取的。
樹林外，小玉手裏提着個小籃子，蹦蹦跳跳地在地上撿野果，一邊自言自語：“這個給大瀟瀟，這個給小白白，唔，這個大的給阿蒼……”
一陣風吹過，將茂密的野葦草壓低了些，隱約露出了一截黝黑的三角形蛇頭。一雙黃色的豎瞳一動不動地盯着不遠處的小玉，吐了吐猩紅的信子。
風吹得小兔子背後有些發涼，她躊躇了下，壯着膽子猛的一回頭，周遭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這才拍了拍胸脯鬆了口氣，她蓋上籃子，一蹦一跳地下山去了。
白瓏學會第一個術法的那天，雖然只是個輕身術，但激動得她是一晚上沒睡着覺。
在那之後的一天，輝夜也學會了化形術，絨毛褪盡，光華隱去之後走出來的已經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少年了，他笑嘻嘻地站在白瓏面前晃悠一圈，眼神里滿滿的期待，寫着快誇我。
“我們小猴子真是厲害！”白瓏如他所願伸手摸了摸他暗金色的頭髮。
春天將要結束的時候，菩提真人感悟到了一些自然之法將要閉關，雖說平日裏師尊對他們也是散養的教學，也經常下山去玩，但終歸還是走不遠，就在這方圓數十里地的荒山野嶺里從這一個山頭轉悠到另一個山頭。
這樣的日子一久，就算陪着玩的是一群妖精，白瓏也還是覺得有些乏味。
趁着這個機會，她認認真真回憶了下西遊記除了蜘蛛精白骨精還有什麼不太危險的地方值得去看看。
“要不去女兒國轉轉？看看美女也是好的……唔，女兒國是怎麼走？不對，現在這個時間女兒國成立了嗎？”
愁眉苦臉的想了一整天，發現好像並沒有這樣的地方。
到了晚上，輝夜忽然跑過來，手裏還拎着個子小小的烏龜精。看着她道：“東邊有一片海，烏龜是從那來的。”
白瓏愣了幾秒鐘發現自己有點跟不上他的邏輯：“然後呢？”
“他認得路，你想去玩嗎？”稚氣未脫的輝夜很認真的說。
東海？
白瓏恍然大悟，她怎麼就沒想到呢！一拍大腿：“去！”
“東東東、東海呀，可可可…可可可……”
她聽着一口氣憋在胸口是上不去也下不來，這小烏龜長得白白凈凈的，怎麼說起話來這麼讓人頭大。
“可可可美了。”
白瓏扶着腦袋，總算憋完了一句話。
“你要去東海？”
長得一臉邪氣的流熵不知從哪湊過來，修長的手臂隨手勾在白瓏脖子上：“聽說東海龍王藏了不少寶貝，我一直想去見識見識。”
“哦。”
白瓏掀開他的手臂不接話，跟這個杠精一起，一路上還不被他給懟死。
“以我的瞬行術一日可行千里。”
嗯，那還是有點用的？考慮一下，要不帶着他？
“還有匿水術，我記得你好像也還沒學會。”
“成交！”
……
夜深，白瓏躺在軟榻上忽然就醒了，睜開眼睛有些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她坐起身來，睡得正香也沒做夢，怎麼突然間這麼清醒？
下一秒，腦子裏有了一個意識，師尊在等她。
坐在床上愣了幾秒鐘，她被自己的這個意識嚇了一跳，什麼情況？
外面更深露重，雖說已經到了春末，子夜過後的寒氣還是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白瓏望着星空下高聳的千機閣，做着思想鬥爭。會不會只是她做夢而已？這麼高，萬一爬上去了，菩提真人正在休息怎麼辦。
掙扎了幾分鐘，由於剛才醒的實在是詭異，她還是決定上去看看。
千機閣乃是環繞着菩提山主峰而起的一座閣樓，菩提老祖的天機閣坐落在頂峰的斷崖邊，此刻白瓏仗着輕身術雖然爬的沒有那麼吃力，但到山頂時也是累得滿頭大汗，只恨自己為什麼沒學會浮空術法不能直接飛上來。
丑時已過，四下靜謐無聲，白瓏一個人站在門口後悔了，為了一個念頭，爬了大半宿的山，現在要進去，敲門很奇怪，不敲門更奇怪。
正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房門忽然便自己打開了。
屋內自動亮起成排的油燈，白瓏走進去，只見菩提老祖坐在蒲團上，她俯身作揖：“師尊。”
“孩子，你來了。”
菩提老祖莞爾一笑：“為師閉關之期突然提前，不得已深夜將你召來。”
白瓏有些奇怪，她想不出來自己有什麼是值得菩提祖師單獨找她談話的，難道嫌她天賦太差要趕她走？也不像啊。
“數百年前，我曾推算出這天地將有一場無可避免的浩劫，以致生靈塗炭，山河變色。此劫應運而生於六界之外，不為氣運影響，不受命盤操控。”
菩提老祖嘆了口氣：“我不忍蒼生罹難，多年來苦尋命格有變之人帶回山中，唯寄希望於變數之中尋得破劫之法，但卻一直無濟於事。”
白瓏之前也思考過這個問題，菩提老祖的這幾個徒弟，現在包括她和小猴子在內，一共八個人，天資參差不齊，性格也是迥然不同，收的是完全看不出套路。原來竟是這個原由。
“而今日，我得靈機入夢，醒后發現推演結果竟開始慢慢有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