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回師櫟陽
“渠梁,我願斷後,若不生擒那偷偷放暗箭的魏狗,我嬴虔提頭來見。”一聽到需要人來斷後,嬴虔立刻把手中天月劍一揮,瞪大眼睛對着嬴渠梁喊道。
“大哥,不可戀戰啊。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護送公父平安回到櫟陽,不可節外生枝。我在櫟陽等你。”嬴渠梁聽着嬴虔的保證,卻是眉頭一皺,對着嬴虔說道。
聽到嬴渠梁此話,嬴虔終於是猛地反應了過來:“好,大哥明白了,明日我即刻回軍。”
“好,有勞大哥了。”嬴渠梁緩緩點頭,隨即眼神一轉,看向秦風,說道:“秦風兄,你有何高見?”
秦風聽到嬴渠梁突然向自己問話,不由得一愣。照目前的情況來說,自己應該是在秦軍軍帳之中說不上話的,但嬴渠梁貌似是故意提醒秦軍將領們,自己也是會領兵懂得謀略的。
“唔......”秦風沉吟了一下,“魏軍目前主帥被我軍俘虜,按照慣例。明日想必魏軍會發動大決戰誓死搶奪主帥公叔痤,所以我軍不得拖延到明日。依我之見,我軍需要趁着夜色,在今晚就動身,這樣成功脫身而不被魏軍發現的概率會大上一些。”秦風目光環視了一圈秦軍軍帳,然後說道。
“妙哉!秦兄之見與我不謀而合。”嬴渠梁聽到了秦風的建議,猛地一拍地板,有些興奮地說道。
“傳我命令,前軍子岸開路,長史公孫賈領中軍護衛國君,其餘諸將皆隨中軍護衛。我自率領三千騎兵殿後。立即拔營班師。”嬴渠梁站起身來,頗具威嚴地對着幕府中諸將說道。
眾將士一聲答應,各自大步走出營帳。各自準備去了。而秦風沒有什麼軍隊需要派遣,自然是留在了營帳里等候嬴渠梁的命令。
“秦兄,你說魏軍會如何啊?”果不其然,待得其餘諸將全部走掉之後,嬴渠梁招呼秦風坐在身邊,向秦風問道。
“依小弟愚見,魏軍軍法嚴明,有法律言曰,若主帥戰死,三軍將士皆無罪,如若主帥被俘,則三軍將士一律死罪。所以魏軍即便是搭上性命也會拚命進攻我軍來搶奪公叔痤,但是依照作戰傳統,夜裏偷襲這種事以魏國的地位應該是不屑於去做的。所以夜裏撤軍最為安全,而且我軍在撤軍之時一定要安靜隱蔽,不能夠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否則一旦被魏軍發現,並且再追上來。想要脫身可就有些困難了。所以我軍在撤軍的同時還要留下足夠多的營帳,至少在明日魏軍進攻之前不會發現我軍早已撤離。”秦風聽着嬴渠梁的問題,不由得在心中暗笑。立即以自己方才在諸將還在時謀算好的說辭說了出來,分析的頭頭是道。但是這其實都是在秦風已經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事的基礎上所闡述的。所以倒也不算是秦風料事如神的。只是嬴渠梁卻如何知曉。
聽着秦風的分析,嬴渠梁的眼睛是越聽越亮。“大才啊,我秦國終於也遇上了一個難能可貴的大才了。難得啊,此人我一定要留在秦國。”嬴渠梁暗暗在心中思襯着,此時的嬴渠梁已經將秦風當做一名將才來看待了。這也不怪嬴渠梁,畢竟秦風在穿越之前就是靠着軍事為生的。說是兵家大才也不為過。
“那麼。我軍明日該如何擺脫魏軍有可能的追擊呢?”嬴渠梁接着問道,他也想看看,這位秦風兄弟究竟有多大的才能。
“我軍明日可由公子嬴虔率領三千騎兵斷後,沿途設伏,一直到洛以東,若是魏軍不予追擊便罷了,若是追擊,則可以依託地形,來依次伏擊。”秦風說道。
“好,明日你便與大哥一起斷後,我在櫟陽等你們。”嬴渠梁手中長劍往地上重重一頓,對着秦風說道。
“遵命。”秦風聽到嬴渠梁的命令,趕忙一拱手,連聲遵命。
夜,萬籟此都寂。烏雲遮月,秋風蕭瑟。此時的少梁北部的山地上秦軍壁壘依舊是戒備森嚴,軍燈高挑。刁斗聲聲。對面的魏軍營地同樣是篝火軍燈,一片嚴密戒備。很顯熱,這些魏軍在等待着什麼。至於他們所等待的,也很容易猜到了。那自然就是明日奪回主帥的一場惡戰了。魏軍軍法:主帥被俘,三軍將士一律死罪。在這樣的情況下,又有誰敢於私自撤軍?
魏國的將軍們判斷:老秦人生性好戰,更何況國軍身受重傷,必然是惱羞成怒,來日絕對會與魏軍進行不死不休的復仇大戰,至於連夜撤軍的情況,更是魏國將軍們做夢都想不到的。
戰國初期,人們還延續着春秋時期堂堂之陣正正之旗的戰鬥方式,像戰國中後期那種趁着夜色襲營的事情是不屑於做的。至於戒備森嚴,那是大軍戒備的必然形式,當然,大部分情況下也只是個形式。所以魏軍營地中還是很快就響起了一片鼾聲。
太陽高升,晶瑩的露珠還掛在草葉之上未曾散去。魏軍將士們自然也是睡足了起床,接下來就是溫馨的埋鍋造飯。待得魏軍好好的飽餐一頓之後,才集結了八萬精銳騎兵在大營之外,隨時準備向秦軍陣地發起衝鋒,來奪回他們的主帥。
按照正常的情況,在此時秦軍就已經該集結部隊在大營之外備戰,雙方一起向最為寬闊的一片谷地推進,然後雙方主帥在陣前宣戰。然後發起衝鋒,兩軍決勝當場。
但此時呈現在魏軍將士們面前的景象卻是不對經了,因為秦軍壁壘之中炊煙裊裊,戰旗獵獵。但是就是不見秦軍的部隊出陣迎戰。
魏軍副將,眼下公叔痤被秦軍俘虜之後的代理主帥是當下魏王----魏惠王的庶出弟弟魏卬,世稱公子卬。他年不到三十歲,也是第一次領兵出戰,但是卻是自視甚高。此刻他正在身披大紅斗篷,在馬背上頗具威嚴地瞭望秦軍大營,見到秦軍拒不出戰,冷冷一笑,吩咐下去:“再等半個時辰,讓那窮苦的弱秦做個飽死鬼。”
時光匆匆,半個時辰轉眼就過去了。然而秦軍大營依舊是什麼聲音都沒有。公子卬終於是等不下去了。只見他縱馬來到魏軍將士面前,舉劍大喝:“我大魏軍已經是仁至義盡,三軍聽令,衝上山去,誅殺秦軍。奪回丞相。殺!”
牛角聲凄厲的響了起來,八萬精銳的魏軍如同風捲殘雲一般衝上了北面山地,瞬間踏破了秦軍那看似結實的壁壘,
可是,在魏軍進入秦軍壁壘的一瞬間,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自視甚高的公子卬。怒吼聲和喊殺聲頓時戛然而止,剩下的是一片可怕的寂靜。
秦軍營地空空蕩蕩,土灶埋了,帳篷拔了,只剩下枯黃的草孤獨的生長在壁壘之內。秦軍唯一的棄物,是一面廢棄的旌旗,和一頓剩下的濃煙......
“嬴師隰,你這個膽小鬼,懦夫!”只剩下公子卬的怒吼聲在空蕩蕩的山谷中回蕩着。
令魏軍想不到的是,秦軍早已在夜半時分悄然撤退,原本嬴虔還想要留下一隊人馬埋伏,在魏軍進攻之後拖幾個下水的,但在秦風的建議下還是以大局為重。在夜半時分嬴虔的斷後騎兵也是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戰場。
太陽升起的時候,嬴虔的騎兵已經是度過了北洛水,向西南方向的櫟陽快馬加鞭地疾馳着,此時魏軍縱然想要追趕,也已經是為時已晚。
嬴虔心急如焚,不斷地抽打着胯下的戰馬,在他身旁的,正是同樣策馬奔馳的秦風。兩人並驅前行,雖然嬴虔心急如焚,但還是沒有忘了與秦風說話:“秦兄,你真是神機妙算啊,難怪渠梁那般推崇你。”在這一次撤退之中,秦風的出謀劃策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包括之後對於嬴虔的提醒,若是沒有秦風的提醒。恐怕自己就是真的要去埋伏了。而埋伏的後果是顯而易見的----那就是自己恐怕永遠不能回去櫟陽見嬴渠梁和秦獻公了。
但是經過秦風提醒,嬴虔已然是驀然醒悟,而且非常后怕,秦風的原話是:“秦獻公重傷,危在旦夕。嬴渠梁的太子之位尚未明確,此時大軍在外。櫟陽空虛。安知不會在瞬息之間發生劇變?若是回去晚了,後果不堪設想。”這一句話點醒了嬴虔,這也是嬴虔之所以現在如此火急火燎要回櫟陽的根本原因所在。因為若是沒有他們兄弟二人聯手,安知五十三年前的秦國內亂不會重演?
秦國自從被周平王分封為西部諸侯,至今已有四百零八年,期間很少發生內亂。但是在五十三年前,秦靈公逝世,嫡子嬴師隰只有五歲。於是這一場秦國內亂產生的浩劫就這樣誕生了,這也是大多是老秦人不願意回憶的一件事。當時靈公的叔父嬴倬子依仗兵權,接口嫡子年幼,發動政變奪取國軍之位,而原本應該繼承國軍之位的嬴師隰則是被放逐到了隴西河谷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