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3章 追悔莫及
那郎中的話一遍遍在腦海中迴響，讓他心如刀絞。
“唉，王妃身體並無什麼病症，若是好好養着，定是能順利生產的!造孽啊！”
葉勁看着地上的女子問：“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岳如玉苦笑一聲，然後抬頭看着他道：“將軍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嗎？”
葉勁看着這個自己寵幸了多日的戲子，她是那樣年輕，又那樣美貌，可是此刻，眼裏只剩下怨懟的光。
“我對你不好么？”葉勁看着她：“你做的那些事，我全部容下了，你還要求什麼？”
“將軍對我很好，可是妾身就是恨您對我這樣好。妾身從小唱戲，受了多少白眼磋磨。妾身以為，這一生不過如此也便是我的命罷了！可是就在妾身認了這命的時候，您卻突然出現了。這便是最大的錯！”
葉勁眼中有了迷惑，或許他行軍打仗是最好的人選，但是男女之事，他卻一向不懂。
“沒想到，我竟不該對你好！”
“是，將軍讓妾身看見了希望，卻又永遠無法讓妾身得到，將軍可知，多少個夜裏，這種痛苦將妾身折磨得死去活來？”
“所以你就可以去傷害王妃？拿她泄憤么？”
提到岳錦瑟，岳如玉突然激動起來，她看着他吼道：“妾身就是巴不得她早點死，憑什麼，憑什麼她一出生就擁有了一切，而我......我卻連撒嬌賭氣都不能！我不是她，我身後什麼都沒有，我只能溫柔，我只能懂事，憑什麼！”
葉勁看着地上這個女子，她之前是那麼的溫柔嫵媚，可是此刻，卻像一頭野獸一般對着他嘶吼。
也許他真的錯了，他娶她，只不過用來氣楚惜顏。
他對她，只有寵，沒有愛。他以為這就夠了，只要她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王府可以這樣錦衣玉食的養她一輩子。
可是沒想到，卻是這樣的一個結局。
空氣安靜的可怕，爐中的炭火突然爆裂了個火花，發出啪的一聲響，在這房間裏竟是那樣的清晰。
葉勁眼裏浮現出一絲水霧，他聲音微微沙啞的說道：“來人，將岳如玉拖下去，杖斃！”
岳如玉一愣，剛剛的不甘跟怨恨瞬間被死亡的恐懼所代替，她哭着膝行到了葉勁身旁，求他饒他一命，可是葉勁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床上女子的身上，已經不願再看她一眼。
很快，岳如玉被人拖了下去，叫喊聲在大雨中迅速被淹沒。
那郎中在京城是最有名的大夫，好歹算是留住了岳錦瑟的命。
只是那郎中說，王妃中毒太深，能保住一條命就是奇迹了，若是醒不過來，也請王爺節哀。
當天夜裏，葉勁便將原本伺候岳錦瑟的人都召喚了回來。
其中最受岳錦瑟喜歡的，便是綠宴。
回到岳錦瑟的屋裏的那一刻，綠宴便撲在床前哭了起來。
葉勁見狀心中愧疚更勝，不忍再看轉身離去了。
第二日，岳錦瑟竟然還是沒有一絲轉醒的跡象，葉勁心中萬分憂慮，只能又派人去宮裏請了李太醫過來為岳錦瑟診脈。
老太醫把過了脈，竟然與那郎中說的話一樣：“王妃中毒頗深，能保住命已經是不幸之中的萬幸，若是三日內依舊醒不過來，只怕是......”
——怕是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葉勁楞了一瞬，然後恭敬的拿了銀子，讓侍從親自送了李太醫出府。
一連三日，葉勁都向朝堂請了假在府上守着岳錦瑟。
他從來沒有這麼心慌過，也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
就連帶兵打仗的那些日子，他都沒有像這幾日一樣，魂不守舍，寢食難安，好不容易睡著了，也是夢見她睜開眼，她醒了。
可是，當自己睜開眼，床上的岳錦瑟，依舊面色蒼白，沒有一絲轉醒的跡象。
這種感覺，幾乎折磨的他要發瘋。
他不在乎她心裏有誰了，只要她活着，她想做的，他願意成全她。
一直到了第三的深夜，管家在一旁勸道：“王爺，歇一會兒吧！您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了。”
他沒有看管家一眼，依舊盯着床上昏睡的美人，“不，我沒事。你下去吧！”
“將軍，您這樣怎麼受得了？奴才替您在這守着，夫人一醒，奴才立刻告訴您！”
葉勁卻沒有回答，只講為她擦過臉的帕子往侍綠宴手中的托盤上一放，再不理他了。
管家無奈的跟綠宴對視了一眼，嘆了口氣退出去守在一旁了。
一直到了深夜，又下了一場大雨，可是床上的岳錦瑟卻還是沒有一點轉醒的意思。
葉勁不敢閉眼，他的身體其實已經疲倦極了。
可是神思卻精神的很，這已經是三日中的最後一天夜裏了，他很怕，他怕一閉上眼，再睜開時就已經是一具屍體。
他握着她的手，靠着床，夜已四更，除了守在外間的置夜侍女，這屋裏只剩下她們兩個。
自從他聽信了岳如玉說的，岳錦瑟喜歡的是楚逸這樣的話，他們再沒有這樣安靜獨處的時刻。
可惜，她此刻緊緊閉着眼睛，再也不會同他說笑，對他發脾氣......
如果可以，他寧願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他願意當做什麼都沒有過，永遠對她好，無論他是不是愛他，心裏有沒有他，他都願意......
......葉勁就這樣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手心傳來的熱度，他才覺得心裏安穩。
可是直到夜幕被第一縷天光撕裂的時候，他終於崩潰了。
一滴熱淚從眼眶滑落，接着越滾越多。
“錦瑟，你睜開眼看看我，求求你.....”
“我錯了，你喜歡誰都沒關係，只要你醒過來，我都一樣喜歡你，好不好？”
“你聽見了對么？你在裝睡是不是？”
“岳錦瑟，你給我醒醒！”他握着她的手，緊接着卻又將她抱在懷裏，聲音中已經極盡哀求：“你醒醒，求求你。”
“......你不是生氣我帶她去了新開的醉仙樓么，只要你醒過來，我以後天天帶你去。”
“我什麼都答應你......”他的臉抵着她的額頭，眼淚滾滾而下：“你想回家，我陪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別生氣了，錦瑟，我一直陪着你，誰也不要了，誰也不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