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衣男子
俞非晚前腳剛離開丞相府,後腳她屋中的丫鬟香雲便將她偷跑出府的消息送到了大小姐俞心雨那裏。
俞心雨輕哼一聲,眼底閃過一道暗芒,“既如此,你便去給管家傳個話,讓她回來就去祠堂跪着吧。”
香雲一愣,雖然不明白大小姐是什麼意思,但還是恭敬地應了聲是。
傍晚時分,俞非晚終於慢慢悠悠地從後門閃進丞相府,門后突然竄出幾個身材壯碩的僕婦,將她團團圍住。
管家冷笑着從一旁走出,目光陰沉地看着她,“堂堂相府小姐居然偷跑出去整整一天,夫人很生氣,讓您去祠堂跪着,請吧,二小姐。”
俞非晚冷冷地看了狗仗人勢的管家一眼,裝作獃滯瑟縮的樣子任由僕婦拖着自己往祠堂的方向走去,心裏卻在暗暗琢磨,大夫人尋了這麼蹩腳的借口讓她去祠堂罰跪,是有什麼特殊的安排?
祠堂里,俞非晚百般無聊的坐在軟墊上,許是李氏的授意,直到晚上,也沒人給她送吃食。她捲縮着身子,一張小臉皺成了包子,肚子發出一陣陣咕嚕聲。
“吱呀。”
祠堂的大門被人推開,俞心雨胳膊上挎着食盒,貓着身子走了進來。
“晚妹妹,你這麼久沒吃東西應該餓壞了吧?”
她毫不見外地坐到俞非晚身邊,打開飯盒,笑着往前推了推,“我讓廚房給你備了些膳食,你吃點墊墊肚子。”
俞非晚一臉警惕地看了眼俞心雨,若是她今日沒偷聽到她和薛姨娘的對話,或許還真會以為,俞心雨是一片好心,她安排了這麼多,肯定還有后招等着自己吧?
俞心雨不屑跟個傻子套近乎,將東西留下后就離開了。
俞非晚盤腿坐在地上,從食盒裏捏起一塊糕點放在眼前細細打量,剛想放在鼻尖聞一聞,突然手背一痛,糕點應聲落在地上。
她眼神一轉,落在掉在地上的銀色東西上,突然眼睛一亮,撲過去一把捂住那個小小的銀錠,竊笑着塞進懷裏。
“一個小銀錠就讓你這麼開心了?你可知你剛剛差點中計了?”
陰影處一個低沉的聲音傳出,一個俊美無雙的黑衣男子從角落裏走來。
“你是誰?”俞非晚凌厲的眼神直射在男子身上,臉上突然一陣怔忪,這男人是從畫裏走出來的嗎?
沈天翌紅唇微勾,一雙深邃的眸子淡淡地落在她臉上,白皙瘦削的臉頰猶如刀刻,一身窄袖黑色錦袍將身形勾勒得利落挺拔,他一拎衣角,坐在俞非晚的對面,托着下巴注視着她。
俞非晚收回驚艷的目光,打量着祠堂內外,又把目光落在男子身上,“公子,大晚上的來別人家祠堂,是想偷牌位嗎?”
沈天翌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抬手指了指某個角落,“姑娘此言差矣,我不過是來看戲罷了,順便,救你一次。”
俞非晚順着他的手看過去,卻見一個黑衣男子被捆住手腳打暈在角落裏,正對着光的臉儼然是今天在薛姨娘房裏撞見的小廝俞安,她神色一凜,捏了塊糕點放到鼻尖聞了聞,果然有股異樣的甜香,她突然將糕點扔得遠遠的,柳眉皺緊,“這!這糕點裏有別的東西?”
“青樓酒肆里常用的小玩意罷了。”沈天翌微微勾唇,起身從香案下取出一個沉甸甸的黑色包裹,悄然掠至她的身邊,“人和東西我帶走了,順便提醒你一句,棋局一開,勝負有斷,不進則退。”
俞非晚眼中閃過一道暗芒,耳邊一陣清風拂過,原本男子所在的地方早已空無一人,只留下空氣中淡淡的檀香。
她將糕點踢到香案下,祠堂外突然衝進了幾個僕婦,二話不說,拉着她就往外走。俞非晚假裝害怕,一路被押送到隔壁的倉庫,裏面還有不少人,她環視一圈,暗暗咂舌。
俞賜黑着臉,抓起一旁的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混賬!你給我跪下!”
俞非晚被訓斥得有些懵逼,她故作害怕地抿着唇,“爹爹怕,晚晚怕。”
大夫人李氏一副怒其不爭的表情,痛心疾首地說道:“非晚,倉庫里的一箱黃金可是你拿的?那可是要獻給聖上的東西,若是出了差錯,可是要株連九族的。”
聞言,俞非晚這才明白,原來是生辰綱失竊了。按照原主的記憶,過不了幾日便是聖上的生辰,到時候文武百官都會獻上壽禮。
俞賜為了準備生辰綱,幾乎將大半個丞相府都掏光了才湊齊八百八十八兩黃金,以及一些為數不多的名畫瓷器和一些奇珍異寶。眼下黃金無故少了,可見事情的嚴重性。
“祠堂離着倉庫不過數米遠,剛剛我來給妹妹送糕點的時候,好像看見一個背着包袱的黑衣男人進了祠堂,還和你說了什麼話,本以為是府中某個下人,現在一想才覺不妥,妹妹可否告訴我們那人是誰?”
俞心雨掃了眼俞非晚齊整的衣着,心中暗暗失望,不過這並不妨礙她的計劃實施。
眾人聞言,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到了俞非晚身上,包袱里是什麼已經不言而喻,那個背着包袱的人一定是和俞非晚有着莫大關係的人,俞非晚一介痴傻,在府中沒有人手,那就只有出賣色相勾搭的姦夫!
“晚妹妹,我知道你可能也是被那宵小之輩給誘騙了,可是生辰綱的事馬虎不得,你就交出來吧。”俞心雨神色焦慮,語氣焦急在一旁附和道。
母女兩個一唱一和,就定了她勾結姦夫盜取生辰綱的罪,真是好樣的。
俞非晚黑着臉,氣得牙痒痒,她強壓下暴走的情緒,知道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她從地上爬了起來,掃視着整個倉庫。
倉庫中堆着五個大箱子,眼下都被打開了,裏面分別裝着黃金,珠寶,江山秀畫,觀音像玉雕。
黃金的箱子在最外頭,不難看出其中少了一層,目測大概是一百兩左右。
她上前查看一番,忍不住用手去摸箱子周圍,卻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俞非晚目光一凝,箱子的周圍竟有一小攤白色的粉末。
她捻起一點聞了聞果不其然正是方才的葯香味,怕是那賊人身上的香包不慎漏出來的。
不過這個香味為何會如此熟悉……
難道是她?
她忍不住蹙了蹙眉,腦袋裏閃過一抹白光,令她眼前一亮,突然高呼一聲道:“爹爹,香香,你看。”
眾人轉過頭,只見俞非晚雙手捧着個什麼東西,湊近一看,赫然是一點細微的藥粉,仔細一聞,竟是龍膽草的味道。
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俞非晚突然躥到薛姨娘跟前,故意裝作不知地在她身上嗅了嗅,大喊一聲“香香,姨娘身上好多香香。”
突然被點名,薛姨娘面上一顫,僵着臉道:“晚晚,你瞎說什麼,姨娘身上哪有什麼香香!”
“只有姨娘身上有香香,姨娘的香香怎麼會掉到地上?”俞非晚咧嘴一笑,“今天俞安從姨娘房中出來,身上也香香,俞安也喜歡姨娘的香香,所以才經常到姨娘房裏聞香香嗎?”
俞賜氣得直捂胸口,感覺自己的頭頂一片綠油油,磨着牙看着已經抖成一團的薛姨娘和俞安,“薛氏!你們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非晚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薛姨娘嘴唇都不由自主的打着顫,話都說不利索了,“老爺,老爺我冤枉啊!”
俞非晚冷笑一聲,故作懵懂的樣子,“每次俞安去姨娘房裏,姨娘都叫得很慘,難道他偷偷打姨娘?俞安壞壞!”
她的話剛說完,在場所有人的臉都綠了,一個傻子,總不會知道什麼夫妻情事,肯定是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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