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對於攀爬懸崖峭壁，在山裏長大的劉暢可以說是輕車熟路，加上輕功了得，更是如魚得水。
他交代孫默，如果天黑之前他還沒上來，就先回客棧報信，並且要大家多等一天，如果一天後還沒有他的消息再做打算。
很快，稱着天黑又迷霧繚繞的深山氣候，劉暢順着石壁往下爬。才爬到一半不到，發現有微弱的燈光從懸崖壁上照射出來。湊近一看，原來是有個突出的人工建造的平台。
他仔細聆聽過後，感覺沒有人的氣息，他才跳下平台。看着腳下踩着的木製平台，往前就有一條通道通往山體，看起來是天然形成的石室。
他小心的不發出任何聲音順着通道走去，沒走多久，就看見石壁每隔幾米就有油燈點着。火光順着通道照出外面，雖然很弱，但是由於劉暢攀爬時剛好靠得近才發現那個人工平台，要是稍微離得遠一點，加上迷霧的遮擋，肯定是發現不了的。
劉暢繼續往裏面又走了一會，通道走到了盡頭，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石洞。裏面堆滿了各種兵器，有長劍，短刀，弓箭，長矛，甚至是弓弩。分門別類堆得滿滿的，目視都足夠大幾萬人馬使用。
劉暢見沒有人便走近去查看那些兵器，發現兵器製作工藝精良，甚至不比秦國的兵器差。看來，蜀地有人要反怕是無疑了。可是，單單隻是一個鳳家，輕易就敢反嗎？
正當劉暢略微思索着鳳家造反的可能性時，通道對面的另一條傾斜而下的通道傳來說話的聲音。他趕緊屏住呼吸隱身在黑暗處。
不多時，幾個人從另一頭的通道進來了。只聽見有人拿了長劍拔出比劃着，發出了犀利的劍風。
“這次製造的武器更加精良，主子交代，這批武器務必用在最關鍵的時候。所以，必須保管好，暫時不要移動到地面，放在這裏是最安全的。”
“遵命，剩下的兵器最少還需要五萬件，但是原材料只夠三天的打造量了，再沒有原材料送來，可能就沒法繼續完成剩下的任務。”
“這個主人已經讓鳳世子想辦法解決，除了巴地獨孤家，鳳世子從別的地方也進購了鐵礦，雖然量沒有獨孤家的多，但是多少可以緩解原料不足。加上獨孤家很快也會繼續供貨，只不過我們不能再撿便宜了，還是要像之前一樣原價購買。”
那幾個人大概是查看兵器庫沒有問題，就邊說邊走往原通道走了。
劉暢聽着他們的對話，心裏大概也有個底了，原來鳳代承上面還有個主人。他從黑暗中出來沿着那條傾斜而下的通道走了一段，發現沒有任何其他通道了，彎彎繞繞的就只有一條路一直往下。
因為不敢跟太近，他花了個把時辰才感覺到快要到達底部。因為他聽到了不斷重複的打鐵聲，通道氣溫也越來越高，很明顯，底部就是打造兵器的窩點。打造好后再運到剛剛的天然兵器褲里。聽剛才那幾個人的對話，好像是打造好一批武器就會運走，這也就是為什麼會有那個人工平台，大概就是從那裏把兵器運到地面上的。
劉暢繼續慢慢接近底部，終於可以大致看清楚下面的情況后，他震驚得瞪大眼睛。下面竟然是一個比上面兵器褲更大的天然石洞空間。他們建造了至少上百個爐灶冶鍊鐵礦。
護衛，打造兵器的工匠加起來不少於上千人。又看見有人不斷從一個進出口運送鐵礦進來分發給各個爐灶的工匠。
劉暢想起白天有人運送鐵礦和丹砂從懸崖往下倒的事，現在看這情況，原來是下面的人可以直接運送倒下去的鐵礦到這裏面。而且很明顯，那個進出口外面肯定就是鐵礦倒下去的地方。
查看得差不多后，劉暢沒有多逗留，快速往回撤回。等到他上了懸崖后，等得着急的孫默大大的呼出一口氣，之後兩人就返回了城裏。
珀溪和獨孤清在客棧也是焦急的等了一天，直到天快亮了，劉暢和孫默才回到客棧。
獨孤清性子急，看兩人進來，趕緊起身問道：“怎麼樣？有情況嗎？”
“先讓我們喝口水。”
劉暢一屁股坐下，想自己動手倒茶，珀溪先他一步把茶水倒好一杯給他，又倒了一杯對孫默說：“孫默，你也坐下喝水吧。”
孫默不敢造次，看了眼獨孤清，孤獨清一翻白眼：“你能不能別老把自己當奴才，你看我幹什麼，讓你坐你就坐。”
孫默垂低着頭，默默的坐下。孫默雖然身手不錯，但他家裏幾代都是奴才出身。五年前差點被主家活活打死，他本來可以反抗，但是父母被主家扣留着，所以不敢回手抵抗。被路過的獨孤清花了大價錢贖了身，之後又把他父母也解救了出來，現在他父母在獨孤家做下人，但是因為現在是獨孤清當家做主，在獨孤家做下人只要不犯錯，生活條件簡直就是天堂一樣。
由於對五獨孤清心懷感恩，五年前他就跟着獨孤清走南闖北，用自己的一身武藝保護着獨孤清。只是天生的奴性還是讓他偶爾露出唯唯諾諾的態度，即便獨孤清說了他千百遍不要把自己當奴才，跟着她干只有多勞多得的活法，沒有什麼無償的付出。
見孫默也坐下后，珀溪把茶杯遞給了他。孫默恭敬的接過茶杯也喝了下去。
劉暢把氣喘好氣后，把自己的所見所聞從頭到尾說了出來。
獨孤清聽完后暗暗算着，自己給鳳家供貨已經五年，數量還不少。這樣看來，五年來，鳳家打造的兵器不得有幾十萬件。但是她又想不通，這麼多兵器，總得有人用不是嗎？
“兵器有了，那用兵器的人呢？”珀溪把獨孤清還沒問出的疑問先提了出來。
“對啊，親愛的，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就算鳳家能打造那麼多兵器出來，也就是說還養着大量士兵才是。那這些人都養在哪裏？至少平常是看不到有這麼多人馬被養着的。”
“鳳家在蜀地是一家獨大嗎？”
“非也，鳳家在蜀地的確可以隻手遮天，但是還有原來蜀王家族，現在當家的是陌上炫，鳳家與陌上家族來往密切，這在巴蜀不是秘密，原本就是君臣關係。”出生在巴蜀的孫默自然更了解情況，所以插嘴給其他三人解釋着。
“啊，對了，我還聽到他們談話里應該是上面還有個主人，可想而知，那個主人在蜀地，除了蜀王還有誰？”劉暢一拍案台，兩眼發出濃厚的趣味。
珀溪還是恬靜的表情聽着大家的分析，心裏也對那個陌上炫產生了懷疑，於是問獨孤清道：“清姐姐可曾接觸過這個陌上炫？”
“倒是不曾接觸過，不過如果想接觸他我倒是可以請個人幫忙，就是有點費勁。”
“何人？”
“巴地的掌權人，軒轅道康，也就是跟陌上炫地位一樣的意思，他們兩家素有往來。據他自己說祖上在夏朝的時候就被夏天子封為諸侯王，此後就一直掌管着巴地，直到贏政的祖宗秦惠文王把巴蜀兩國打趴了，合併在一起歸屬了秦國。”
“你怎麼總是一點也不避諱的直呼秦王的名字，你都不怕死嗎？”
劉暢又不爽獨孤清對贏政的不尊重了。要不是知道她並沒有惡意，他真的懷疑這個女人向天借膽用了。
“你看，你又來了，秦王又不在這裏，你跟他又沒關係，你頂多就是贏政千萬子民中的一個，我叫他名字他又不會少塊肉，你替他急什麼？”
“他的肉必須不能少，但是你再直呼秦王的名字，他的肉不少，我的就要少了，你小心我對你不客氣。”劉暢這回語氣上揚不少，看起來真的有點生氣。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不刺激你，以後我都尊稱他秦王，好吧？”獨孤清算是明白了，贏政在他的百姓眼裏原來那麼高大上，看來史書不可信。看劉暢稍微不那麼氣了又道：“改天我要是見到贏…呃，不是，是秦王，我一定告訴他，他有個把他當神一樣看待的子民，我想秦王會好好嘉獎你的忠誠的，呵呵呵。”
“……”劉暢一口氣出不來，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心想，等到獨孤清見到秦王，還不知道誰幫誰說話呢。
獨孤清好笑的看着劉暢一臉無奈的樣子，想想也是，這年頭不能亂稱呼人，尤其是那麼高高在上的王。只是自己有時候反應總是帶着原有的本能說話方式，自然是沒那麼多避諱。
“大叔，清姐姐定是隨性而已，我想並沒有不敬的意思，而且這些都是小事。現在既然陰差陽錯的發現了蜀地的潛在陰謀，我們不如看看能不能幫秦王順便解決隱患，這才是真的幫到秦王了。”知道劉暢向來把政哥哥看得比他自己還重，珀溪心裏是懂的，便柔柔的安撫着劉暢。
“既然她保證了不再亂叫秦王的名諱，我自然沒什麼好計較的”
“好了，這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我們剛來就查到這麼驚天的事，既不能打草驚蛇，而且還要想辦法讓秦王知道。”獨孤清習慣性的抿嘴左右擰巴着：“只是，秦王在天上掛着，怎麼才能夠得着呢？”
“小姐，軒轅王不是可以上書到咸陽嗎？可以請他幫這個忙。”孫默建議着說到。
“對哦，這個可以有，這是最直接的辦法。”
“清姐姐何以見得，巴地的軒轅王沒有參與其中，不是說巴蜀兩地的王有往來的嗎”珀溪一向細膩，如果蜀地有造反之心，巴地與蜀地又是唇亡齒寒的關係，不管是鳳家主導還是陌上炫為首，蜀地會獨自一邊起反心，還是的確互不相干？
“呃…這個我倒是沒想那麼多，就是覺得軒轅道康還挺安分的一個人，不過你說得對，這錯綜複雜的，我也不敢保證巴地的軒轅王是不是清白的。萬一他也參與其中，我叫他幫忙豈不是宣告他們的計劃被我們知道了。這結果不是刺激他們提前反，就是把我們先滅口，怎麼搞我們都是死。”
“清姐姐說得對，所以我們誰都不能說，以靜制動才是目前該做的，只是……”珀溪笑一笑：“還需要清姐姐想辦法把巴王和蜀王湊一起，然後找機會引薦我跟他們認識，交幾個巴蜀朋友我也是很樂意的。”
“萬一有危險怎麼辦？”
“我就是想看看虎穴是否有虎仔在養着。”
“如果有，我們又能如何？”獨孤清覺得就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錢也多得用不完，但是要跟巴蜀兩地的王斗，這年頭可不是她的“老家”，有錢就是王，這年代有權才是王。萬一幫不到珀溪，還把自己搭進去，那可虧死了。
“清姐姐不用擔心，我不會連累你的，到時候查清楚了，我自然有辦法解決。”
“你說這什麼話，我不怕什麼連累，就是覺得萬一讓你有危險，我這牽橋搭線的人不得愧疚死。”
“那清姐姐更不用擔心，是我求清姐姐幫的忙，即便出事也不是清姐姐的問題。而且如果清姐姐不幫忙，我也會想別的辦法去接觸他們的。哪怕要更費勁也在所不惜。”
“哎呦，你這樣說，我還能說什麼。”獨孤清端起茶杯一口喝完后說：“好嘞，親愛的，你想要的，我能做到，我一定幫你。何況這可是大冒險的遊戲，搞不好我真的因此立了大功，順理成章我就見到鼎鼎大名的贏…秦王。”看了看劉暢，獨孤清立馬反應過來不能叫秦王的大名。
“獨孤，你想見秦王機會很大，但是別的就算啦，我真的勸你快點改口，別叫我家小仙女什麼親愛的，你真的會攤上事的。”劉暢苦口婆心的再次提醒獨孤清的“放肆”。
“別的都好說，這個你就不要要求我，我這麼叫是給自己安慰，你不懂！”
哎，劉暢暗自嘆息，也懶得再說，希望大王萬一哪天聽到了，不要太生氣就好。
珀溪對於獨孤清的稱呼一開始也有點陌生又奇怪，但是也沒覺得不妥。這幾天聽多了反而覺得親切，更是喜歡與獨孤清相處，看着劉暢無可奈何的表情，她知道是什麼意思。想着，如果有一天政哥哥真的聽到了這個稱呼不高興，看在她份上也會網開一面的。
接下來，要關心的還是看看怎麼查巴蜀造反的事，還要查殺害母親的刺客所吃的毒藥出自巴蜀哪裏，只要找到毒藥的出處，大概離母親被殺的真相也就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