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劉暢跟着贏政一直往城東方向走去,不用多想也知道贏政要去哪裏。

“公子,我知道你要去哪,可是不說有重兵把守別院嗎?大白天怕也不適合進去吧?”

“沒有打算大白天進去。”

“難道你晚上還打算翻牆出來去查看?”

“嗯。”

“哎呦喂,公子,你能不能消停點,萬一被人發現你干這偷雞摸狗的事,這面子往哪放。要去也是我一個人去,確認小仙女在不在裏面這點事我總是能辦到的。”

“偷雞摸狗又如何?我不過就是找我的王后。再說,我信不過你,否則你上次來就該去確認好,現在就不需要我親自費神了。”

“這怎麼怪我,人家都說是十五歲,五年前才從巴蜀歸來。這怎麼看也不是小仙女啊。”劉暢不承認自己有錯,明明就是他的大王心急。

“你就是蠢,才會被表象迷惑。”

“你怎麼罵人呢,我另一個身份可是你師兄,你小心我…”

“我可不是蒙氏兄弟倆,讓你有乾爹,乾娘幫你撐腰。”

“你這有師傅。”

“師傅只會打死你。”

“……”劉暢恨得咬牙切齒,難道他不知道那個老頭只偏心他嗎?難道他家大王不膈應他會少塊肉嗎?難道往後餘生他就活該被他欺負死嗎?

贏政難得拋開王者身份,跟劉暢彷彿又回到從前。無所顧忌的走在晉陽街頭偶爾鬥鬥嘴,雖然劉暢總是那個被懟得啞口無言的人。

兩人輕鬆愉快的到了城東,發現一戶高牆大院人家有穿着鎧甲的士兵守在大門口。大門也是緊閉着,周邊似乎也有不少士兵在巡邏。

“公子,這裏出現的巡邏兵舉着的旗幟是李字,還有那門口守着的守衛看起來都是李牧的家兵,看來這裏就是婼鶴公主母女的住處。”

“走吧,先回行宮。”贏政仔細觀察后,更加證實自己的猜測。只要想到珀小公主極有可能就是珀溪,他五臟六腑都熱烈的翻滾着。

回到行宮,為了不讓人生疑,晚膳故意大張旗鼓。讓趙王安排伺候的人都知道他安靜的在行宮裏休息了一天。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贏政招來蒙恬,蒙毅還有公孫騰,告訴他們務必打好掩護。雖然他們都不知道贏政到底要去做什麼,但是也不敢阻攔,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贏政,滿臉憂心。

“放心吧,我會安然無恙的回來。”

對贏政來說,一句安然無恙就是全部解釋。劉暢早就習慣,只是苦了其他人。萬一他們的大王有一根汗毛不見了,那都是他們萬死也不能抵的。

尤其蒙毅看着贏政帶着劉暢從窗戶一個跳躍,人就不見了。他心中真是百般滋味:我早就知道大王讓我提什麼充盈後宮是有什麼目的。結果是打算親自來趙國,這已經讓全天下一頭霧水,大秦帝國今時今日還有哪個諸侯國需要大王那麼厚待?來就來,怎麼來了也不安分,萬一真的……他有點不敢再想下去。為今之計只能見步走步,做好大王交代的任務等他回來。

等到贏政和劉暢慢慢避開巡邏隊靠近李牧別院的後院牆邊時,劉暢突然想起萬一李牧今晚在裏面,他們的行動很可能會被發現。

“公子,萬一李牧在裏面怎麼辦?”

“不會,他現在肯定在軍營里。”

“何以見得?”

“你以為李牧那麼閑,前天他出現在宮宴上不過是趙王給我提示,趙國沒有對抗秦國的意思,否則李牧不會在宮宴,只會在軍營守着,如今他哪裏還有閑工夫在這過小日子。”

“噢,是了,意思傳達到了,但是該準備的也不能免。”

秦國有王翦六十萬大軍就在秦趙邊界候着,這會李牧怕是也正在趕往他們大軍的陣營指揮坐鎮。之所以互不相懼,趙國方面贏政已經在趙國中心,如果秦國軍隊進犯,秦王沒命。如果秦王有差池,趙國必亡。

贏政本就沒打算現在做什麼,即便要做什麼也是在將來。所以他自信自己在趙國必定安然無恙。

劉暢又一次被他的大王迷倒,不怪大王說他蠢,自己確實比不上聰明的大王。不過也不能說自己是真蠢,只能說是大王太聰慧。嗯,對沒錯,不是他蠢,絕對不是。

劉暢還在為自己蠢不蠢找理由,贏政已經一個飛躍就跳上了五米高的牆。這十年,他讓王翦指導自己的武藝,身手已經突飛猛進。劉暢都覺得大王的武藝怕是早就超越了自己。

兩人進了院落,院內靜悄悄,因為有一些燈籠掛在門廊上,不算太暗。

“公子,如何知道珀小公主的房間是哪間?”

贏政沒有回答,而是飛身上了院子中心的屋頂。他四周看了看,然後直接往後院悄無聲息的一起一落便站在了一個鞦韆旁邊。緊跟着來的劉暢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贏政看了看那幾顆梨樹,又看看這小院裏唯一的房門。他慢慢靠近,一股熟悉的幽香從房裏飄透而出。在門口凝神傾聽,但感覺不到屋裏有人。

他眼神示意讓劉暢守在門口不要進去,然後他輕輕的打開了房門。那股幽香更濃厚了,這就是珀溪身上的味道沒有錯。從不曾忘了這味道,如今再次感受到,他一向波瀾不驚的心失去了往日的淡定,心臟宛如要離體而出的狂跳着。

雖然房內沒有燭火,可是依稀可以看的清楚房間擺設,房裏唯一的睡榻沒有人。這個時間不可能是還沒回房睡覺,只能說明主人今晚並不睡在這裏。

他走到梳妝枱,拿起一把梨木做的梳子,上面雕刻着梨花。就連裝着飾品的木盒也是雕刻着梨花。

為了看得更清楚,他點着了油燈。等完全看得清楚房內情況時。他環顧四周,看見一個案台上有不少書簡,好像還有一塊羊皮在案台上攤放着。他走過去,拿起細看,只見上面畫著一個水潭,一匹黑馬,還有一男一女的兩個小孩挨在一起,畫裏的人只有背面沒有正面。在畫的旁邊寫着:一個十年,兩個十年,三個十年…

緊緊抓着那塊羊皮,心終於定了,他的珀溪找到了。可是她這會怎麼不在房裏?一邊按壓喜悅之情,一邊又困擾要如何見到她。

略一思索,他把羊皮畫像攤平,拿起筆在寫着“三個十年”的後面加上一句“等一個十年,許生生世世”,又從懷裏把當年珀溪給驚雷包紮的腰帶拿出,在上面寫上:七日後讓魚兒相見。把腰帶和羊皮畫像放一起后他吹滅了油燈出了房門。

他迫切需要見到珀溪,但很明顯沒那麼簡單,明日以後他定會被趙王各種邀約。所以既然確定了珀溪在這裏。並且知道她沒有忘記彼此的約定,這就夠了。之後無論何種困難,他都會為她清除乾淨。

等到他們回到行宮,天還沒亮,守着門外的公孫騰鬆了一口氣。室內的蒙恬,蒙毅,趙高全都精神奕奕,看到兩人進來同樣也鬆一口氣。

贏政知道他們疑問很多,但是他暫時不願多說:“你們都下去。”

“大王……”蒙恬想問什麼,被劉暢拽着。劉暢朝眾人使了一個眼色,把他們一起推了出去。

贏政走到案台坐下,頭腦清晰。目前來看,珀溪身上的確有秘密,牽扯到生父問題。隱隱的,他甚至感覺跟韓國太子韓安有關係。如果真是這樣,又會牽連什麼?對珀溪有什麼影響?他需要做什麼才能護着珀溪名正言順並且安然無恙?

就這麼思索着,天亮了。趙高推門進來,一看就知道他又是一夜無眠,心裏有些擔憂:“大王,是否安排早膳?”

“傳膳吧。”

一夜奔走,加上思考太過,體力已經消耗。讓趙高伺候好洗漱更衣,便準備進食,還沒入座,劉暢,蒙恬和蒙毅一起進來啦。他也不介意,叫他們一起入席吃早膳

“呵呵,有雞腿,還有羊肉,這趙王倒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我們。”劉暢一臉輕鬆,看見肉就樂。

“就知道吃,我家的肉一大半都是你吃沒的。”蒙恬看着劉暢不要臉的拿起雞腿就啃的樣子,讓他想起他娘每次為劉暢洗空廚房的事,就為了讓他吃盡興,一股怨恨又起。

“那沒辦法,我乾娘疼我,我捨不得我乾娘一片心意。”

君臣幾人有說有笑,誰也沒有特意提起昨晚,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贏政心裏好笑,大概是劉暢交代他們不要多問。因為昨晚他也沒有跟劉暢多解釋珀溪確定就在李牧別院,所以他可能以為他沒找到珀溪,心裏難受,便讓大家誰也別問。

早膳剛收拾好,趙王派人來請,說是準備私宴請秦王話話家常。

“話家常個頭,我看就是想把女兒嫁進秦宮。”劉暢等趙王的人一走,不屑的譏諷。

“趙王盛情,本王理當前往。”贏政無所謂的笑笑。

所謂私宴,是在王後梁婠的正央宮安排的,就連趙太后也來了。兮沫公主今天的打扮可謂艷而不俗,珠釵金玉配得完美無缺,一襲淺黃色綢裙更是把她襯托得嬌麗可人。

趙王舉杯恭維:“秦王賞臉,小小家宴招待不周,望秦王多擔待。不過,你我本就像一家人一樣,有不周,秦王也會大度寬待才是?”

“趙王玩笑了,蒙趙王厚待,讓本王參與你們自己的家宴,本王倒是覺得打擾你們一家歡聚,有些過意不去。”

劉暢差點又憋出內傷,這趙王話里話外都想把他們大王拉進“一家人”的坑裏。趙王哪裏知道贏政四兩撥千斤的本事,別說不會有坑就跳,就是跳了要出來也是隨便的事。

除了贏政這邊的人,趙王一家都尷尬得無地自容。趙王怒火湧上,但是極力控制:“秦王客氣,遠道而來不就是來選親嗎?遲早還是自家人。”

“這不是還沒選嗎?”

“難道秦王是不打算選了嗎?”

“當然得選,只是到到現在還沒有合眼緣的,合了眼緣還不知道合不合八字。本王也是頭痛着。”

“……”趙王聽到這裏覺得再說下去不過是自取其辱:“既然秦王選親如此慎重自然是急不得,索性把趙國各個王公家優秀的待嫁女兒的八字都算一遍,看看是否有合得上的?”

趙王字面上滿滿配合,但透露的態度卻是挑釁。

“我倒是從小就敬仰趙王的雄才偉略,聽聞趙王親妹妹婼鶴公主從巴蜀帶回來一個女兒,想到趙王有如此風姿,妹妹定也是不差。所以本王想趙王親外甥女也是極好的選擇。”

趙王已顯老態的面容忽閃了一下,畢竟是經驗豐富的王,很快恢復表情:“秦王莫要誤會,非本王不願,只是我那妹妹的女兒有些不為人道的原因,從小教養普通,也沒有見過世面,跟秦王聯姻恐怕有失體面。”

“是嗎?”贏政眉毛一挑:“如此卻是不合適做我秦國夫人。哎,可惜了,原本想着有一個跟趙王血緣近些的女子可適當試試有沒有合適的,現下又少一個選擇。”

“秦王何出此言?”一直干著急的兮沫公主沒耐住性子忍不住問出了聲,聽到他說沒有合眼緣的話,心裏一直委屈着,如今贏政一番話又好像話裏有話。

贏政沒有開口回答,倒是看了一眼劉暢,劉暢會意:“公主有所不知,我家大王說了,公主乃趙王,王后的心頭寶,就算命格八字合上了也不忍心把公主帶去千里迢迢的秦國與父母生生被分開。想着趙王,王后定是割捨不下的。”

“我……”

“兮沫不可無禮。”梁婠制止了女兒的迫不及待。她雖一開始就看出了贏政無意於自己的女兒,沒想到連應付都讓下面的人代理。話說得在理,可誰都聽出來實際就是在拒絕。只有自己女兒當局者迷。

一場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家宴”直到結束也沒有讓趙王滿意不說,贏政突然提起自己的外甥女不知有意還是隨意也讓他心裏諸多疑問。可是看贏政並沒有追問下去,或許是信了他的託詞,他也就暫時沒有多想。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戰國終了情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戰國終了情
上一章下一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