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天下風雲起 洛陽會潛龍 第二十六章：何德何能軍司馬！
“血戰！血戰！血戰！”
隨着三聲震徹九霄的大喝右軍部終於收兵！阿猛帶着眾騎下馬神情肅穆昂首挺胸地列隊在前！人如虎，馬如龍！整個右軍部仿似泥塑般整齊規劃的佇立在校場上，就連那些駿馬也是靜靜地站在主人身旁一動不動！
“好！甚好！這才是朕想要看到的雄兵！”
聖上龍顏大悅，拍着觀台前的欄杆興奮之情溢於言表！看得一旁的淳于瓊也是心花怒放，完全忘了他之前還埋怨阿猛的事情。
八軍都已演練完畢，隨着聖上移步就坐后眾官便已開始討論今天大試的名次！雖說其中知兵事者甚多，但很多時候還是得看聖上及某些掣肘百官的聲音。
整整半個時辰，一份由百官擬定交呈聖上過目之後的名單，便由聖上身旁的小黃門走至觀台前大聲宣讀！
“本次大試位列三甲者如下！”
“榜首者，上軍部！賞黃金千兩！御馬十匹！”
“謝聖上恩典！”
作為上軍部的統軍校尉一身戎裝的蹇碩手扶腰間寶劍腳踏隅步走至台前，一躬身雙手抱拳接過賞賜名冊后便侍立在一旁，席間眾人便紛紛向上軍校尉道賀，校場下的上軍部更是爆發出陣陣歡呼聲！
“次席，中軍部！賞黃金五百兩，御馬五匹！”
果然位居次席的還是那個器宇軒昂的袁郎君！一身金黃甲衣的袁郎君越眾而出，威風凜凜地行至台前受賞！這風度翩翩的模樣就連貴為天子的聖上也是看得微微頷首，更是有着不少高官圍上前來與之攀談！
“其後者，典軍部！賞黃金五百兩，御馬五匹！”
此言一出滿堂皆歡喜，唯有本來有所期待的淳于瓊和韓猛雙拳緊握銀牙咬碎！典軍校尉曹操，前太尉曹嵩之子！大長秋曹騰子孫！這大將軍何進麾下多是名門望族之後，即使宦官們也不得不賣他們一個面子，這只是苦了那些苦苦求之而不得的人。
看着台上始終無人問津的校尉大人阿猛也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這世道終究還是牢牢地掌控在那些人手中！
“恭送聖駕！”
看着眼前這齊刷刷跪道的一大片阿猛的心中有一股怒火在瘋狂燃燒！一直到聖駕出了校場駛入了那片紅磚綠瓦的宮闕群中才起身！
阿猛起了身站在校場中抬頭看着觀台上紛紛離去的百官，咬着牙聽着那些不堪入耳的嘲笑和指責！乞丐軍、難民團、泥腿子、狂妄自大、無可救藥！台上那個被人痛罵還不得不點頭哈腰笑臉相迎的校尉大人！
一直到全場繁華落幕偌大的校場除右軍部外空空如也，整個右軍部還是如同泥塑一般一動不動地佇立在校場中怔怔地看着觀台上那個落寞的身影。校尉大人和軍司馬的努力全營的軍士無不看在眼裏記在心上，只是有些事從來都是如此！從來如此！便是對么？
“踢嗒踢嗒！”
全場僅有着輕微的馬蹄聲響，阿猛牽着大黑馬走到觀台下等候校尉大人！
“弟兄們都辛苦了，回營吧！”
回過神來的淳于瓊轉過身來，強忍着內心的悲憤走下了那原是步步高升的台階！翻身上馬！
一路無話，阿猛牽着那匹馱着校尉大人的黑棕馬走在前頭引領着隊伍走出了校場向著營門而去，這一路上右軍部全體都沒有出聲只是默默地跟着隊伍前進。
“吾自從軍以來已有二十載，蹉跎半生亦不過一小小的末軍校尉，真是愧對那些九泉之下的袍澤。。。”
直到行至營門前的淳于瓊才讓阿猛停住腳步，勒馬轉身向著那些一路追隨的右軍部將士開口。隨着那有些激動哽咽的嗓音，淳于瓊將這從軍二十載的經歷娓娓道來。
一個肩負着無數死去袍澤希望的人不斷拼殺的二十載！身邊袍澤弟兄死了又來，來了又死，那個憑着一腔熱血提刀入營從軍的青澀漢子不斷地蛻變！但沙場之外的明槍暗箭卻不斷地侵蝕着這一份熱血！從一開始目睹戰友死去時的激動慢慢變得冷漠，到後來又從冷漠變得堅定！
阿猛忽然覺得在淳于瓊的身上看到了一絲熟悉的影子，現在的淳于瓊會不會就是以後的自己？自當日在太學學宮被一個聞訊趕來的老學究說得啞口無言后，阿猛便再也不去想任何與他提升實力無關的事了。
“問你話呢還盯着奴家。。。”
這聲如蚊吶的嬌嗔頓時讓阿猛清醒過來，看着亭中女子羞紅到脖子裏的臉色阿猛忽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便傻傻地摸着後腦勺說不出話來！平時的急智在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我。。。”
“啊！你別過來！”
阿猛只好自牆頭跳下向亭中走去想要走近回話，卻不想這可把那女子嚇得驚叫一聲躲回亭中！
“你是什麼人？未經同意膽敢闖入太學來！還驚擾了蔡大家！”
阿猛這立在牆頭上的不速之客讓那些被打斷了意淫的太學學子十分惱火，一個個都自蒲團上起身把阿猛團團圍住，甚至還擼起袖子揚言要教訓一下不知好歹的阿猛。
“在下韓猛，司職西園右軍部軍司馬一職！並非有意冒犯姑娘，在下路過太學只是覺得這琴聲十分好聽便尋了過來！”
阿猛並未在意身邊那些群情洶湧的太學學子，隔着輕紗向著亭中女子一抱拳便不卑不亢地開口解釋！這一不開口還好一開口滿場便是哄場大笑起來，便是亭中女子也忍不住跟着抿嘴一笑，搞得阿猛頓時便有點摸不着頭腦。
“原來你便是那大名鼎鼎的“無衣軍司馬”啊！怎麼沒帶着你那幫子乞丐手下一起過來啊！哈哈哈哈哈！”
眾學子中為首一清秀孺子一開口眾人頓時更是笑得厲害了，他這一開口阿猛便知怎麼回事了！原來是當日南城那檔子事惹的禍！
“軍國大事可是你一介腐儒可以妄論的！掌嘴！”
阿猛卻是直接就一巴掌扇了過去生生把他的笑聲打回了肚子裏！阿猛這一言不合便悍而出手的作派頓時讓前一刻還在肆意嘲笑的眾學子下巴碎了一地，就連亭中女子也是驚訝得捂嘴。
“你。。。你敢打我！你知我是誰嗎？吾乃河東衛氏衛青之後。。。”
“聒噪”
“啪！”
那個被打的清秀孺子錯愕之後更是氣得渾身顫抖手指着阿猛，卻不想正說話間阿猛又是一巴掌扇了過來！
“士可殺不可辱！一起上！”
阿猛這下便捅了馬蜂窩，見到同學被人如此羞辱那些同氣連枝的太學學子紛紛沖了上來想要為那清秀孺子找回場子。雖說太學學子多是出身大族都會有些手腳功夫防身，但面對阿猛這種級別的猛男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沒一會變成了滾地葫蘆紛紛躺在了地上捂着臉大聲痛呼。
“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
正當這時一身着黑色儒服頭頂高冠作夫子模樣的老者聞聲走了進來，看着還欲施暴的阿猛頓時吹鬍子瞪眼急得直跺腳！
“哪來的臭老頭還敢管老子的閑事！別以為你是老頭我就不敢打你！”
“啪！”
阿猛一把抓住夫子的衣領把這乾瘦老頭想抓小雞一般整個提起，卻不想這夫子卻絲毫沒有畏懼阿猛的樣子反而揚起手中戒尺狠狠地打在阿猛頭上！
“哎呀！死老頭我給你臉了是吧！”
阿猛一聲痛呼，正欲賞他一記大義教化拳時身後亭中卻是一聲驚叫一道白影撲了過來緊緊抱住阿猛的手！
“住手！不要傷害我阿爹！”
“。。。。。。”
嗯？！近在咫尺的女子身上隱隱傳來一陣讓人嗅來渾身說不出來舒暢的幽香，阿猛直到這一刻才真正看清那個魂牽夢繞的身影，竟是如此的好看！眼波明，黛眉輕，綠雲高綰！只是佳人此刻可是驚恐不已，一雙秋水清眉正楚楚可憐地望着人高馬大的阿猛！
“呀！這是你阿爹啊！”
反應過來的阿猛趕忙把夫子放下來，還滿臉堆笑小心翼翼地幫他整理了一下被扯亂了的衣冠！
“我只是跟老丈開個玩笑，你不要怕我可是個良民！”
看着眼前無聲地注視着自己的兩人，阿猛只好拚命強擠出笑容想要化解這無聲的尷尬，想要嬉皮笑臉地矇混過去。
“你無故闖入這清修之地還動手打傷我的學生！完全就沒有半點軍士的姿容是一地痞無疑！待我上稟太尉將你革職查辦！”
並不領情的夫子望着嬉皮笑臉的阿猛更是生氣了，一跺腳便揚言要上稟太尉收拾阿猛。太尉，位列三公！掌管軍事的最高官員，為全國最高軍事長官，執掌天下軍政事務！
“對！我等一定會聯名上告將你這無禮之徒法辦！”
見有了人撐腰的眾學子便又恢復了囂張的氣焰紛紛爬了起來指着阿猛叫囂不已，這個莽夫不僅驚擾了女神還把眾同學打得那個慘啊！
“還在這作甚！不回去把今日功課完成！”
卻不想那夫子板起臉直接揚起手中戒尺把那些還在叫囂的學子通通都趕走，只留下好像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局促不安傻立在原地玩手指的阿猛。
“你啊你！若非念在當日是你幫了城南眾多流民，我就真把你這番恣意妄為上稟！”
雖然那夫子對阿猛仍是板著臉拿他的戒尺指着阿猛腦袋，但他這番話出口本來已經計劃又要棄官潛逃的阿猛頓時明白了，逃過一劫啊！
“你回去吧！以後莫要再來此招惹是非了！”
那夫子說罷便要向外離去，那個阿猛一直心念念的女子便向阿猛一欠身示意攙扶着夫子一併離去。
“老丈！我對你令媛仰慕已久可否。。。。。。”
阿猛向著將要離去的兩人大聲地喊出了心中所想，只是這話語尚未說完便被打斷了。
“拙女已有婚配！正是那方才被你打的那個河東衛氏子弟！更何況你一介小小的軍司馬又何德何能開這個口？”
夫子聞言轉身，卻十分淡然地對阿猛說出了這番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