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八章 為局試藥
明月彩霞下去準備茶點,庭院中就只剩下了她和顧白修兩人。
天氣正好,風也清爽,他出現的正是時候。
在這鳳凰花下,顧白修那白衣微揚,好像一點也沒變,就宛如他們倆其實並未分離,他一直都陪在自己身邊那樣。
只是這幾日不見的,燦若星辰的面容,讓秦淮思之如狂,她恨不得衝上去撲進顧白修的懷裏,反正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她想如何就能如何。
“公主,我回來了。”
顧白修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許是記得尋常女兒家與情郎久別重逢后的模樣,秦淮微微低頭看着腳下,語氣也變得柔和起來。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可是這門派中的試煉已經結束了?”
明明這幾日她是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顧白修給盼了回來,卻還要顯得自己大方得體。
其實對於秦淮的言談,並不在顧白修的預料之內,想到這段時間在破軍門中得到的消息,秦淮過得並不算太好。
“門派中的試煉於我而言不過爾爾,這首徒之位我已得到,也已經向師尊言明日後方向。”
師尊觀硯好像一早就知道了他的打算,給他的首徒試煉章程與旁人都不相同,這件事在破軍門中掀起了不少波瀾。
可他當然不在乎了,若是宴心師妹還在,一定和那些多口多舌的弟子爭個你死我活吧。
聽到這話秦淮驚喜萬分,她猜是顧白修準備留在天榆了。
“那你的師尊可曾答應了?”
“師尊知曉半月之後乃是天榆陛下壽辰,命我前來送賀禮。”
送賀禮?
還有這種好事?
要知道破軍山的師尊觀硯,可是從來不會給任何皇室送上賀禮的,如此行為定是器重顧白修。
“我能看看么?”
秦淮眼睛軲轆直轉,只聽說破軍山上好收集神兵利器,就是不知道這破軍門門主出手,究竟是一份怎麼樣的賀禮。
顧白修並沒有動,而是搖了搖頭,制住了她的好奇心。
“師傅說最好由陛下親自打開為好。”
想來也是,這畢竟是給父皇的壽禮,若是自己冒失破壞了規矩,或是不小心把這價值連城的寶貝摔壞了可就不好了。
“既然如此,也好……那你今後可有什麼打算?”
這才是重中之重,是秦淮最關心的問題。
沒有顧白修在自己身邊,她夜裏翻來覆去的根本睡不好覺,而且還有人說天榆馬上會有大事發生,這樣一來她更是寢食難安了!
“秋試在即,我欲取得天榆武狀元之位。”
顧白修似乎早已打定了主意,秦淮問起他這話的時候,他不假思索給予了答覆。
天榆的武狀元么?
好像這幾年來,武狀元之位都是專門設立給那些試圖歸順朝廷的江湖人士的,而且還有大額的金銀獎勵……其他的也就沒什麼了吧,她只知道歷代的武狀元不是隨軍交戰,就是被調遣去各城池守關。
可顧白修為何想做天榆的武狀元呢?
“天榆的武狀元可不容易,你確定要試試?”秦淮雖然相信他的武功,卻故意要調侃他。
聞言,顧白修輕笑,緩緩走近后張開雙臂,將秦淮擁入懷中。
他身上有天榆夏日的味道,涼爽清澈,讓人難以自拔。
“淮兒,我顧白修也不差,你不必為我擔憂。”
幾日不見……這麼主動了?
秦淮突然回過神來,摟着他腰反問:“你那個什麼程師姐呢?”
“師姐去西津了,聽說西津皇族哪裏動靜也不小,有許多江湖勢力已經慢慢侵佔了西津邊境了。”顧白修在門中並未打聽太多,大多數時間都花在了折返的路程當中。
西津也受到波及了?
對啊,修羅門這個門派其實十分彪悍,如果在天榆討不到好處,自然會把目光投去其他地方。西津雖然兵力不比天榆強盛,可勝在有志之士頗多,且他們皇室分支繁雜,勢力容易積攢。
“宴心如何了?她就沒有什麼消息送到破軍山嗎?”
這個柳宴心,嫁出去那麼久了,連個書信也沒有,就不知道秦淮擔心她么?
“想來師妹應該在西津皇宮做客,西津的朝堂上有個叫陸鶴年的,對她似乎非常不友好。”
這些也都是孟久說的,自師妹離開破軍山之後,孟久就在門中收集了不少關係師妹的消息,唯恐她有什麼困難,都可以向門內求援。
只是孟久對他似乎還有芥蒂,特別是聽說了他和淮兒朝夕相處,甚至未來有可能成為天榆駙馬之後心裏更是不平衡。
這段時間門中總有傳言,說宴心這會兒成了西津世子妃,馬上自己就要做天榆駙馬了,也不知道破軍山的存在是為了三國和平,還是為了給三國增加姻親。
“陸鶴年?似乎有些耳熟呢。”
秦淮突然從顧白修的懷裏探出了腦袋,仔細思索了這個名字。
總覺得在哪裏被人提起過……
陸鶴年,陸鶴年……
對了!
沐莞卿說過,陸鶴年是西津有名的權臣,而且!非常帥氣!
柳宴心這個女人還真是艷福不淺吶……
顧白修看她這會兒面色紅潤,更是不理解了,由於之下還是拉過了她的手腕,親自給她把脈。
“聽說你中毒了,是不是修羅門的,和你母妃當年所中之毒有關?”
雖然他並不太懂藥理,但從破軍山藏書閣的記載上,也學了不少疑難雜症的脈象技巧,試一試總歸放心些。
秦淮任由他把脈,心底里早就不奢求有什麼進度了。
“確實如此,可御醫們也都看過了,說是診斷不出因果。而且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地方不適,我懷疑是姜鵠故意騙我的。”
確實脈象上並無不妥,和正常人無異……
“修羅門的毒藥大多古怪一場,不可放鬆警惕,這些時日我會傳信七殺門的師兄弟們,讓他們幫我尋找應對之法。”
顧白修自然不可能不擔心,早在回來之前他就已經將門中關於半獸人的所有記載都看了一遍,只是那些記載上鮮有破解之法,且癥狀不一,難以統計。
這也是他為何這麼快趕回來的原因。
“七殺門是做什麼的啊?”
比起自己的情況,秦淮更關心這個,她想知道破軍山的樣子。
“其實破軍山上共有三門,分別為破軍,貪狼,七殺。破軍主要是以攻城戰術,縱橫之道為主;貪狼主則為內功心法,武功技巧;七殺就看奇門遁甲,傀儡蠱術乃至各種藥理了。”
那還真是厲害,秦淮今日才知道破軍山竟然還有這麼多門道,以前柳宴心的書里雖然有各種記載,可那都是實實在在有用的信息,並沒有其他的。
“公主,尹姑娘帶着御醫來了。”
秦淮還未再開口多問,外頭明月已經輕咳,打斷了他們二人的談話。
“讓他們進來吧。”
明月引着尹文則入內,被恩准不比行禮,且平時也並不在乎禮節的尹文則突然上前,兩次叩首行了大禮,這倒讓秦淮詫異。
她連忙上前攙扶,就在手碰到尹文則的時候,她將一個紙團塞到了秦淮手中,之後才略作無意地起了身。
“公主,這些都是女官為您請來的御醫,其中有些是曾為您母妃診治過的,請您回屋稍作準備,屆時御醫們會一一為您診脈。”
秦淮餘光一掃,除了平日在宮中見過的,還看見了一個眼熟的面孔——甘子晷。
他也來了。
秦淮微微點頭,由明月帶着回到屋中,顧白修同行。
趁着回屋準備之際,她打開了尹文則塞得紙條,看清楚內容后將紙條用蠟燭焚燒,扔進了香爐中。
看來一會兒,還有一場戲,需要自己配合。
今日來得御醫共有十餘人,挨個診脈后都一致肯定,說是秦淮的脈象並無不同,只是平時飲食上需要注意,另外就是有些宮寒罷了,沒什麼大問題。
直到最後,甘子晷的診斷結果,倒是有些不同。
“以甘道長看來,咱們公主這病是什麼緣由?”
明月看甘子晷沉吟良久,終究忍不住一問。
幾日未見,甘子晷倒還是道骨仙風,摸鬍子的模樣確實能把人唬住。
“看公主的脈象平滑有力,不像是生病。不過有些病症初期是診不出來了,還有些毒藥,在脈象上並無體現。”
如此倒是說到點子上了,看來這甘子晷確實有厲害之處。
“有些毒藥,無色亦無味,起初在人體內不會有任何知覺,從脈象面相乃至感受來說並不顯現。可長久在體內累積,之後還是會有相對應的癥狀,那時候就藥石無醫了。”
甘子晷輕而易舉地就找到了秦淮的問題所在,這估計已經不能算是醫者了,甘子晷這應該是算命卜卦!
“還請甘道長明示。”
秦淮輕笑,收回了皓腕,並不曾遮掩自己中毒的真相。
“看來公主確實是中了這世間難得的奇毒,否則不應該是如今這般精神。”
“甘道長可有醫治之法?”
“確實是有,可這方法太過痛苦,且未必能成功,公主可願意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