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麗娟抉擇

秦松沐一看陳麗娟一副悲憤的模樣，頓時心如刀絞，不由板住了她的肩頭：“麗娟，我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你呀，不想你會讓愛你的人為你而寒心，也不想讓你在錯誤的道路上走下去。我告訴你事件的真相絕不是讓你這輩子活在痛苦和孤獨里，而是要治好你真正的愛人，讓你擁有一個最真實的幸福。”

陳麗娟愣住了，不由擦擦眼淚：“我錯在了哪裏？難道你還想為他做手術嗎？”

“麗娟，我不否認你現在愛的是我，甚至是刻骨銘心的愛，可這種刻骨銘心的愛又是源於對他刻骨銘心的恨。而對他這種刻骨銘心的恨又源於之前對他刻骨銘心的愛。可是你恨錯了，當你真正了解這些真相時對他的那種埋藏在內心的愛會油然而起。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愛上一個男人並得到對方的愛是一種幸福。但如果把感情分割給兩個男人時，幸福就可以轉化為痛苦。因為當你對他誤解消除后，才會意識到之後跟我發展起來的感情是一種錯愛。我不否認錯愛也是一種愛，但這種錯愛所產生的痛苦要遠遠大於幸福。我正是因為愛你，才不忍心你會陷入感情的漩渦里，要懂得適時的轉身和回頭，才可能重拾與他曾經的幸福。我為了你從前的幸福當然要想法治好李建兵。雖然風險重重，但必須要搏一把。”

陳麗娟杏眼圓睜：“你為了把我推給李建兵，居然講出這麼多冠冕堂皇的理由。難道你現在不怕風險了嗎？”

“那些風險當然還在。我剛才又對他的病情做了一個評估，風險的係數一點也沒有減少，但這不是我放棄的理由。曉婉曾經鞭策過我，讓我的觸動很大，現在回想起來，她的鞭策是對的。既然李建兵還有恢復正常的可能，那我作為一名醫生，就沒有理由剝奪他重新面對這個世界的機會，別說手術成功的概率還有一少半，就算是還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對於他來說，不敢為他去冒險，那對他是不公平的，這反而是對他最大的風險。我不能為了保全我的名利而畏縮不前，一定要迎難而上。”

陳麗娟一呆，過來良久才喃喃道：“看樣子你真是鐵心要跟曉婉在一起了，哪怕她終身癱瘓。否則，你就不會執意要為李建兵做這台手術了。”

秦松沐趕緊表示：“我做這個決定是出於自己的道德底線，跟曉婉並沒有無關。我之前的猶豫，除了你的堅決反對，也有出於自己的私心考慮。現在曉婉為我好好上了一課。她為了正義寧可犧牲自己的生命。而我為了救死扶傷的職業道德，怎麼能為自己的名聲患得患失呢？我身為一個男人跟她一個姑娘家比起來，真是感到汗顏呀！”

陳麗娟冷笑道：“我之前是反對，因為你為他做手術是弊遠遠大於利。其實你現在已經洗清了當初手術時對李建兵不利的嫌疑，也選擇了放棄對我的愛，即便手術失敗了，也不會遭受那麼多的流言蜚語了。但你又疏忽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我會同意你做這台手術嗎？”

秦松沐一愣：“麗娟，我從來不懷疑你是一個正義女神的化身。當了解一切真相之後，肯定會支持我做這個手術。”

“什麼叫我了解‘真相’了？真相到底是什麼？”

秦松俯身沐又拿起被陳麗娟失手丟棄的那張複印的信件，並再次向她一遞：“請你再好好看一看吧。難道這封信還不能解除你對他的誤會嗎？”

陳麗娟冷冷地質疑他：“這封信是不是他寫給你的？隨即他有沒有勇氣寄出去？”

秦松沐點點頭：“是的。”

“你能肯定他在信中講的都是心裏話嗎？難道他不會故意演戲嗎？”

秦松沐一愣：“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他最終沒有把它寄出去就說明他心虛。也許他寫這封信時，跟月婷鬧了矛盾，一氣之下想甩了她，於是寫這樣的信給你，目的就是讓你約束住月婷不要再糾纏他。可是，他隨後對月婷心軟了，便趕緊叫停，及時吩咐他的助理把信拿回去。”

秦松沐驚愕地望着她：“麗娟，你為什麼會這樣想老李？”

“因為他一直隱瞞我真相，寧願跟你說。這還不說明他心裏有鬼嗎？”

“麗娟，他隱瞞你其實是擔心你的感情會受傷。畢竟他和她還有一個共同的女兒。你是自尊心那麼強的女人，怎麼能接受得了？他對你的隱瞞其實就是源自於深深的愛呀。因為善意的隱瞞往往閃爍人性的光芒。”

“哼，請你別為了把我推給他，就為他大唱讚歌了。我是絕對不同意為他做手術的。就算你真能成功，我也不希望他醒過來。因為當你看到我感情孤獨的時候，還會心安理得地娶曉婉嗎？”

秦松沐眼神木然道：“麗娟，曉婉不值得你憐惜嗎？我相信你不是一個絕情的女人。”

“我如果真絕情就好了···那樣我就不會因為你要放棄我···讓我悲痛欲絕了···”

“麗娟？”

陳麗娟不在搭理秦松沐，而是拂袖而去，並且灑淚而別。

秦松沐驚愕一下，便隨即追了出去。

當他幾個大步趕到陳麗娟的身前時，就像一座山一樣攔住了她的去路。

陳麗娟冷冷地瞪着他：“你要幹什麼？”

“我不幹什麼，只求你同意我做這台手術。”

“哼，我就是不同意。難道你會強迫我嗎？”

“我不會強迫你。但我要提醒你一點，要顧及東東的感受。他也許做夢都希望他的爸爸會醒過來。”

“秦松沐你太卑鄙了，居然拿一個孩子來給我施加壓力。萬一你的手術失敗了呢？難道他希望自己的爸爸會離他而去嗎？”

秦松沐表情糾結了一下，才肅然道：“這就是我該承受的風險。假如老李不做手術，就難以活過一年了。所以，我必須要去承受這個風險，哪怕讓自己粉身碎骨。”

“哼，你講得倒是大大義凜然呀。可你無論怎樣巧舌如簧，也休想說動我！”

秦松沐的表情又糾結了一下，終於移開了自己的身體：“麗娟你走吧。但我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千萬不要因為一己之私，而讓自己遺憾終身。”

陳麗娟心裏一顫，默然往外走——

秦松沐遲疑一下，便跟了上去。

當他倆一前一後返回1011病房時，頓時驚呆了。原來李東跟老爸說到動情之處時，正拉着他的一隻手，哭求他快醒過來。

“東東別這樣，會讓爸爸心裏不安的。”秦松沐心裏不忍，趕緊過來勸慰他。

李東則緊緊抱住他的一隻胳膊，並且聲淚俱下：“秦叔叔···求您救救我爸爸吧···只要能讓我爸爸醒過來···我會勸爸爸離開媽媽···成全您們···”

陳麗娟一聽，頓時心如刀絞，忍不住背過身去抽泣。

秦松沐立即蹲下身去，含淚對跟前的男孩道：“東東，秦叔叔是喜歡媽媽的，但也不能自私讓東東失去媽媽，也不會爸爸失去媽媽。為了東東，為了媽媽，也為了爸爸，秦叔叔向東東保證，一定會盡全力救爸爸。”

李東的淚眼中頓時泛起興奮的光芒：“秦叔叔說的是真的？”

“秦叔叔什麼時候騙過東東？”

李東眼睛一亮：“那我能為爸爸做些什麼？”

“東東只要陪爸爸多說話，激發他有活下去的勇氣就行。因為秦叔叔做手術會有風險，需要有頑強意志力的爸爸配合秦叔叔。”

李東欣然點頭：“那好，我就繼續跟爸爸說話，給他一番鼓勵。”

陳麗娟已經擦乾眼淚回身面對兒子：“東東，咱們該回家了。”

“媽媽，我還想再跟爸爸說幾句話。”

陳麗娟把臉一沉：“東東要聽話，王叔叔還在外面等咱們呢。”

李東不敢違背媽媽的意願，只有跟老爸依依不捨地惜別。

秦松沐把她倆一直送上陳麗娟的專車旁，並目睹她倆上車。

“麗娟，回家好好考慮一下吧。我會耐心等待你的答覆。”

陳麗娟的臉上毫無表情，也沒有吭聲，上車后嚴肅地吩咐司機：“開車！”

秦松沐等那輛車駛出醫院後門后，才悵然而歸。

其實，當他看到陳麗娟淚水不止的時候，自己心裏亦是流淚。畢竟，自己跟她發生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即便是錯愛，但那也是愛呀，而且尤為悲壯。現在，需要他做出人生中最艱難的取捨。忍痛放棄命運中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去珍惜命運賜予自己的東西。

等他再一次邁入1011病房時，不由對昏迷的李建兵鄭重地講道：“老李呀，我已經向麗娟澄清了她對你的誤解，壓抑自己多日的這塊石頭總算移開了。麗娟現在很受傷，但能為她療傷的不該是我。你一定要爭氣挺過來，彌補對她流失的愛。你既然這麼愛她，肯定不希望她的精神會孤獨下。老李，你要加油啊！”

秦松沐表達完了心愿，心裏又不禁擔心起來了，萬一麗娟執意不同意做手術該怎麼辦？

再說陳麗娟領著兒子回家后，內心的的矛盾和痛苦無法緩解，便給了兒子十塊錢，讓他自己解決晚飯。而她則一頭栽倒在卧室的床上，狠狠地發泄了一番。

當她最後冷靜下來時，慢慢地起身，並緩步來到窗戶前，凝視着黃昏時分的外面世界，此時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但已經是星光乍現了。黃昏的世界襯托着她灰暗的心情。

怎麼辦？怎麼辦？她心裏很是糾結，身體得愈來愈冷，不由抱着膀子苦苦冥思。她的感情在這個時刻被撕裂了，真的不想面對這個變幻無常的人生。就算是秦松沐講的是對的，自己確實是錯愛的。但這樣的錯愛既然讓自己走出了心理陰霾，那她情願繼續錯下去。可是，自己這樣做是光明磊落的做法嗎？況且，秦松沐的態度是很明朗的。自己無論怎麼選擇，恐怕終究留不住他的心了。如果自己任性地報復對方，那就是拒絕他為李建兵做手術，讓他看看被他拋棄的女人一直孤獨的活着，就會讓他內疚一輩子，遺憾一輩子。可是，自己真能忍心這樣做嗎？真的不想讓李建兵好起來嗎？可是，就算自己同意手術，就會讓李建兵好起來嗎？自己的幸福又會回歸從前嗎？她的心裏有說不出的滋味，翻山倒海是，很受煎熬。

還好，她在任何時候還不缺乏面對的勇氣，經過反覆思考並痛定思痛之後，毅然拿起手機撥通了秦松沐的電話：“我同意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