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心思
福多多跪在碧桃的身邊,兩眼緊盯着她看,想要伸手探一探她的鼻息,卻有些不敢。
她害怕,恐懼那個結果。
但是,要是不弄明白的話,她的內心更加惶恐不安。
稍頓遲疑了下,福多多最終果斷的伸手過去。
幸好,雖然氣息較為微弱,但是卻也很是平穩,能夠很明顯的就探得到。
“還好,你沒事……”福多多高度緊張的神經總算是鬆懈下來,喃喃的自言自語。
周邊圍觀的奴僕看到福多多放鬆的神情以及呢喃的聲音,就知道這個小丫鬟並沒有什麼大礙,也都放下心來,各自散去,繼續救火的救火,找大夫的找大夫,稟告的稟告。
“姨奶奶……姨奶奶……”正在這時,一嘶聲裂肺的哭腔從福多多的身後傳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是誰時,那聲音就已經近距她身側,拉扯着她的衣角,哭訴道:“姨奶奶,還好您沒事,奴婢擔心死了。要是您出點什麼意外,奴婢也不活了……”說著說著,開始泣不成聲起來。
她在碧桃豁命的保護之下,又怎麼會有事?
而明明有事的躺在她面前的,卻又像是看不到一般。
此時此刻,福多多對碧蓮滿滿的厭惡感,不着痕迹的扯回自己的衣服,不冷不熱的說道:“我沒事,但是你姐姐為了我……”
或許是感覺到福多多對她的冷淡,碧蓮的眼珠子一轉,打斷了福多多未完的話,擂天倒地的撲向了已經置放在臨時搭建的木床上的碧桃,哭叫道:“姐姐!姐姐!你怎麼可以就這樣走了!姐姐!”
傷心欲絕的樣子,演得入木三分,讓人難以分辨。
要不是福多多早就對碧蓮有所警戒,恐怕也會被她的演技給矇混過去,看來下午的那小小的懲戒並未讓她有所改善,反而是知道怎麼的掩飾了。
真是一樣米養百樣人。
福多多忍不住在心裏暗暗的譏諷。
“你姐姐只是昏迷了,沒有你想得那麼的嚴重。”等到碧蓮哭喊得差不多了,福多多這才出言告知,弄得碧蓮一陣的尷尬,手足無措的呆怔在這裏,淚盈盈的無辜的望着福多多。
福多多並未搭理,自顧的上前為碧桃掖了掖被碧蓮弄得凌亂的被褥。
看着福多多直接無視她的神情,碧蓮咬了咬下唇,很是委屈,但是對方是姨奶奶,而她只不過是一個小丫鬟而已,再多的委屈也只能忍受着。
不過,如果同等是下人的話,碧蓮自認為就不用這般了。
她雙手叉腰,下巴微微揚起,趾高氣昂的對站在一旁守護的,之前強制抱福多多離開火海的那個濃眉大眼的年輕男子說道:“喂!你在這裏傻站着幹嘛?沒看見大家都忙着去救火嗎?還是……還是你有什麼另外的企圖?”說著,眼睛一眯,上下不懷好意的打量着男子。
男子輕蔑的瞟了眼碧蓮,並未搭話。
“你!”碧蓮氣得嘴巴鼓鼓的,待要想羞辱一番男子時,福多多看不下去了,斥責道:“你還想下午那般生事嗎?還是再想在雨天下打掃庭院?”
“姨奶奶,我……”碧蓮委委屈屈的想要解釋。
福多多揮揮手,打斷她的話,說道:“你有這功夫跟別人磨磨蹭蹭的,還不如去照顧照顧你姐姐,她雖然沒有生命的大礙,但是還是傷得不輕,需要人看護。”
碧蓮斜眼看了下躺在木板上的碧桃,又偷瞄了眼面色不虞的福多多,不甘的吶喃應是。
碧蓮的種種神情表現紛紛落在了福多多和那男子的眼裏,男子是很不屑的神情,而福多多更多的是無奈,畢竟自己再怎麼的厭棄碧蓮,她終究是碧桃的親妹妹,更何論這次碧桃為了救自己,又是這般的捨身相救,就算是不看佛面,也要看僧面,也不好太過為難碧蓮的,只能寄望在今後的調教下,能有所好轉。
想到這般,福多多就有些歉意的望向了身旁的男子,剛好那男子的眼神也正探究的往向她,視線彼此交匯在了一起。
福多多坦然的回視,並未躲閃,點頭微笑示意,輕聲說道:“剛才多謝你的相救,不然的話,我和碧桃早就葬身火海了。”
男子微微一愣,倒沒有想到福多多這般的落落大方,並無迴避自己的視線,反而還如此這般,眉頭就微微的蹙起,眼神掠過一絲鄙夷,但是很快就隱沒下去,淡淡的說道:“這是小的應當做的。”說完,就轉身面對極力撲火的奴僕們,雙手背後,背部直挺,兩腳叉開站立,好似指揮的將領一般。
見狀,福多多並未多心。
因為她本就一心牽挂着至今還昏睡着的碧桃身上,對於男子的主動談話,也只不過出於對他的感謝以及碧蓮出言不遜的歉意而已,既然已經當面道謝了,那就沒有再糾纏下去的必要了,轉身照看碧桃去。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一位白髮蒼蒼,身穿深灰色夾袍的大夫和其葯童由一年約十一、二歲上下的小廝領過來,對福多多說道:“姨奶奶,小的是文竹,是少爺貼身伺候的。這是李大夫,是大少爺特地讓小的帶來給姨奶奶看傷的。”
李大夫?不會是專門給藥罐子少爺看病的那位吧!
見福多多面露疑惑,文竹適時的解答道:“姨奶奶,您不知道,大少爺聽聞您住的小院起火了,還聽說您險些被困火海里,當下急急的就讓小的連夜叫起李大夫,來給您療傷,還說既然小院被燒了,從今後就住福壽院。謝媽媽都已經在忙碌的派人給您打掃房間了,還傳話給小的,說是姨奶奶有什麼行居要求儘管提,保證給您辦得妥妥的。”
什麼?要搬至到福壽院去?
福多多睜大了眼睛,很是抗拒。
但是抬眼看看眼前那已經燒得面目全非的屋舍,福多多知道自己只能無奈的接受,“謝媽媽實在是太過客氣了,麻煩你跟謝媽媽說一聲,不用太過麻煩了,我只是暫……”福多多剛想說暫住時,不經意的看到文竹探究的眼神,忙改口說道:“我只是前去侍疾的,伺候少爺是我作為妾室的本份,不用太過講究,舒適就好。”
文竹作輯說道:“是,小的明白。”說著,引領站在一旁的李大夫為福多多看燒傷的傷口。
其實福多多的並不怎麼嚴重,大部分的傷痛都已經被碧桃給抵擋過去了,但是她卻不好直接讓李大夫給身為下人的碧桃先看,畢竟這李大夫來頭不小,聽說曾經是皇宮內院的首領太醫,只是年事已高,再加上極為思念故鄉,這才辭官回鄉。而他這麼高的身份之所以會在深夜為自己這個小小姨娘診治,也不過是看在余世逸的面上,她又怎麼開得了口?萬一有所得罪,可就得不償失了,還是見機行事的好。
“李大夫,您看我的傷勢怎麼樣?”福多多微微抬眸,仔細的觀察李大夫的神色,不着痕迹的問道。
“無事,只是受了點驚嚇而已,開點安神葯煎一副就好。”李大夫捋捋花白的鬍鬚,龍飛鳳舞的在一旁尚未燒得毀壞的小四方桌上寫下藥方子,隨後拿起吹了吹未乾的墨跡,交給伏伺一旁的葯童,問道:“不知姨奶奶還有什麼不適的?”
福多多的眼珠子轉動了下,思忖着該怎麼回答,瞥眼看到文竹很是恭敬的對着那救自己的男子說些什麼,而那男子一臉嚴肅,並未搭話,不禁懷疑那男子到底是何身份,讓大少爺身邊的文竹如此以禮相待。看樣子,顯然的並非是一般的家僕,但是之前又對自己自稱是小的,那他到底是誰?
福多多滿腦子的困惑,但看到李大夫探究的神情,不由斂了斂神色,正色說道:“是這樣的,我剛才在從火場裏逃出來的時候,不小心被火給紋到了,十分的疼痛,不知道李大夫可有什麼良方,能夠治療的。”說著,有意無意的看了眼身側躺着的碧桃一眼。
李大夫本是妙人,又是皇宮大院內出來的,怎麼會不知道福多多的心思,當下瞭然一笑,也並不懊惱她的小小心機,很是大方的從藥箱裏拿出一專門治療燒傷的藥膏出來,遞與福多多,說道:“這是玉\肌膏,一日三次,連塗一月,燒傷的肌膚必會恢復如初,未避免傷口感染引發其他病症,姨奶奶還得要配製其他湯藥才行。”
“那多謝李大夫了。”福多多十分感謝的屈膝行禮。
“姨奶奶,客氣了,救治傷患本是醫道所職。”李大夫揮揮手,又寫了幾張藥方,交給身旁的葯童。
本就不甚意願照顧碧桃的碧蓮,見文竹帶來一看起來醫術很高明的大夫為福多多看病,而後替福多多診了下脈,開了張藥方就要離開,根本就瞧也不瞧一眼正昏迷着的碧桃。
顯然的,福多多也並未讓其為碧桃探病。
碧蓮的心裏不由湧上一些小心思來,快步攔住正要離去的李大夫,梨花帶雨的哭泣道:“李大夫,請您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