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秀女
朱姨娘扭了扭腰肢，眼尾略微夾雜着一絲不屑，掃了一眼陸採薇，咯咯笑道：“陸大小姐啊，姨娘這都是為了二小姐好啊。要知道，二小姐這副身子，平白用了陸家那麼多藥材供奉她，還不如讓她早日入宮，侍奉君上，還能給陸家帶來無上的榮耀。大小姐，你說是不是啊？”
陸採薇從鼻腔里哼出一聲冷息，下巴稍稍抬高，說道：“朱姨娘，你心裏打什麼算盤，你我心知肚明。你貿貿然把我妹妹的名字遞上去，小心陛下拿陸家開刀，到時候大家一起倒霉，姨娘想要哭都來不及了。”
誰人不知陸府二小姐陸采萱身子虛弱，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走了，這樣的千金大小姐，誰敢讓她進宮，甚至是入府當夫人嫡妻的？不怕被別人說克妻嗎？
昭成帝不可能不知道陸采萱的情況，還有長公主與皇貴妃那邊，要是被她們看到陸采萱的名字，多疑的都會懷疑是不是陸府蔑視君上了。
這個賤人！朱姨娘咬了咬牙，她之所以選擇把陸采萱這個雜種的名字送上去，還不是打算避開芙兒的名字，讓她堂堂正正當王妃夫人嗎？陸採薇居然敢拿皇上要挾她，簡直是可惡！
想到這裏，朱姨娘眼珠子一轉，笑眯眯地說道：“大小姐啊，選秀這種事，我們陸家是推不開的。三小姐年紀輕，不合適入宮，但二小姐不同啊。二小姐與大小姐情同手足，又乃一母同胞，這年齡上可以說是非常合適了。至於陛下會不會生氣，那就不牢大小姐操心了。”
說白了，朱姨娘在陸家再得寵，不過是區區姨娘，壓根也沒有那個實力插手選秀名單上的事情。陸采萱的名字會在上面，可想而知朱姨娘背後支持的人是誰了。
陸採薇氣得咬牙切齒，父親越來越糊塗了，竟聽信朱姨娘這個不安好心的女人的讒言，擅自把妹妹的名字送上去，那不是無理取鬧，炭中取栗嗎？
“父親糊塗了，我不糊塗。皇上與長公主那邊，一旦看到妹妹病懨懨的樣子，怎麼可能會點頭讓她進宮？而且，陛下若是深究起來，陸府上上下下，都要倒霉。朱姨娘，你毀了我娘還不夠，還想要毀了妹妹嗎？”
陸太師的夫人陸夫人原本與陸太師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卻不料男人心，變得比戲子還快，從外面納了一個良家出身的朱姨娘后，後來陸太師陸陸續續地又抬了不少姨娘進來，惹得陸夫人整日鬱鬱寡歡，朱姨娘又跑去刺激陸夫人，丈夫的背叛與姨娘的挑釁，無一不是水上澆油。現在陸府已經是朱姨娘的天下了，陸夫人只是縮在自己的院子裏，閉門不出，吃齋念佛了。
陸採薇小時候目睹恃寵生嬌的朱姨娘如何想盡辦法剋扣陸夫人的吃穿用度，以及陸夫人的那兩個孩子，是怎麼樣在她們這些嫡齣子女面前耀武揚威的。也是自那一刻起，陸採薇心底暗暗發誓，一定要讓朱姨娘與陸太師得到應有的報應。
也不知是不是朱姨娘平日做事太狠，老天爺看不過去，朱姨娘原本生下雙生子，一度是被人看做有福之人，卻不料，這對雙生子，雙雙因為一場風寒，被奪走了性命。也是如此，朱姨娘對她唯一的孩子陸采芙那是捧在手心，含在嘴裏的疼愛，沒辦法，她的兒子們都已經夭折了，只剩下這個獨苗苗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朱姨娘再也沒有誕下陸府第二個少爺，這或許也是老天爺故意的懲罰吧。
“哎呦呦，瞧大小姐說的，姨娘我可真的是受寵若驚。二小姐本來就符合選秀條件，為什麼不能去參加選秀呢？陛下也沒有說不能讓身子骨弱的姑娘入宮選秀吧。”朱姨娘說完，咯咯地笑了起來。
陸採薇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指肉里，但她彷彿是不知疼一樣，一直攥得緊緊的。
“朱姨娘，你想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也就我那個糊塗爹才會相信你人美心善，認為你是大慈大悲的人，可惜啊，本姑娘不是瞎子，更不是蠢貨。你不就是想要打壓我嗎？因為我與表哥定了親，你撈不着好處，只能背地裏拿我妹妹的終身大事來打壓我。朱姨娘，人在做，天在看，以後你好自為之，別來招惹我和妹妹，弟弟你也不用想了。”陸採薇吧啦吧啦說了一大通，眼角眉梢儘是冷漠與輕蔑。
陸家她已經不想待了，正好表哥也說了什麼時候成親由她說了算，如果不是她擔心妹妹與弟弟，早就與表哥雙宿雙棲了。
想到這裏，陸採薇笑了笑，之後往外走去，不再搭理朱姨娘。
朱姨娘氣得不行，謾罵道：“陸採薇這個賤人，哼！”
朱姨娘又不是傻子，會把陸采萱的名字遞上去，也是陸太師同意的。至於為什麼，不過是陸太師覺得用一個女兒換全家的榮華富貴，非常值得。當然陸采萱的身體狀況，陸太師與朱姨娘心裏都明白，選秀落選又如何？他們還有其他方法把陸采萱塞進宮裏當嬪妃。
說白了，陸采萱的名字會在選秀名單上，那完全是陸太師與朱姨娘的主意。
陸府里發生的爭執，謝晏晞是不知道的。把所有的秀女情況了解了一遍后，就進宮與談初晴談了一會，而到底誰留下誰撂牌，雙方的意見有所不同但好在過程是無比順利的，雙方達成一致，把選秀的相關事宜與內務府、六尚宮局交待完畢后，謝晏晞很快就出宮了。
轉眼間，歲月如梭，選秀的日子就到了。這一天風輕雲淡，晴空萬里，雖無綺麗絢爛之景，但也晴朗清新，令人心曠神怡。
參加秀女的各位小姐們，趨步地在皇宮的南華門朝儲秀宮走去。因為這裏是皇宮，不同於其他地方，等級森嚴，地位分明，每位小姐身上都聚集了家族無數的希望，有嫡有庶。一旦入了宮，無論你的家世有多高，大家都是平等的，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沒有帝王的寵愛，縱使你乃高位嬪妃，又有誰真的把你放在眼裏？
而一旦你一朝麻雀變鳳凰，成為了人上人，即便你是最卑賤不過的宮女，又有多少人敢把你無視呢？
正是這份權力與榮華的吸引，皇宮，這座最富貴也是最危險的牢籠里，還是人來人往，無數人前仆後繼，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陸采萱被謝晏晞剔除了選秀名單，以及那位地方官員的小姐，也是抹去了名字。也因此，陸采萱與那位小姐並不在秀女的名列里。得知這一件事後，陸採薇鬆了一口氣，對朱姨娘、陸太師的恨意也就越來越深了。
謝晏晞與皇貴妃早早地候在儲秀宮的大殿上，謝晏晞與皇貴妃的位置靠得很近，沒有誰上誰下。側殿裏謝宣玠收拾完后，也很快走到正殿上。
帶領秀女的嬤嬤一臉嚴肅，在剛開始時只是例行公事地說了一番話，後面就是一言不發，只負責把秀女帶到。到了儲秀宮，諸位秀女或多或少地屏息靜氣，這一刻起，她們的命運將重新譜寫。
“陛下、長公主、娘娘，秀女們到了。”李榮祿弓着腰稟報道。
“宣。”謝宣玠冷聲道。
“宣秀女進殿。”李榮祿的聲音猶如洪鐘，帶有公公特有的尖銳。秀女們皆低眉順眼，不敢露出絲毫聲音，按照家世高低往前面一站。
皇貴妃談初晴看着下方一溜溜年輕漂亮的臉龐，笑了笑，“陛下，長公主，今年的這些秀女，個個都是端莊秀麗、大方規矩的小姐啊。”
謝晏晞聞言，淡淡地說道：“嗯，瞧着倒是美艷大方的。”
上方兩位貴主子的稱讚，到底令一些秀女鬆了一口氣。而謝宣玠反而興緻缺缺，望着下面這些秀女的眼神充滿了冷淡。
昭成帝不感興趣，不代表底下的秀女不感興趣。只見一個個的，恨不得給皇上拋媚眼，以便博得君心。謝宣玠見狀覺得心煩意亂，索性冷眼旁觀，看看誰更出彩一點。
“戶部尚書姜柏興之女，姜若繁。”李榮祿順着家世高低，一個個地念着名字。
姜若繁清婉秀麗，舉手投足間有着一股書卷氣。謝晏晞眯了眯眼，她與陸採薇可是好朋友啊，她來選秀，不知道陸採薇反不反對。
心思飛到天邊外，皇貴妃問道：“姜小姐知書達理看來是個飽讀詩書的。”
“回娘娘的話，臣女平日酷愛讀《詩經》。”姜若繁欠了欠身，答道。
“嗯，姜若繁留牌。”謝宣玠對才女很有好感，而且姜若繁的容貌不同於以往的閨秀小姐，倒是讓人眼前一亮。
“給姜小姐賜花。”謝晏晞揮了揮衣袖，內侍們自是手腳麻利，姜若繁領着花朵，在眾人的嫉妒羨慕下，退下了儲秀宮。
接下來的選秀過程，大致上也就這樣了。謝宣玠只是選了幾個，很多小姐都落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