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消息
明珠長公主的身份都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了,韋經綸的爹娘還這麼不長眼睛,逼迫明珠長公主給韋經綸納妾?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謝晏晞聞言,倒也沒說什麼,僅僅只是冷淡地評價了一句:“靜觀其變,反正納妾,哼!”
韋經綸的爹娘犯傻,那不代表韋經綸也跟着犯傻了。在金陵的這段時間,明珠長公主與韋經綸將大齊的曆法、相關禮儀等等都背得滾瓜爛熟,韋經綸不提對明珠長公主的感情怎麼樣,單憑律法上駙馬納妾的懲罰,韋經綸絕對絕對不可能答應的。
白露不知謝晏晞心中之念頭,聽得明珠長公主的公婆這般不知分寸,翻了翻白眼道:“他們還以為這裏是通州啊?明珠長公主會同意給駙馬納妾嗎?”
這世上的女人,但凡是真的喜歡自己的夫君,都不願意把自己的夫君分給別人一半。明珠長公主也沒道理會同意,好歹她懂此事的不合理。
謝晏晞勾了勾唇,笑道:“明珠姐姐可有答應啊?”
明珠長公主願意把韋父韋母接進京是一回事,答不答應納妾是另一回事。納妾與伺候公婆的性質與分量,孰輕孰重,懂得人都明白。
紫蘇端來茶水與洗好的葡萄,笑答道:“自然是不同意的。公主府里的嬤嬤聽得那韋氏夫妻這般不知禮數,大膽呵斥了他們,並且還將大齊的規定說了一遍。奴婢聽說啊,那韋父韋母的臉色,都變綠了。”
說來也怪,紫蘇與韋父韋母無冤無仇,一聽到他們倒霉,再怎麼樣也不會這樣高興的。不過韋父韋母的不知禮數,到底還是讓紫蘇心生鄙夷,這才會拿這件事逗謝晏晞開心,噓那韋父韋母一臉。
“既然這樣,韋駙馬和韋氏夫妻倆,大約有的話要說了。”謝晏晞隨之捏了一粒葡萄,放入口中,甜美的果肉與汁水頓時充盈了整個口腔內,令有些炎熱的天氣多了一絲絲涼意。
琴箏琴絡二人守在房外,自是聽不到謝晏晞的談話。
“有什麼話好說?難不成挑撥夫妻感情嗎?”白露摸了摸下巴,沉吟思考着。
謝晏晞淡淡一笑,“反正,明珠姐姐那邊,可是好生熱鬧了。不管他們了,朝廷上可有什麼動靜?”
“沒有,胡丞相參了御史台大夫左御史罔顧人倫,霸佔兄嫂,欺凌孤兒寡母,陛下那邊只是把左御史下入大牢,將參左御史的奏摺放着一邊不議。”白露素來關心朝堂上發生的大事,每日都與謝晏晞稟報。
“左御史霸佔兄嫂?這裏面……”謝晏晞狐疑道。左御史是什麼人?朝堂上下有口皆碑的剛正不阿的人,而且他完全不沾花惹草,對夫人一心一意的,壓根就不像是胡善懷所說的“霸佔兄嫂”的無恥之徒。
謝宣玠留中不發,估計也是懷疑其中有貓膩。要不然,按照謝宣玠的性子,早把左御史大卸八塊了,還會留到今天嗎?
“奴婢也不太清楚,左御史的夫人各種求姥姥告爺爺的,沒有哪一家權貴官員願意伸出援手,救這位左御史。”紫蘇給謝晏晞滿上茶杯,接上話茬道。
左御史與胡善懷積怨已久,雖然胡善懷在朝堂上的作風並非睚眥必報的人,但是他出頭參奏左御史,多多少少讓人懷疑胡善懷是不是公報私仇,欲置左御史於死地。
謝晏晞笑了,諷刺之意盡顯,“怎麼救?要參奏他的人可是當朝丞相,皇上的心腹,明晃晃地與丞相作對,是不是嫌自己命硬了?也只有那幫平日與左御史拉幫結派的人,才會在這個緊要關頭幫助左御史。而其他人嘛,哼!”
朝堂上向來都是利益恩怨分明的地方,你有權有勢,身邊聚集的人當然是聲勢浩大,而當你虎落平陽,一朝失勢,平常在你面前親親熱熱的人,轉過頭來,立馬裝作不認識,有時候還會多踹你幾腳,與你劃清界限,從中撈取好處。
朝堂上能夠相信的,只有你自己,患難與共難,錦上添花易,千古道理。
紫蘇與白露在深宮寖淫已久,自然明白謝晏晞此言之意。兩位侍女相視一笑,但笑不語。
流景聽不太懂朝堂上的事務,聞言只問了一句:“殿下打算救那位大人嗎?”
“為什麼要救他?他與孤,有什麼過硬的交情嗎?”謝晏晞的眼底儘是冷意,她在朝堂上安插的人手不多,馬大仁已被謝宣玠重用,一州父母官,聽說再過不久謝宣玠還要給他升一級,她已達成目的。至於左御史,她與他的交流不多,即便是拉攏文臣,更多得是考慮胡善懷以及她舅舅,左御史這類過於刻板漁夫的文人,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殿下,奴婢聽說左御史的恩師武太傅給陛下上呈了奏摺,給左御史求情,以及告老還鄉。”紫蘇與白露對朝堂的消息非常關注,一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會告訴謝晏晞一聲,流景自是不明白其中深意,但也會盡心儘力伺候好謝晏晞。
“武太傅的長子,是不是益州通判?”謝晏晞沉吟片刻,說道。
武太傅的長子那可是讓謝晏晞印象深刻,政績卓越,治河有功,按理來說早應該官升一級,成為益州太守了,卻不料這個長子的脾性與武太傅如出一轍,剛硬死板,不懂變通,得罪了太多人,要不是有武太傅撐腰,他這個益州通判的位置還能坐這麼久嗎?
“正是,殿下,前些年武太傅的夫人不是還帶了府內的小姐來拜見您,您還說了一句懂規矩、識大體嗎?”紫蘇會記住這件事,也是因為武家規矩森嚴,武小姐與太傅夫人一個個的,那完完全全是標標準準的名門閨秀,誰人見了不說一句“淑女端莊”啊?
“說起來,武太傅的那位孫女,好像已經十六了,怎麼還沒有定親?”謝晏晞淡淡地問道。武家的事情她沒興趣過問,不過聯想起武太傅與左御史的師徒關係,對武家的情況充滿了好奇。
“武家對外說是他們疼愛武小姐,還要再留幾年,不打算這麼快就嫁出去。奴婢聽聞,武小姐好像是喜歡陛下的。”說完,紫蘇立刻低下了頭。說別人壞話,到底還是不太光明磊落的。
“喜歡大哥?”謝晏晞饒有興緻地勾了勾唇,當初孝章睿皇后逝世,皇后之位空懸,這位武太傅可是第一個上疏說要廣納嬪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算給自家孫女鋪路。
想到這裏,謝晏晞的笑容更深了。
“也只是閨秀圈子裏的流言,表面上大家還是不敢說的。”白露答道。畢竟沒有明確證據,言之鑿鑿地說人家喜歡誰,那不是害了人家小姐的名聲嗎?
“武小姐叫什麼名字啊?長相如何?”謝晏晞端起茶杯,輕輕掛過杯壁,不咸不淡地問道。
“武小姐在武家排行第六,名諱箏。外貌誰倒是清秀佳人,她的爹爹和娘早已經雙雙去世了。她與陸家小姐相交甚好,由於武太傅憐惜她自幼無父無母,對這位六小姐,可謂是疼到骨子裏。”
三言兩語,紫蘇就把武小姐的情況交待的一清二楚。
“倒是如此。”明白了武箏的情況后,謝晏晞便把她拋之腦後了。
過了幾天,左御史的事情愈演愈烈,胡善懷帶領朝堂上的大部分官員給謝宣玠施壓,要求謝宣玠嚴懲左御史,直把謝宣玠氣得絕倒。
因為氣急攻心,謝宣玠下朝之後就昏了過去。皇貴妃談初晴第一時間得知消息,立馬跑來養心殿伺候謝宣玠,而後宮的那些嬪妃也開始蠢蠢欲動了。
左御史的事情,也因此擱置一邊了。
謝宣玠倒是沒有大礙,喝完葯后,很快就醒了過來。面對熙熙攘攘的妃嬪,謝宣玠不知為何起了一股煩躁感,直接把她們轟走了,只留下談初晴一個人照顧他。
“這群不長眼睛的大臣。”謝宣玠還是氣得不行,把葯碗給摔到地上了。
“陛下彆氣壞了身子,不值當。”談初晴聲音溫柔,帶有一絲如沐春風的涼爽,慰帖了謝宣玠的內心。
“哼!那些人對左御史喊打喊殺的,不就是因為前段時間,朕讓左御史好好徹查他們嗎?這麼快就狗急跳牆了。”謝宣玠留中不發,就是看到這些大臣的真實想法,這才會遲遲不處置左御史。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胡善懷這個丞相短短几年之內,便把朝堂上大部分的勢力收歸己用,他這個皇帝都不得不避其鋒芒了。
“陛下彆氣,身體好了,才能做接下來的事情。”談初晴識趣地不問朝堂上的政務,僅僅只是微笑地看着他。
“幸好有你在,要不然……李榮祿你去長公主府,把灼灼叫進宮吧。”謝宣玠揉了揉眉心,朝外吼道。
李榮祿應道:“陛下,長公主已經到了。”
“不會吧?這麼快。”謝宣玠對謝晏晞的速度感到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