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北伐(五)

第9章 北伐(五)

王媛在心裏評估着這次行動的利弊,看樣子還要想辦法和耶律萌私下接觸一次,試探一下他對太子的態度。

“這位便是許娘子吧,果真如納蘭妹妹所說是個聰慧通透的人。”女奚烈夫人與納蘭珠閑聊了半天才把話題扯到了王媛身上,納蘭珠見狀便識趣的把王媛拉到自己身邊,笑到:“早知道你想見她,我這不是把她帶來了嗎。”說著看向王媛,“這是女奚烈夫人,與我是閨中好友,還不快向夫人問好。”

“舜華拜見夫人。”

王媛按照女直的習俗行了抱胸禮,坐到納蘭珠下首。

女奚烈夫人的神色一暗,這人剛才行的是平禮,笑着屏退左右,納蘭珠也回了自己暫住的屋子。

“你究竟是何人?”

“大齊燕王妃。”王媛身子微微后傾靠在胡椅上,笑着答道。

“是你?”耶律萌驚訝道,見女奚烈夫人一臉不解,便小聲解釋道:“就是那個殺了斡勒將軍的王媛。”

女奚烈夫人一驚,立刻與耶律萌交換了眼神,耶律萌會意,接過了話題,“王妃千里迢迢來我大遼怎麼不帶使團,遼齊兩國世為友邦,若是父汗知道王妃前來想必十分歡喜。”

王媛無視掉耶律萌話中的威脅,氣定神閑道:“小皇子被大汗扶持與太子對抗,大汗可讓小皇子拉攏朝臣了?”

耶律萌臉上一僵,這人還真是會戳人痛處。

想到自己與朝臣接觸都得到了父汗的警告,耶律萌心裏微沉,卻又不想在敵國人面前漏了怯,遂反問道:“那又如何,王妃難不成還能插手我國事務?”

“我只是為殿下不值,我觀殿下為人處世,哪點不及太子,為什麼偏偏要被太子壓上一頭,更何況,大汗要恢復女直舊俗,按照女直人幼子守灶的規矩,家中的財產可都是要留給小兒子的,那輪得着太子,可偏偏大汗對太子多有維護對殿下忌憚非常,殿下難道甘心就此認命。”

王媛小心的挑逗着耶律萌心底的野望,這個年齡的男孩子,誰不渴望站在最高處俯視眾生呢?

“如殿下這般英才若是生在我大齊,便是封狼居胥手掌千軍也是使得,怎奈何生在遼國怕只能做一個閑散宗室仰人鼻息了。”

“你是在挑撥我和父汗的關係。”耶律萌肯定道。

“我說的難道不是真的嗎?”王媛毫不留情的指出耶律萌在虛張聲勢,“殿下若是真的信任大汗就不會坐在這裏聽我說了。”

耶律萌冷哼一聲扭頭看向一邊,王媛按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手,溫聲哄道:“我不忍殿下就此埋沒,欲助殿下登上汗位。”

“為什麼是我?”

“我不是說了嗎,不忍殿下才華蒙塵。”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耶律萌盯着王媛的眼睛,“你們齊國難道不怕養虎為患?”

“自然不怕,”王媛慢悠悠地倒了杯水,看向耶律萌,毫不留情地點出事實,“一個被敵國扶上汗位的皇子,會有多少人願意真的追隨。”

耶律萌交握的手下意識的用力,羞惱道:“那你怎麼知道我會答應。”

“因為你別無選擇,從我出現在這間宮殿裏的時候,你就註定要和我大齊綁到一起了。”王媛故意做出極為惡劣的笑容,“殿下不妨猜猜,如果我的身份暴露了,死的會是誰?”

自然會是自己!

耶律萌臉上發黑,她是燕王妃,最多被軟禁起來向齊國敲點好處,若是真的讓燕王妃在遼國境內出了事,齊國那群瘋子一定會帶兵打過來,就算為了遼國百姓父汗也不會讓燕王妃受一點委屈,至於自己,自然就是那個最好的出氣筒。

“真不愧是燕王妃。”耶律萌諷刺道,“齊國人是不是早就算好了,你如果死在我國便帶兵來攻,還真是一手好算計。”

挑撥離間?

王媛眉頭一挑,傲然之氣盡顯,“為了大齊千秋功業,我就死在遼國又能如何,千載之後我大齊史書自有我之功績!我的母國會記住我的犧牲,她們會為我著書立傳供奉香火,忠烈祠中也有我一席之地!”

不可理喻!

耶律萌被王媛堵的一口氣不上不下,伸手指着王媛“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結果。

王媛見狀一笑,“那殿下還要不要與我大齊合作,殿下要是有魄力收伏朝臣彈壓各部自是殿下的本事。”

“條件呢。”耶律萌咬牙問道,難不成齊國會無緣無故的幫自己不成。

“我大齊此戰意在收復失地。”王媛面不改色的提出自己的條件,絲毫沒有獅子大開口的自覺。

“這不可能。”耶律萌毫不猶豫的駁回了王媛的條件,他不是不知世事的小兒,當年晉國在北邊的地盤有多大他是知道的,幾乎整個遼東都是晉國的領土,他們甚至還有一個出海口,“我最多帶人退守北都”

聽到耶律萌不答應王媛也不着急,談判嘛,本來就是漫天要價,落地還錢,耶律萌要是真的答應下來她才該發愁呢,大齊修養生息多年也才將將恢復元氣,比起當年的晉國差遠了,根本沒有那麼多的兵力控制那麼大的地方。

再說了,只要劉帥帶兵攻入中都,到時候想往哪裏打不還是他們說了算,這種口頭的盟約又有什麼用,要不是為了減少戰損提高行軍速度她才不會在這裏和耶律萌扯皮。

“薄州和化州南半邊。”

耶律萌回憶了下前晉的地圖,“化州只能給三分之一。”

“好。”王媛一口應下,速度快的讓耶律萌懷疑自己被坑了。

“接下來的事由我來負責,殿下只需要做一件事,讓大汗下令調納蘭平回中都述職。”王媛說完,見耶律萌那副腸子都悔青了的樣子不免覺得有些好笑,“殿下若是信不過我不妨立下盟書。”

“王妃聲名在外,萌自是信得過。”耶律萌婉拒了王媛的提議,這種事情怎麼能留有字據,若是等到日後自己站穩腳跟的時候被齊人拿出來,只怕自己真的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境。

“好吧。”王媛頗為惋惜,多好的留把柄的機會,怎麼就不答應呢。

“我知道方才之事有些困難,我們的人會在宮外為殿下提供時機,殿下這幾日多留意着坊間的消息。”

搞定女奚烈氏母子,王媛跟着宮人回了納蘭珠暫住的偏殿,“妹妹說完了。”

“托阿姊的福。”王媛笑的毫無破綻,引得納蘭珠斜了她一眼。

納蘭珠看了眼天色,“明日午後出宮,你這樣貌在宮裏不安全。”

“怎麼,那耶律齊現在都病入骨髓了還有能力行魚水之歡?”

王媛理了理衣襟,沒想到啊,這一代雄主到了晚年居然昏聵到這般地步,還是說他其實有什麼特殊的愛好。

果然像這種英明的君主都不能在位太長時間,不然失了目標或被權勢迷了眼,帶給國家的將是一場災難。

也不知道王媛又腦補了什麼,神情十分嚴肅,納蘭珠只當她隱約知道,便道:“你長得太像漢人,被他看到說不定會直接處死。”

“……”

什麼叫長得太像漢人?

耶律齊這人有病吧!

女直人在大齊一應待遇都與漢人一樣,憑什麼遼國的漢人就要受歧視!

王媛一副嘩了狗的表情,她知道她的長相偏向柔美,是比較典型的漢家美人,可女直人就沒有長相柔弱的嗎?他就不怕殺錯了嗎?

許是王媛的驚訝太過明顯,納蘭珠好心解釋了一句,“他是大汗,大汗要殺人,誰能攔?誰敢攔?”

好吧,是自己狹隘了,習慣了大齊和樂一家親的皇室氛圍,遼國這種一言不合就殺人的的風格果然有些適應不來,畢竟大齊的宮女都是從民間雇來的,如果被人任意打殺從理論上是要被律法追究的。

至於太監?

不好意思,這個性別的人從前朝的時候就沒有了,當年晉宣宗為了約束皇家男子尤其是皇帝的納妾數量,就下令從宣宗朝起宮中不再用太監,而是用宮女和侍衛。

只要不害怕自己的女人紅杏出牆,你就盡情地納妾吧。

畢竟祖宗家法雖然有用,但如果皇帝鐵了心的要納妾,大臣們還能攔着不成?

這一招釜底抽薪之後,晉朝皇帝的後宮數量大幅度縮水,就連最後最荒唐的僖宗也是沉迷音律,沒有沉迷女色,後宮中只有寥寥三人。

“我可能需要在中都多留幾天,你要先回屠何嗎?”

“不了,我隨你一起。”納蘭珠的笑容詭異,“若是離了你,我還怎麼看到他的下場。”

“放心,不會讓你看不到的,我們等納蘭平動身之後再回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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