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祭拜
從西府市火車站出來后，李辭在不遠處的一家花店裏買了兩捧花，然後按照手機上的導航上了一輛公交車。
一路轉轉停停，李辭來到了一片公墓。
時隔多年曾經走過的道路李辭依然記得十分清楚，走了一小陣子后李辭停在了兩塊墓碑前。鮮花擺好，李辭跪在地上分別在兩塊墓碑前磕了三個響頭。額頭通紅，几絲鮮血緩緩流出，李辭毫不在意。
“爸，媽，我回來了。對不起，這麼多年沒有來看你們。”李辭說著，兩行淚珠順着臉頰緩緩流下。
四十年的風霜刀劍，四十年的出生入死，四十年的悲歡離合，甚至武安公辭世也不曾讓李辭流過眼淚，這一刻李辭淚如雨下。
四十年未歸，香火斷絕多年。這一份內疚足以壓垮李辭。
“爸媽，我想你們了。”李辭哽咽地說到“你們知道嗎，你們走是嵐姨收留了我。本來我以為會是外公外婆他們來找我，可是你們葬禮上我沒有看到一個親人，只有嵐姨。後來我在嵐姨家裏待了四年，這四年嵐姨對我很好，就是白蘇那丫頭經常欺負我，可能是因為嵐姨對我太好了吧！那丫頭嫉妒了，那丫頭挺善良的。”
李辭在墓碑前絮絮叨叨地說著，不少自己都覺的忘記了的事情在不知不覺中從嘴裏說了出來。“其實曹老大對我挺好的，雖然經常打我腦袋罵我和豬一樣的笨，但家裏窮的買不起米的時候他把最後一個餅給了我，還說自己不餓。”李辭說著，不由笑了出來“結果大半夜我被他的肚子的聲音給吵醒了。他看見我在笑，打了我一下，說：我吃了他最後的東西，以後就是他的人了。我嘴上說著不可能的，可在心裏我認定我這輩子就跟着他了。”
“那一場戰打的那叫一個慘烈，曹老大的兵馬打了個精光，我也被砍了四刀，但是還好沒有一刀看到要害。兵打沒了，曹老大隻好去借，那一次曹老大在太尉府門前站了一天一夜，我也陪曹老大站了一天一夜，運氣不怎麼好，站到一半下起雨來了。曹老大說我身上有傷就我滾，我性子倔沒有理他，他站多久我就站多久。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大風關一戰我率先登城，被三個養氣境的給圍住了。那時候我剛剛達到養氣境，即使劍術高超也撐不下三名小宗師的圍攻，最後瘦子替我擋了一招，我活了下來不過瘦子卻沒有活下來，他是我認識的第一個兄弟。”
“當初曹老大和我開玩笑說保證幫我取個大美人，結果春秋平定他給我搶了八個傾國傾城的女人。”李辭說到這裏，眼中露出一抹柔情，道“她們不光長得好看，而且各有千秋。爸媽你們要是見到肯定會喜歡她們的。其中紫蘇寫的一手好字，就連勉之都稱讚：行雲流水，落筆如雲煙。還有君小凝，她祖父是大名鼎鼎的醫仙君濟人，她的一身醫術青出於藍。我挺對不起她們的，國破家亡她們的遭遇有大半都是我的功勞，呵呵！”
“陪小草兒遠赴西戎回來后，哦！小草兒就是曹老大的龜兒子，人小鬼大天天欺負小葉子，小葉子是我的義女，她父親是蜀國皇帝也是一代劍神，後來國破之時她父親力戰而死，是我殺的。我知道小草兒心裏喜歡小葉子，只是每次看見小草兒欺負小葉子我都想給那混小子屁股上幾巴掌，只是打了小的就來了老的，曹老大我不怕，我怕的是小草兒的娘親，我的師父，她是兩百年來唯一一位女子劍仙，我打不過她。等我能夠打過她的時候，她死了。”
李辭不斷敘說著，有時歡笑，有時悲慟。
“後來我獨自前往萬古帝城和王玄通一戰，王玄通不愧是佔據武榜魁首的兩甲子不動的老怪物，我拼盡全力也只能夠劈斷他的半截衣袖。”
“曹老大死的那天我沒有哭，在在他屍體面前站了一天一夜。我不覺得傷痛，一個人一生做到這種地步足夠了。一個買糖餅的小販最終平定天下封王拜將，顯赫一時，他這一身沒白來。”
“小草兒最終成為武安王，西戎馬蹄踏過草原兵鋒直指中原。小草兒決定誓死抵擋西戎，不為那所謂的狗屁大胤王朝，只為償還曹老大的平春秋滅六國的罪孽，只為幽州的百萬百姓，只為中原百姓不再受戰亂之苦。”
“天門一戰，我乘風御劍阻攔天上仙人干預人間戰事。仙人做雲端垂釣人間氣運，以眾生為棋子，幽州一直以來是眾多定數中的變數，自然要出手干預。沒想到最後我無緣無故的回來了，也不知道最後的戰事如何？小草兒應該能夠完美收官的。只可惜我和勉之沒能讓小草兒登上就九五之尊的位子。”
李辭緩緩敘說著異世界的自己所經歷的的每一件事情以及所見所聞，破爛壯闊的史詩一點一滴地說給沉眠地下的父母。
一陣大風吹過，李辭看着冰冷的墓碑，神情平靜，道“爸媽，我知道你們死的冤，我也知道如今要想在查難如上天，但我可以保證當年參與的人我會一個接一個的把他們揪出來。天道循環，報應不爽，我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
當年的那場車禍李辭年幼不怎麼清楚，只知道是貨車司機酒駕不小心撞向自己的父母，後來那個司機被判刑四年。可李辭知道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自己的父母生前有一家大公司，算不上數一數二但每年的收入可十分可觀，可自從父母去世后浙江公司也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其他人的，自己身為第一繼承人也只得到肇事司機的賠償損失。
曾經年幼李辭天真的以為自己的父母死於一場意外，可異世界混跡多年就算是一個瞎子也知道這不是一場普通的車禍，而是一場蓄意的謀殺。
四十年的過來，李辭早已融入到異世界，在那個世界李辭有着自己所珍視的人和物，有着屬於自己的執念，有着融進血液里情感。對於地球也沒有什麼念想了，也只剩下最後的一絲復仇的怒火以及對嵐姨的思念罷了！
“爸媽，我走了。有空我會回來看你們的。”李辭手掌輕輕拂過墓碑，最後拜了三拜，背起雙肩包轉身離去。
夕陽西下，李辭的背影被拉成長長的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