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發
第二天，嫩綠嫩綠的空心菜已經長起來，特別是最開始那一分地，已經非常茂盛，完全可以收穫了。
下午的時候，在沈小勇夫婦的幫助下，摘了一百多斤空心菜，用干稻草捆成一小把一小把的，背回家豎在薄膜鋪成的臨時水池裏養着，這樣能保持新鮮，明天背出去賣的時候，和剛摘下來的一樣鮮嫩，不然過一晚上，菜葉子蔫了，那就不好賣了。
晚飯過後，林凡調好鬧鐘，早早就睡了。
凌晨一點鐘，林凡起床，洗漱完畢就出門了。
深秋氣涼，林凡披着外套，冒着夜色來到沈雲家。
院壩昏黃的路燈開着，沈雲把臨時水池裏的空心菜，拿出來用菜刀將根部切整齊，打理好賣相，然後遞給沈小勇裝進背簍。
她看到林凡來了，笑道：“小林醫生，你這麼早啊？我還說一會兒裝好去叫你呢。”
林凡把外套的拉鏈拉上：“這算得了什麼，有一次老騙子帶我出去給人抓鬼，晚上十二點在山裏亂轉。”
“真的有鬼嗎？”王太琴把遠處的空心菜，撿來遞給沈雲切根，忽然聽到林凡說這種事兒，往四周黑暗處瞧了幾眼。
林凡抱着手站着：“恩，應該有吧，但沒什麼好怕的，大部分鬼魂都會慢慢死去，最多也就鬧騰幾天而已。”
說起鬼怪，沈雲臉色就不好了，切菜的手躲在抖。
“哎呀，快裝菜嘛，突然說這些幹什麼？”
她從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些東西，提都不能提那種。
林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有再說，王太琴也欲言又止。
沈小勇狡黠的笑着：“小林醫生，鬼長什麼樣子？是不是張牙舞爪，滿臉是血……”
“爸！”沈雲一扔菜刀，惡狠狠的瞪着沈小勇。
沈小勇縮了縮脖子：“好了好了，不說了，快乾活兒。”
本來沈小勇他們賣菜，一般都是用菜籃子裝，不過林凡和沈雲沒怎麼挑過菜籃子，肩膀使不上勁兒，就用兩個背簍裝的，用繩子在上面摞成一座尖山，看起來好像隨時會掉下來一樣。
王太琴找來一個盆兒，掛在林凡背簍上：“小林醫生，這起碼有一百多斤，你背得動嗎？別把腰閃了。”
沈小勇看了看沈雲的背簍，裝得菜起碼比林凡少了一半，饒是再疼女兒，也忍不住道：“要不勻一點兒給小雲吧。”
林凡蹲下來，攬過肩帶，弓着背用力一撐，輕鬆的站起來：“沒事兒，穩得住。”
沈小勇怕林凡背不起來，還幫他託了一下，斜眼瞧着他，心道：“呵，這個臭小子，還說對我女兒沒心思，騙鬼呢？”
林凡個兒挺高，但年紀太小，有些單薄，背着冒尖的大背簍，感覺被一座山壓着。
沈雲擔心的看着他：“真沒問題？”
林凡立即在院壩小跑幾步：“真沒問題！”
“哎呀，知道你厲害，別把菜抖掉了。”沈雲白了他一眼，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走吧。”背起背簍，帶頭走在前面。
沈小勇夫婦想送。
沈雲把凶神惡煞的把兩人追了回去：“送什麼送，我又不是找不到路，再說還有小林醫生一路呢，瞎操什麼心？”
王太琴氣鼓鼓的說：“行行行，你是大老闆，你威風，菜賣不出去別哭。”
沈雲打開手電筒，背着菜往前走，頭也不回：“切，我沈大老闆出馬，賣不出去？不可能的！”
沈小勇夫婦望着她越走越遠，對視了一眼，哭笑不得。
“我怎麼就生出這麼個女兒？你笑個啥，還不是你慣的！”
“我沒笑，嘿嘿，女兒走了，咱們回去睡個回籠覺。”
“別碰我！哎呀，在外面呢！老夫老妻了，你煩不煩啊！”
“……”
夜裏的露水重，地上有些濕滑，黑暗中只有一個電筒，兩個人影一步一個腳印，默默的往前走。
“雲姐，你怎麼不說話了？”
沈雲拿着動筒到處照：“小林醫生，萬一真的碰到鬼怎麼辦啊？”
“你還惦記這個呢？我就是抓鬼的，只有鬼怕我，哪有我怕鬼的道理，別擔心了。”
“真的？那你走前面。”沈雲停下來，轉身一看，後面也黑洞洞的，連忙改口：“算了，還是我走前面吧，你在背後給我擋着。”
林凡悄悄的笑，過了一會兒，滿懷期待的問：“雲姐，我們這有一兩百斤空心菜，兩塊錢一斤，也得賣三百塊錢，到時候你想買點兒啥？”
“買點兒啥？”沈雲想了想：“嗯，菜市場邊兒有一個包子鋪，皮薄餡多，特別好吃，等把菜賣了，我們就去吃早飯。”
“好！”
兩人聊着天，很快來到公路邊兒。
這個點兒肯定沒有客車，不過有需求，就有市場，每天這個時候，都有長安貨車來拉菜，到江縣接近兩個小時的車程，每個人十五塊錢，對當地農民來說有點兒貴，所以菜不是很多的情況，大家更樂意去鎮上賣。
林凡將背簍放在路邊石坎上，望了望公路兩端：“雲姐，車會不會走了？”
“放心吧，司機是隔壁村的，我爸認識，昨天給他打過電話，他到這裏肯定會等一下。”
這時候身後有電筒的亮光，林凡兩人回頭，被光芒直射，看不清楚來的是誰。
“喲，這不是小林醫生和雲丫頭嗎？”來人把電筒移開，挑着菜籃子，身子有節奏的微微起伏。
林凡聽見聲音，就分辨出這是村裏的馮老漢，老伴兒已經去世，兒子在外面打工，就一個人在家裏種地，前兩天被狗咬了，剛找林凡看過。
林凡笑着打招呼：“馮叔，你被狗咬了，不多休息兩天？”
馮老漢走進，放下裝滿芹菜的菜籃子，抹了一把汗：“休息個啥，那點兒小傷不礙事，我就是怕得瘋狗病，聽說那傢伙治都治不好，跟癌症一樣。”
馮老漢看了一下兩人的背簍，咧嘴笑道：“你們也去賣菜啊？去縣城？”
沈雲接過話，重重的點頭：“恩。”
馮老漢用電筒照了照背簍：“嚯，空心菜啊？現在老得豬都不吃，恐怕不好賣吧。”
沈雲不服氣的說：“我們家的嫩得很，肯定好賣。”
馮老漢也沒有和沈雲爭，只是腦袋一擺，一副完全不信的樣子。
沈雲有些不開心，但也沒道理無理取鬧，只能憋在心裏。
這時一輛破舊的長安貨車，在公路拐角處出現，兩個亮堂堂的大燈，如同兩柄利劍，蠻橫的戳破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