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幼稚
看着烏雲密佈的天氣,夏源快想要打消了今天的計劃。
從宿舍樓下走出一位端着臉盆的女生,她帶着奇異的眼神看了夏源一眼,想來那並不是認為他長得帥。而是站在女生宿舍樓下等着的男生,基本沒跑就是在等女朋友。
夏源不知道這是危險的,因為學校有的女老師也住在宿舍樓里,夏源這樣,如果被哪個嚴厲眼紅的老師看到,很明顯是會遭殃。
又過了5分鐘,荀苒才風風火火地從樓上跑下,她邊下着樓梯邊扎着頭髮,急急忙忙地,喘着粗氣,這遭到了夏源的呵斥。
“死丫頭!下樓梯不看路還跑那麼快,摔倒怎麼辦?”夏源說著,接住了跑過來的荀苒,兩人擁抱了一下。
“切!”荀苒頭一甩,結實的馬尾辮從左肩落到右肩,“如果我摔倒了,那就是你這個做男朋友的看管不當!”
“不講道理。”
“你不喜歡?”
“不敢。”夏源笑着點了點她的鼻尖,“這輩子都不敢。”
荀苒笑着,臉頰上嵌出兩個酒窩,她朝周圍看看,等到掃地的阿姨進了樓道之後,她飛快地在夏源嘴上啄了一下。
“看你表現嘍。”這樣子的霸道讓夏源沒來由的喜愛。
“走吧。”夏源說完,走向牆邊,推過來他的自行車,荀苒順勢坐在了後座,夏源載着她駛向校門。
然後他們就遇到了王修。
夏源一個急剎車,三人的目光正好撞上,王修正雙手背在身後,汗衫被汗水浸濕,看樣子是剛剛運動完回來。
“停下!”王修呵斥已經停住的夏源。“校園裏還敢騎車帶人?”
荀苒立馬從後座下來。
“早看你倆不對勁,老師們都不敢在學校親親我我的,你們是不是太......”
話音未落,王修身後撲過來一個人。
葉老師雙手提着外套跳過來,順勢將衣服蓋到了王修的後背,並且直接從後面摟住了他的腰。
“穿上衣服呀,別著涼了。”葉老師一改平時的成熟模樣,臉上甚至都算不上是淡妝,全然是最淳樸的牧羊,這樣讓她看起來和高年級的學姐似乎沒什麼不同。
夏源和荀苒四目相對,相視一笑之後,放鬆了下來。
王修感受到了尷尬,咳嗽一聲后拍拍葉老師的手:“咳咳,那什麼......衣服我穿着,你去食堂等我吧。”
“嗯。”葉老師笑着鬆開了手,隨後踮起腳尖閉眼。
荀苒忍不住捂住了嘴巴,她很怕自己發出驚呼,但是有一小聲還是從指縫裏逃脫了出來,夏源也憋着笑轉過臉。
王修恐怕是平生第一次臉紅得不成樣子,他為難地點點葉老師的腰:“那什麼......這是校園,不太好吧。”
“不要!你答應過我,我只要撅起嘴巴閉眼睛你就親我的!”葉老師撅起嘴,表示了自己的不悅后,重新閉上了眼睛,和平時的成熟和雅興不同,此時的葉老師和平常產生了強烈的反差萌。
夏源和荀苒憋得滿臉通紅,荀苒更是從指縫裏看王修。
看樣子是被逼上梁山,王修只得親了她一下。
荀苒躲在夏源背後一聲驚呼。
“嗯!”葉老師滿意地拍拍王修的臉龐,“我很滿意,食堂等你哦。”說著,她跑向了西邊,馬尾辮在身後一甩一甩的。
兩道熾熱的目光灼燒着王修的臉頰,他像是想要驅趕似地摸了摸臉,聳聳肩膀,裝作一臉無奈,“那什麼......葉老師啊,她,咳咳,海歸來的,稍微......開放一點,嗯......”
夏源和荀苒依舊笑而不語,幾人沉默了幾秒后,王修知趣地快步走開了。
推着自行車開始狂奔,夏源和荀苒衝出校門后,立馬將剛才憋在肚子裏的笑聲全部吐露了出來。
他們笑得眼角噙滿眼淚,肚子裏彷彿翻江倒海的酸痛,坐在花壇上休息,好半天才直起腰來。
“丫......丫頭,你說,大人管我們,其實是不是有些事兒,他們......他們自己也都做不到啊哈哈哈。”夏源又捂着肚子後仰。
“我倒是驚訝,葉老師居然和老王在一起了,震驚到我啊!”
“徐萱玥早看出了苗頭了,她之前不就聊過這事兒嘛?”
荀苒挽起夏源的手臂,“夏源,你說,以後我們也做老師的話,能不能也在學生們面前演這一通,把他們眼都給羨慕紅啊!”
“老師?”他皺起眉頭,一臉驚恐和不情願,“我是肯定沒那耐性的。”
“哎呀,大不了當體育老師啊。”
“那也不行。”夏源猶豫了一下,咬着嘴唇,“不過,以後如果我沒有賺到錢的話,當老師也還好吧。”
“我們到時候一起回母校!”荀苒激動地攥緊了拳頭。
“可以,只要你願意,我就陪你回來。”
又是一會兒說笑后,夏源看了看錶,發現還有兩個小時供他們利用,兩人收拾收拾面容,重新踏上了旅程。
以前,總是荀苒摟緊點夏源。
現在,是夏源總讓荀苒摟緊。
他們一路上如同老夫老妻一般說笑,駛過一條條林蔭大道,最終來到了目的地,給夏源累得夠嗆,他住院那段時間,體力下降了不少。
荀苒瞪大了雙眼,吃驚地指着爛尾樓上大大的紅色“拆”字。
“哇!”夏源停下自行車,笑了起來,“這地方終於要拆了啊?”
“那......樹怎麼辦呢?”荀苒不由得擔心起庭院裏的那顆槐樹,她帶着擔心親友的感受走向入口,卻突然立在了原地。
“怎麼了?”夏源關心地問,順着荀苒的視線看去,他也愣住了。
那顆槐樹本該很高大、茁壯,像個標誌性的建築一般在泥土裏生根發芽,從入口處,你就一定可以看到它在樹壇里堅然矗立着。最好的比喻,就是將它看做堅守邊疆的戰士。
但是現在從入口看庭院,那座花壇,被人翻了個底朝天,紅黑色的硬土被濺得到處都是,漫出了樹壇一大圈。
而槐樹,已經不見了蹤影。
荀苒帶着忐忑的心情跑近,夏源跟在身後。
他們仔細地觀察了一會兒,很快就放下心來。
整個樹壇都空了,準確來說,連根都沒有留下。也就是說,樹是被連根拔起的,再結合樓房牆面上的拆字。他們很快就得出了結論,樹是被人移走了,現在的話,一定是在另一處挺立着,欣欣向榮。
“還好。”荀苒拍拍胸口。
“不對啊!”夏源皺起眉頭,“那標本......”
兩人同時驚呼一聲,開始圍着樹壇轉,想要找到做記號的位置。很快他們就看到了,但是實在是過於順利,順利到他們不敢相信。
因為泥土是無規律地濺出的,樹壇的四周應當三百六十度地被鋪上泥土,厚厚的一層,不偏不倚。但是偏偏在東南角,也就是夏源之前埋盒子的地方,這裏被挖出了一個正方形的通道。
中間的部分沒有任何的泥土,就像是從未沾染上,兩邊的土被拍實。紅色的磚塊上,“X”的印記被加深,看起來更加顯眼。地下的泥土很清楚地被人翻新過,微微隆起了一塊,泛着鮮艷的顏色。
“你之前來過?”荀苒問。
夏源搖搖頭,“我以為是你乾的。”
“天吶!”荀苒害怕地捂住了嘴巴,“難道說是被偷了?”
一陣心慌后,夏源立馬抄起旁邊的瓦片開始刨土,越挖掘,“被人偷走”這個念頭就越來越深入兩人的內心。因為挖的泥土都太鬆軟了,很明顯是被填充進去的,他們越挖越快。
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這才讓夏源放下心來。
“還在還在。”荀苒笑着開始撥去盒子旁邊的泥土,將它小心翼翼地捧了出來,“喔!好沉啊!”
“當然,裏面裝了我喜歡你的八年,能不沉嘛?”
這話讓荀苒心裏一陣感動,還好,還好兩人在了一起,要不,他們幾乎就算丟掉了十年的時光。
“你來開吧。”夏源說,“回憶一下,我們就帶回家,我做最後一個水晶標本放進去,再埋到別的樹下。”
掀開蓋子的前一秒,荀苒笑出了聲:“我們好幼稚啊,都這麼大了,還相信這些無厘頭的許願之類的事兒。”
“有時候,幼稚點兒有什麼不好嘛?”
荀苒點點頭,掀開了蓋子。
“呀!”
夏源又被她的尖叫嚇了一跳,“又怎麼了?”
荀苒慢慢將盒子轉過來,面對着夏源:“標本......已經有九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