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隨風漂着
“讓我來和他說。”我爸接過去了電話,“怎麼回事。”
“爸,對不起。”我道歉道。
爸爸可能剛才想和我說什麼來着,可能想罵我幾句,但聽到我無奈的道歉聲音,他說:“別想太多,先好好休息。”
我點了一支煙,爸爸不說話了。
媽媽搶過去了電話:“你不能這樣子啊,你不為我們家想想,你不為爸爸想,也不為媽媽想,你不為自己想,可是林夕,林夕是一個那麼好的孩子,離婚了,她以後怎麼辦,她家人,還有她以後怎麼做人,別人會說她的。我們家不能對不起她。”
媽媽喋喋不休,我只好應付着說:“好了好了,你不要說了,是我的錯,我明天找她和好。”
“我,我現在給她打個電話。”媽媽說。
“我打我打。我發信息給她。但是現在都很晚了,我明天打明天找她。”我說。
媽媽說:“好好,你記得打啊,咱不能對不起人家好女孩。”
掛了電話后,我捏着太陽穴,頭疼。
我抽着煙,反思着自己所做的一切:壓力,壓力后不正當的途徑發泄,然後被抓到把柄,然後被離婚,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在混混沌沌中睡着,中間,醒了好幾次,我竟然是心疼醒了好幾次。
一大早手機就開始鬧了,看看手機屏幕上媽媽打來的電話我接了。
“媽媽。怎麼這麼早?”才七點鐘。
“你還沒起來么?記得,記得等下找林夕啊。”她囑咐着我。
“好了好了,我起來后就給她打電話,我就找她。”我有些不耐煩。
掛了電話,我又睡了一會兒。
八點整,媽媽又給我打來了電話,這是要逼瘋我的節奏嗎。
還是問我給林夕打電話了沒,如果我不找,她就要找林夕了。
我說現在找現在就找,給林夕發了一條信息,我說我要去找她,我要和她好好談,認真的談。
她沒有回我信息。
媽媽又打來催我,我想,我真的會瘋掉。
開車前往鑫皇。
一路上,我都開的特別的慢,慢悠悠的跟着車流往前走。後面有車超着我,不停的按喇叭。
超車的時候還要看看我。
是的,開車開得慢也是一種罪。
九點半了,我的肚子不停的翻滾,肚子餓,加上昨晚一直抽煙早上也不停的抽煙,肚子裏特別不舒服,實在不行,我靠邊,找了一個小吃的攤點,點了一碗面。
吃面的時候,我看了手機,手機上,沒有林夕回復的任何信息和電話,我想,或許是她沒看見,或許,她在睡覺?或許她很忙,或許她裝作看不見。
我開車到了鑫皇的樓下,一直看着手機,手機還是沒有任何回復。
我知道,其實林夕,不想看到我。
看着寂靜的鑫皇樓下,我開車轉走了,在路上到處走,開到了郊外。
我什麼心情也沒有,沒有心情看風景,沒有心情聽音樂,沒有心情干任何的事情。
腦海里浮現出林夕絕望的樣子,強迫自己不去想,出現的卻又是媽媽哭泣,爸爸嘆息抽煙的樣子,這些場面就像放電影一樣的在我腦海里不停的重複播放。
我強迫自己不要去想,可是沒有辦法,越是強迫自己,這些片段出現的就越頻繁。
人真他媽的是奇怪的動物。
手機響了,還是媽媽的。
“見到林夕了嗎?”是爸爸發問。
“見不到了,我今天很忙,出去出差了。”我有些不耐煩的說。
“你是不是有了別人?”爸爸突然猜着問。
我停頓了一下,想到莎織,在一個陽光照射的路段,有個人突然騎着摩托車從岔道小路衝出來,我急忙緩了緩剎車,摩托車加油門從車頭前驚險而去。那個騎車的年輕人給我豎起了中指。
“爸爸,我的壓力很大,你也不要亂想,我沒什麼,我現在開車,回去和你說可以嗎?”我是在撒謊,但是我有些底氣不足,我想,我有必要回去和父母談談。
“你回來談也好,你讓林夕一起跟你來。”爸爸要求我。
“她,她不可能去。”
“那你也不要回來了,你跟我講,她哪點對不起你了,什麼屁壓力,胡扯。你要麼帶她回來,要麼就不要回來。”家人始終站在林夕那一邊。
“爸,你聽我幾句話可以嗎?”我只好緩和的說。
父親平靜了一下,說:“你還想說什麼,我已經跟你講了,把林夕帶來,有什麼問題,當面說清楚。”
“問題是她不可能去的。”
“你自己想想,這麼個好女孩,對得起人家嗎?你看你乾的都什麼事?離婚了還不跟我們講。”
“爸,對不起。”
“我不想再煩了。”他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后,我手機接收到了一條信息,是林夕的。
我急忙靠邊停車看信息,她發來:下午六點,東和廣場。
我心裏湧起一股激動。
好。
我回復了一個字。
去公司一趟,處理了一點事,中午後就一直在等下班了。
原本想找子寒聊聊,可她一直在外面忙一些事,就算了。
下午五點,我就到了東和廣場,坐在廣場正門進去的一張長椅邊。
五點五十分的時候,林夕給我打了電話:“我在正門口,你在哪?”
我走出去,看到高挑的她亭亭而立,戴着大墨鏡,長發隨風輕輕飄着。
我走過去:“我在這。”
她沒有任何錶情,說:“聊什麼,說。”
“能和我走走吧?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我說。
太陽斜斜的暖洋洋的照着,這裏的風景很好,我和林夕進廣場后,在一條五彩石子鋪好的路上走着。
我指着一個長凳,說:“坐一坐吧。”
她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我坐下來,她跟着我坐下來。
我說道:“最近工作還很忙吧。”
“還好。”她冷冰冰說道。
我拿着戒指給她,她看也沒看就扔進了她包里:“謝謝。”
“對不起。”我說。
“有用嗎?”她看着我問。
我不敢直視她的目光,看着靜靜流逝的水,看這些水,流過去了,還會可能返回來么?我說:“我知道你難過。”
“你對我的承諾呢?”她又問。
我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啪的一聲,臉上嗡嗡嗡直響,我沒看她的表情,我恨我自己。莎織瀕臨崩潰的時候,用毒pin麻醉自己,我自己瀕臨崩潰的時候,卻用其他女人麻醉自己。我恨我自己不能跳到那個跟她們家族平起平坐的高度,我恨我自己不能讓他們仰視。
接下來,兩人無言,就這麼坐着,夕陽漸漸把我們的背影拉長。也不知又過了多久,她站起來,一聲不吭,走了。我也沒有說話,頭靠在欄杆上,靜靜看着水面。過了一會兒,我回頭,看着她消失在轉角。走着走着,我們弄丟了對方。
我回到車子上,在路上開着,天見見黑了,華燈初上,在快環道上,好多大貨車進城,擋着我前面,左邊,右邊的視線。
我看見倒後鏡,一輛大貨車跟着我。
車流緩慢,開着開着,堵車了。
耳邊響起一首謝霆鋒的歌:塞車。
我,所有耐性用完,魂魄像馱盤,冒着大汗,再次抱怨,可否快點。
你,任我沿途在怨,猶如從未聽見,繼續黑起臉,噴着第四口煙,未看到如何前去,但已知無從回去。
這種錯戀,多愛一天錯一天。
我今天竟仍然留在裏面,我原來無路可退停留在重災區,着了急仍呆坐這裏。
這關係像駕車困於擠塞的市區,無言同路的一對,看着殘酷的世界,還能做做伴侶,還是要忍下去。
呵呵,是啊,這是個現實世界,殘酷的世界,我們難道真的無路可退。
回到家,已經快十二點,直行回家不到一個小時的車程,我開了將近四個小時。
我覺得很累,很餓,可是卻不想吃飯。
腳麻木,洗了臉刷牙后,我躺在了床上。
手機響了起來,我以為是她的,拿起來看,卻是媽媽的。
是爸爸的聲音:“睡了嗎?”
我說:“沒有,剛回來。”
“吃飯了沒有?”爸爸關心的問。
“我,吃過了。”我撒謊着說,“今天上班很累,剛回來躺下。”
“你和林夕怎麼樣了?”爸爸問。
“我和她,也就那樣。”我不知道說什麼好。
“什麼叫也就那樣?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別人,不要她了?”爸爸問。
“唉,爸,你不要亂說好不好。”我有些煩。
“我明天和你媽去找你。”爸爸說。
“爸,我又沒事,你來找我幹什麼呢?不要來了。你們來一趟不容易。”我想到他們來了,我更煩。
“行,我們不去,那你回來,把這事情說清楚。”
“哦。”
“什麼時候回來?”爸爸逼問。
我想了一下說:“還不知道,下周吧,這周很忙。”
“忙?你還覺得你什麼事比林夕更要緊的?再忙也要回來。就這周周末。”爸爸勒令我。
“好好好,周末回去。”我只好答應。
他掛了電話。
我把手機一扔,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難道父母給林夕打了電話嗎?
不太可能啊。
想着想着,我就睡著了。
連衣服都沒有脫。
愛情就像銀行里存一筆錢,能欣賞對方的優點,就像補充收入;容忍對方缺點,這是節制支出。所謂永恆的愛,是從紅顏愛到白髮,從花開愛到花殘。(by弗蘭西斯培根)
公司一邊忙着生產,一邊組織着公司結構的變革。
每個部門的工作職能都在發生變化,每個部門的工作交接都很多,而且,收集數據的工作,也在進行着。我讓每個部門的經理,管理人設計報表,除了財務和陳子寒的行政人資之外,每個部門都要求他們交日報表。
只是,每天都做日報表,員工們都有了意見,因為數據太多,每天的工作量陡增,每天的時間都忙着搞報表了,我就延長到了一周一次報表,然後大體的數據都出來了。
每一個星期的生產的總結會議,在我自己進行主持了三次之後,我把總結會議交給閆寧來主持,我偶爾會去做旁聽,我希望就算我不在公司,每個部門的經理都能夠有條不紊的進行。
不培養接手的人不行,我總不能什麼事都自己頂上去,萬一我不在公司個把月,公司也照樣能運轉。
閆寧剛開始上台主持生產總結會議的時候,表現得不是很好,而且,他主持會議的時候,各個部門都在忙着指責別的部門不配合自己的部門,就沒有哪個部門是好好檢討自己部門做不好的。我剛開始的時候,沒有說閆寧什麼,後來,我對閆寧說他很多方面已經做得很好,但有些方面可以做得更好,接着我提醒了他,然後在下一次會議的時候,他做得好了很多。
接着,我讓閆寧嚴禁開會的時候各個部門互相指責,都先檢討自己的部門哪個地方做得不夠好,很多問題先從自己部門找問題,問題實在嚴重的就讓閆寧提示,然後讓閆寧記錄下來,下次會議再看看數據問題解決了沒有,如果還沒解決,就找哪個部門的負責人。
中午,我不想吃外賣,出去外面轉了一圈,然後,發給了林夕一條信息:記得吃午飯。
發現廠大門口開了一家飯店,我自己進去吃飯,這裏飯菜不貴,而且好吃,乾淨,然後我讓服務員把老闆叫過來。
我和他談了一下我們公司工廠的管理人員包餐的事情,要求我們中午和晚上來這裏吃飯。
老闆人很好,按我開的每餐三肉一素菜,價格直接開一位八元,我跟臻能河說,臻能河覺得有點貴,我說有點貴。
老闆說六塊,再也不能少了,讓我回去考慮。
我直接定了下來,以後我們終於不用老是吃外賣了。管理人員再也不用為吃飯的事情操心。
下午,我收到了林夕的信息:我們已經結束,不要再聯絡。
我搞不懂她既然拿了戒指,為什麼還這樣說。
可是如果她不願意和好,為何要拿我送的戒指?
她回復我的信息,我已經很開心,我立馬回復:我想見見你,可以嗎?
她沒有回復。
我又發過去,我覺得我已經是在哀求:林夕,可以嗎?給我個機會。
她很快回復:我不想見你。
我回復她:林夕,你現在需要的是我的照顧,無論如何,你都是因為我,才經歷的傷痛,我不想讓你那麼難過,我想陪你度過去好嗎?
她回復:我不會見你也不想再見到你,你忙你的事,我雖然難受,但我可以自己恢復,你不要再打擾我。別再聯繫了。
看到這個信息,我不知道發什麼給她了。
想了想,我還是編寫給她回復了一條:林夕,很對不起,我傷害到你,我也不知道如何去補償,儘管我現在說的都是廢話,可我心裏真的覺得,對不起你。
我也知道我說的全是廢話,再怎麼說,也是彌補不了對她的傷害了,可無論如何,總好過不道歉的好。
她沒有回復我。
看來,她是真的對我感到深深地失望,我沒有了承擔責任的勇氣,讓一個自己深愛的也深愛我的女人,去面對我造成的過錯對她的傷害。
她總是那樣的堅強,頑強,用她獨有的方式,去面對受過的傷害,她一個人獨自舔着傷口,不跟我吵,也不會鬧,更不會在我面前哭得讓我手足無措,甚至,都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可是越是這樣,我越感到心裏難受,越是讓我感到良心對我的譴責,她一個人默默地承受,接納,回應着我自己犯下的錯和造成的後果,這種方式讓我十分的感到良心譴責。
我心裏很難過,心裏很疼,傷害到她,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結果,可是自那天出來和我見上一面后,我如何哀求,她回應的也全是冷冰冰的。
父母的來電,我直接說了一句忙,沒有時間了,然後就掛掉。
就算我回去,有用嗎,父母也會譴責我一通,對於我們的感情還是於事無補。
我跟父母說我正在努力和林夕試着溝通,把她拉回來。
他們就沒有那麼煩我了,偶爾晚上會打來一個電話,問我怎麼樣。
每天在公司忙完了之後,我都會開着q看着林花夕拾的頭像,只是,她的頭像,從來沒有亮過,都是黑白。
我叼着煙,默默的看着她的頭像,回憶起我們溫暖的曾經,我在等待着什麼。
子寒出差回來了,她把她手中的一個項目做完了,到了我辦公室,看看我,然後什麼話也不說,把一份報告給我看。
這是我讓她幫我談的一個單,她不會和我談過程,只給我結果。
我很滿意,點點頭說:“謝謝。”
子寒把一條煙遞給我:“我去出差的時候,不知道買什麼好,就買了一條煙,讓你戒煙是不可能了,抽點淡點的煙吧。”
我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