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綠茶成了她皇嬸?
賀九笙手一抖,梳子差點就握不住了。
“賜給他了?”
從剛才起,宋燕幀的眼神就一直浮現在她眼前,久經不散。
他是太后的兒子,以後自己嫁給了皇帝表哥,就該隨皇上叫他一聲皇叔。
“那以後賀清璃豈不成了我皇嬸?”
想到這裏賀九笙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親妹妹成了自己的嬸嬸?!
這是什麼狗血倫理劇?
“真不知道太后是怎麼想的!”氣忿無處宣洩,賀九笙啪的一下把梳子甩到了台上。
“小姐彆氣惱,聽說這燕王爺雖長得儀錶堂堂,卻沒有哪名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府上雖有姬妾,他卻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如今王府主位還空虛着,可那位庶女登不上什麼大雅之堂,不過是也一同收進王府,做個姬妾罷了。”
“做姬妾?主位還空虛着?她不是嫁進王府做王妃?”
景媽媽心領神會的笑道,“太后她老人家可不會委屈了小姐,老奴給小姐說個私話,可不能外傳......”
賀九笙一聽來了興趣,立馬豎起了耳朵。
“都說燕王爺是個無情種,坊間卻有傳聞,說燕王爺不是不喜美色,而是不喜女色。因而嫁入王府,與讓那庶女活活守寡沒有半分區別。”
賀九笙聽的膛目結舌,“你說的是真的?他真的是不喜女色?”
說完又疏通自己,或許景媽媽說的有道理。
早些時候在前院,看他也不怎麼避諱男女授受不親,原來是有斷袖之癖啊……
嘖嘖嘖,真是條大八卦。
那以後賀清璃的歲月里,豈不是就對着諾大的王府,在漆黑的夜裏獨自對着冷月哀傷了?
沒有良人作伴,再美的夜景都會覺得空虛寂寞吧。
她抬頭透過雕花的窗欄看了眼外面,屋外早已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樹木房子皆被輕煙籠罩着。
賀九笙想起宋燕幀說讓她回屋去的樣子,心底總有種失落的感覺,凄涼冷清,霏微蕭瑟,情緒也隨之下沉。
雨,像銀灰色黏膩的蛛絲,織成一片輕柔的細網,網住了整個世界。
太后要她來修養的地方,據說也果真是這位燕王爺的。
景媽媽說,燕王爺在先皇在世的時候,就為宋國立下過汗馬功勞。
那時正值北狄來犯,奪取了我宋國三座城池,那一戰時燕王爺年僅十五,領旨挂帥,曾大殺四方,僅半年時光就收回城池,將北狄人趕到境外,以此年少成名。
先皇駕崩前,也將朝廷兵權交給燕王爺,望他能夠扶持好年少的皇帝坐穩寶座。
而眼前這個地方,就是那年擊退北狄大軍凱旋而歸以後,先皇賞給燕王爺療傷修養之地。
這地方着實是清凈,渺無人煙,連雜役婢女們都守着嚴格的管制,不肯多說一句話,賀九笙呆了幾天閑的不行,每天就在池子裏撈撈魚放放魚打發打發時間,順帶着思考一下以後若有機會,一定要給賀家的那兩位綠茶好看。
說到這裏,賀九笙戲精情節發作,伸手拍了拍手上剛捉到的錦鯉的魚身,聽起來就好像在打人巴掌一樣,“我對天發誓一定不會放過你們娘兒倆的!!!”
哼!總有一天,這幾巴掌她要親自打在趙妖婆和賀清璃臉上,不然心裏着實不爽!
“別拍了,再拍下去,我這池子裏的魚就要成你的盤中餐了。”
賀九笙轉過身,但見一個修長的身影立在不遠處的假山旁打量着自己,來人正是此山莊的主人-宋燕幀。
他褪下了那日見他身穿的玄色蟒服,換上了潔凈而明朗的白色袍服,袍服雪白,一塵不染,內松外緊十分合身,髮絲用上好的無暇玉冠了起來。
與他着黑衣時肅然的氣場大不相同,這一扮相倒有幾分遠離俗塵的清修氣韻。
彼時,賀九笙早脫了鞋子,挽着裙角,束起長袖,正以一種農家小女插秧時的形象立在宋燕幀家的池塘里,他養的九條錦鯉相互通了信知道此女子惹不得,紛紛躲着她游到了假山的石頭縫裏去。
賀九笙站在池塘里半天沒有反應,看着宋燕幀向自己走過來,着實有些尷尬。
想不到宋燕幀竟然沒再提及她如何作踐自己的魚,反而伸出了手,“快上來吧,這時節還未入夏,水裏涼。”
沒有挨他的教訓就好,賀九笙乖乖地從池塘里爬了出來,看了一眼周圍,無奈沒有可擦拭水的布子,正欲把濕漉漉的腳直接穿進鞋裏,宋燕幀就在她面前蹲下身子,用自己衣衫的邊角將她腳上的水漬擦了個乾淨。
半晌她的腳乾淨了,那件出塵絕世的白衣上倒沾了些泛綠的水印子。
“是誰惹得賀大小姐這麼大火氣,要拿我池裏的那些魚撒氣呢?”
他薄薄的嘴唇漾起一抹戲謔的笑容,饒有興緻的問道。
“你什麼時候來的?每次出現都跟幽靈一樣。”賀九笙邊把束起的裙角放下邊回道。
“幽靈是何物?”
“幽靈......”賀九笙這才意識到古代人大概不知道這個詞,“幽靈就是鬼啊,你怎麼總是神出鬼沒的。”
“這個新詞我倒是第一次聽。”宋燕幀揚了揚眉頭。
“我都知道你是王爺了,按輩分我要隨着皇上叫你一聲皇叔,對不起啊,我就是看那些錦鯉挺好看的,我以前沒見過養得那麼大的錦鯉,就捉了幾條來看看,可沒想着要吃它們。”
賀九笙這人最不喜歡和人拐彎抹角,她想着宋燕幀大概是路過,見她在折騰自己的寵物,所以才上前制止的。
宋燕幀瞥了一眼池塘,又望了她一眼,頓時明白了過來,抿着嘴笑道,“那些魚,無妨。本王今日來找你,是給你帶了一瓶膏藥。”
“女孩子家最珍視自己的臉蛋了,本王從御醫那裏弄了瓶膏藥過來,你每日睡前將它敷於患處,不出半月,就能夠痊癒了。”
他手裏,遞過來一個青色的小葯盅,賀九笙打開聞了聞,是一股卓然的花香,分外撲鼻,竟然一點藥味都沒有。
“能管用嗎?”賀九笙皺着眉頭,狐疑地問他。
“若不然,本王卸半條胳膊給你?”他反問。
“那可使不得,為了你這半條胳膊,我也得用心地、細細地、認真地塗完這瓶藥膏!”
“那便好。”他垂下眼帘復又像想起了些什麼似的道,“這山莊既是先皇賜給我的,按理來說我該過問一句,你在這莊上住的可還習慣?”
“很習慣啊。”
“奴婢下人可有不妥貼的地方?”
“沒有啊。”
“廚子們做的飯菜可還合你的胃口?”
“很好吃啊,你這兒的廚子真心不錯。”賀九笙回憶起中午那頓紅燒豬蹄,心裏琢磨着待會兒晚飯的時候得讓景媽媽去跟廚房再要一份。
“後山的溫泉是自然生成的一處,景色分外宜人,你可有去過?”
“去了,泡了一次澡,可是那水太燙了,我腿還沒放進去呢,就把我給燙出來了!”
他復又低眉,再抬眼時說道,“即是如此,你便安心住下吧。聽說你愛讀書,莊子東面有一處清麗之地,書閣就在那處,你若閑來無事,也可去看看書,彈彈琴。”
“好啊。”
宋燕幀點了點頭,“本王還有公務在身,先走一步了。”
漆黑的眼眸與賀九笙對上視角,如同晶瑩的黑曜石一般,只是那雙眼中忽閃而逝的某種東西,讓人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