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自天子所
“我和她之間應該是相互的。”
“沒錯,你理解到我的意思了。”
曼哈頓被送來,服務員並未多說,放下即走。
“你好。”楚陶然卻忽然出聲叫住。
那服務員稍有受驚姿態,趕緊回過頭問:“先生,還有其他需要嗎?”他臉上是青澀學生氣,緊張情緒浮動於眉眼,身體已經站得筆直,嚴陣以待的樣子。
“沒事,以前好像有個叫范蔚然的人在這裏兼職,和你年紀差不多。”
原來是這個,他眸色一變,放下心來,望着楚陶然開口,正打算自如解釋,但出口話音卻成了從未有過的情況:“范……范范范……我知道,我知道他……凡微然……不范微然他……不不不……范蔚然,是的,凡微然……”
“小方,稍後幫我加一些葡萄柚,可以嗎?”
顧賦之語速極快地插入打斷,但神態一派溫和,舉起剔透的玻璃杯,裏面兩片亮色檸檬把光彩反射地更為清新,斜斜晃過杯身,他的面龐在杯邊充滿包容力地一笑。
“好的。”原來是叫做“小方”的兼職學生立即反應道,肩背肌肉霎時一松,奇異地舒緩了過來。
“范蔚然是我學長,是他先在這裏打工,然後就是他推薦我也來這裏兼職的,這位先生是有事情要與他聯繫嗎?”
“沒有,只是想起來了,就問一問。”
“嗯,范學長今年六月就該畢業了,在忙着寫論文,一時顧不上店裏了,戚哥就讓他順利畢業后再來,反正先在也不缺人。”
“哦?”楚陶然往吧枱深處看了看,戚藍常坐的高台空空如也,他自然是知道那人還沒回D市,還在與季月旅遊着,他熟稔道,“小藍打算繼續雇傭他?”像在談自家的小孩子。
小方啟唇默了幾秒,從沒聽過有人是叫戚藍“小藍”的,即使是老闆娘,她可能往戚藍名字裏加髒話,從不可能叫得這樣“親昵”。他在這裏兼職了這麼久,直觀上覺得戚藍應該是永遠的老大才對,面前這位儀錶不凡的先生,卻像是認為戚藍只是過家家裏的老大而已。
他一下就對楚陶然的身份充滿了好奇,儘管戚藍寫在員工守則上的規章就有一條“禁止對老闆的任何相關有任何好奇”。
“先生是戚哥的……”
楚陶然只說了兩個字:“長輩。”
看着卻不像。
小方只好回到之前的話題:“嗯……范學長很專業,店裏調酒師說他很有天賦,幫着改良了店裏的許多種雞尾酒,經他參與改良過,銷量的提升幅度很大……我剛來的時候就是學長帶的,他對皿禾很熟悉,非常了解,對店裏未來的發展規劃也很有想法……戚哥大概也是惜才吧……”到最後,神色變得羨慕起來。
誰又不希望自己是被欣賞的呢?
楚陶然在杯底輕敲的手指停了停,望他問:“難道這項工作,對你來說就比較困難嗎?”
小方一怔,以為是自己招待不周,微俯了身子,說:“不好意思,我之前以為您與朋友是新客,想提供酒品建議來的……”
“那你其實很適合這份工作,用心,而且很有觀察力。”儘管觀察得並不正確,“你能清楚知道範蔚然的優點,這就說明你其實很明確地知道皿禾需要的是什麼,既然如此,其實你比你學長要更適合皿禾,他是在利用皿禾給他的條件,而你是能為皿禾創造條件的人。”
小方先是恍惚,隨即驚愕,最後似懂非懂地靜默無聲了。
“哈,其實這樣也挺好喝,我下次再要葡萄柚。”顧賦之按開圓珠筆,將記錄本往後翻過好幾頁來間隔,看一眼吶吶的兼職學生,就低頭興緻勃勃地繼續記寫了起來。
小方這才渾身,望了一眼這在酒吧吧枱嚴謹寫字的怪人,不敢再看楚陶然,拿着托盤快步走了。
“范蔚然是你熟人?”顧賦之問道。
“不是。”
“那就是仇人。”
“一個本科學生而已。”
“嗯?”他朝在遠處忙碌的小方望上一眼,道,“那這個學生有點東西,竟然連你都注意到他,他怎麼了?你這麼不希望他在皿禾工作?”
楚陶然移過高腳杯,飲用一口,威士忌的辛辣滲進唇舌,他眉間一挑,這杯曼哈頓的調配,竟然是選用藍莓做的果味,拋卻了檸檬或者櫻桃的平俗,果香甜味更少,只藉著藍莓,味蕾上殘存了一絲高傲的清冽。因此酒色暖意更少,由橙黃而偏於陰冷色調,在吧枱光線下,透光成了棕藍。
層次新奇,但要說有多高明也不見得,藍莓的滋味畢竟沒有多麼濃郁,幾乎是配不上、也壓不住威士忌的霸道。但如果這是設計來給戚藍的,那可能獨獨只有戚藍最支持這一創新。
范蔚然確實極為識趣。
看到顧賦之唇邊也是一抹瞭然的微笑,楚陶然放下高腳杯,挑眉反問:“你知道戚藍為什麼要用范蔚然?”
“去年有次來,見過那孩子一次,很機靈。”顧賦之叩叩桌面,已經表意清晰,“是很適合酒吧工作的那種機靈。”
季月與戚藍的皿禾,看起來就像一個有些地方精心佈置,有些地方任其恣肆的蔥蘢花房,既然花草生香,暖意混沌,那必然是少不了蝴蝶蜜蜂。而范蔚然恰好就是一個與花房匹配度極高的年輕人,他在慣於使用花花手段,也就既能是蝴蝶,又能是蜜蜂。
剛好戚藍需要蜜蜂做手下,又希望花房能蝶影呼應。
“年輕人該有更高的追求。”
顧賦之笑了笑:“你進取你的,別人遊戲別人的,再努力,金字塔頂尖也就是那麼一兩號人物,換個層次目標,也十分划算。”
聽此,楚陶然問:“你當初是為什麼要轉專業?”
“你查過我。”顧賦之咬字極重,語調和表情卻極其隨和,很是無所謂的樣子,“江依依不可能和你細聊她的醫生。”
“我也只是想多了解一下她的主治醫生,畢竟少了六年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