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560玉青顏篇(4)
離開喧鬧,讓人心煩的大廳,感受到廳外清新空氣,看着漫天霓彩,廣闊天空,我這才覺得舒服了很多。
聖靈城的天空很美,曾是年幼的我最喜歡的,最嚮往的景色。
如今再看,我突覺單調乏味,遠沒有我以前看到的那種驚艷的感覺。
其實我可以繼續前進,換一個更好的環境去生活,幻想去到神域,然後再大展拳腳,可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在我得知青平是在藉助我的手幫助頃洛進步之時,我就知道自己永遠都不會有踏足神域的機會。
一直以來,我都很好奇,既然青平要幫助頃洛回到神域,那麼為何還要幫我陷害她,傷害她?
後來,我明白了,他這般做不過是幫助頃洛轉世輪迴,將她弱小化,這般就不會引起那些背後真正的大人物發現。
或者說,青平也是被逼無奈。
在下界,有頃洛必須得到或者接觸的人或事。
我不清楚對於青平來說,我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現在仔細想來,我應該算不上好人就是了。
魔域安分守己,絲毫沒有攻打聖域的打算。
我不敢肯定,如果魔域突然進攻,我還有沒有最初的熱情去抵抗。我的生活變的單調,乏味,連我自己都覺得沒意思。
有時候,我甚至思考:如果我沒有傷害頃洛,沒有得到黃金血脈,也沒有後面這一連串的事情發生,如今我的生活狀態會是什麼樣的?
想着想着,內心一點酸,一點苦,我知道這是後悔的味道。
看着萬里河山,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天高海闊,看不透的世事滄桑。
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還得活着……這聖域還需要我!
收拾好心情,我再度投入到繁忙的生活之中。
偶爾會趁着空閑的時候,回憶曾經的友人,體會曾經的歡樂。
時間越久,我越清楚過去的已經過去。不管我多麼不願,都不可能再回頭。
分身的意識好像又蘇醒了,總趁我不在意的時候,掌控我的身體,消失,至於去幹什麼事情,我猜測:應該和張寒玉那個男人有關。
當有一天,我發現手腕上的傷口,控制不住地頭暈目眩之後,我敏銳地察覺:那分身竟然利用我的血去轉生張寒玉那個男人了。
分身意識隱藏在我不知道的角落,我雖生氣,卻無處釋放。
至於張寒玉,我更不清楚他的下落,只得生悶氣。
時間久了,悶氣也就跟着這麼消散了,我甚至忘記分身干過這麼一回事。
我孤身一人,舉步獨行,行走在外表絢麗,內在空虛的勢力之中,再也沒有看其他男人。
我想:我會孤獨終老。
有時候,我會悲觀地想着:就將身體的掌控權交給分身意識,那又如何?我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最好永遠沉睡不醒。
分身意識不理睬我,我的期待仿若落入大海,濺不起一絲迴響。
聖域的日子愈加和平,魔域亦是如此。
一轉眼便是數百年的時光,我的想法越來越消極,看着天邊的日落月升,我深深後悔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
也許,曾經的我也是幸福的。有好友,有姐妹,還有一個哥哥暗瞳。
是我自己將所有的幸福弄沒了,同樣是我,沒有好好珍惜自己曾經擁有的。
千年過去,在世外域,我再不是單純天真且充滿朝氣的少女。常年的沉默,讓我內心愈發沉寂。
我想:再過個數千年,我可能就可以直接死去。那時,才是我真正的解脫。
我終究不是黃金血脈真正的主人,即便再次換了血,我也沒有成功融合黃金血脈。
與第一次不同的是,這次黃金血脈並沒有反噬我的身體,反而退化成正常的血。
因這一變化,我的實力突降,幸而我自己本身的力量一直很強,倒是沒有降到隨意能被人欺負,不可直視的地步。
又是千年,我越發覺得疲憊。
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我徹底放棄了身體掌控權,將其交給了分身意識。、
“你不會後悔嗎?”
“不會!”
“這次你若是徹底沉睡過去,可能再也蘇醒不了,你……這具身體不再是玉青顏,而是鳳心。”
“嗯,我知道!我這生算不得幸福,所以請你用我的身體,好好活着。”
“好!”
一場和平的交易就此達成。
我想這一生,算是圓滿了。
我睡著了,周圍是讓人安心的寂靜,眼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耳邊毫無雜音。
我喜歡這樣的感覺。
想到和以前喜好的強烈反差,甚覺可笑。
以前,喜歡的是喧鬧,繁華,再對比現在的安靜和寂寥,說不盡的諷刺。
我不知道分身究竟拿着我的身體在幹什麼?我並不在乎。反正我是一個想死的人,身體是誰的,又在幹什麼,不重要。
突然,有一天,我聽到一道柔和的聲音。
很熟悉,聽的很舒服。我想要睜開眼,也的確這麼做了。
站在我面前的是我最記掛,也最虧欠的人頃洛。
此時的她看上去意氣風發,身上所散發的強大氣勢是我終身都達不到的高度。
她的懷中躺着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孩,身邊是我曾經執着,愛而不得的玄蒼。
我苦笑,她微笑。
“謝謝你原諒我。”唯這一句話,便能表達出我對她的愧疚。
她低頭,看了一眼懷中孩子,繼而抬頭再看我。
“我就說為何這小傢伙一定要哭着鬧着來這裏呢?原來有一個值得我見到的姐妹……”
我聽聞,震驚,睜大雙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不是去到神域了?怎麼會出現在我眼前?
我不明白她的話,轉頭,看向周圍。
無數漂浮在半空中的夢幻城池,五彩繽紛的彩虹,宛若拱橋,從天空的最西邊延伸到最東邊。
彩虹橋周圍,是紛飛歌唱的靈鶴。
這和我在暗王府古籍上看到的書籍上的畫面如此相似。
我哈哈大笑,眼角低落出淚水。
該死的分身,竟瞞着我,不斷地在修鍊,讓我達到足夠的實力,來到神域。
我愧對頃洛,不管後者是否原諒我。我選擇居於一隅,避世生活。
最終,我選擇了一個最為偏僻的空中之城,這是不夜城的下屬勢力。
我隱姓埋名,放棄了玉青顏這個名字,選擇了鳳心。
突然有一夜,我的腦海中不停地回放着分身在現代經歷的那些事情。我驚醒,一身是汗,看着被眼淚浸濕的枕巾,我哭了!
我突然反應過來!
原來,根本就沒有什麼分身。那都是我,都是我,全部都是我。
我原以為分身只是我的一抹意識,一抹屈服於我的靈魂,殊不知那正是我本來的魂魄。在去現代之前,我給自己催了眠,告訴自己,不管自己經歷了什麼,都是假的。
如此這般,我順利創造出了“分身”。
現代,我是一個孤兒,親眼看着歹徒殘忍殺害雙親。為了報復,我加入了殺手組織。
在那暗無天日,看不到終結的殺手生涯中,我絕望過,痛苦過,甚至想過放棄,可最終都被自己堅定的意識拉回來。
在那血腥的看不到明天的黑暗世界裏,我見到了那個男人張寒玉。他雖沒有我強大,卻也不弱。
我冷酷,他溫暖;我少言,他卻是幽默的。
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我和他完全背道相馳,沒有一絲相像的地方。
我被他的陽光帥氣吸引,而他被我的強大低調折服。無數刀槍火海的日子裏,我們愛上了彼此,並且發誓要在一起。
受催眠的影響,我開始漸漸變得冷漠,甚至想着如何殺掉張寒玉。
最終,我成功了。
在我們的婚禮上,我用靈識控制了他,讓他殺了我,順便將轉世的靈魂回收。本體蘇醒過後,我忘記了所有關於那現代的記憶。
我以為那都是分身所乾的,動心的也不是我。我不停地和“幻想”出來的分身對話,爭執。每次我都佔了上風。
仔細想來,過往的一切倒是假的很。
我反問:既然是已被我吸收的分身,又怎麼會保存分身的意識?
那就是我自己的意識啊!
男人俊俏的臉龐出現在我的腦海中,那無數黑暗的日子裏,是他,給了我不曾敢奢望的溫暖和柔情,是我最難忘的記憶。
那個凡人,那個本來很弱的凡人,竟然……
我哭了出來!
所有的一切,我都想起來了。
我將張寒玉藏在了房間內的密室之內,用冰封存,我用自己的血喚醒了他的靈魂,並且幫助他重生。
他走了,去到了一個我不知道的世界。
值得欣慰的是:他還活着。
我趕忙飛奔出來,看着圍繞在周身,絢麗多姿的空中之城,感受到生的希望。我努力找到頃洛,祈求她能夠幫助我找到張寒玉。
對方並不驚訝於我的改變,輕吐出口:“我等你這句話很久了!”
我明白過來,原來我才是最後發現真相的那一個,頃洛早就發現了我的異常。
果然……
她說:“其實我一直都在懷疑,你是不是被你自己給騙了。一直以來,和我交好的都是你。但是你曾經的執念讓你做出了不理智的行為。”
“你的一切,你的過去,都是真的,沒有什麼分身,也沒有什麼虛假的愛情。你一直都是我認識的鳳心,是我在乎的姐妹。”
“我原以為要等到很久之後,你才會發現自己的異常。如今看來,你反應過來的時間倒是比我預料的早一點,這是我比較意外的。”
“謝謝!”我說。
“不用謝我,要謝謝他……”
“他?”
我不解,難道說還有被我遺忘的人嗎?
頃洛輕笑,見我一副不解模樣,這才大方地指向門外的方向。
我順着頃洛的手指方向看去……
金色陽光之下,男人仿若樂觀向上的向日葵,微笑着,靜靜看着我。
他的臉沒有以前那般白皙,身材更加魁梧了不少,他的頭髮還保持着在現代時所續的短髮。
我緊抿嘴唇,直接飛奔向男人的方向。
好久不見,張寒玉。
好久不見,我最愛的人。
好久不見,我曾經的執着。
對不起,因為我的自私。
對不起,我曾忘記了你。
對不起,現在才想起你。
如果說,我早點記起你,是不是不用等到現在才能見到你,才能看清真實的內心?
如果說,你願意原諒過去不堪的我,是否願意繼續陪着我,看着萬里河山,數天邊雲彩?
如果說,我想繼續愛你,你是否願意給我這個機會?是否願意重新接受我?
男人寬厚的肩膀,有力而溫暖的懷抱,我被緊緊抱住,只覺深深幸福。
“我等你很久了……”男人的聲音滄桑而嘶啞,似是經歷了無數困難,周身是溫暖的光,他是我的……是我的!
“謝謝你!”我緊緊環抱住他,“謝謝你沒有放棄我,謝謝你還願意接受我,謝謝你還願意抱着我,給我溫暖。”
我笑着笑着,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我看上去像一個得到糖,甚是滿足的小孩,我喜歡這樣的自己。
“傻瓜,謝什麼。”男人溫柔的氣息佈滿我的心身。
“很抱歉,我這麼晚才出現。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守在你身邊,不管過去如何,未來又是如何,我能夠肯定的是不管經歷多少世,我都不會忘記你。”
我不懂。
他笑了笑,在我的額間落下一吻。
“其實該說謝謝的人是我。謝謝你給了我重新開始的機會,謝謝你接受我的愛,也謝謝你還活着……”
我敏銳地感受到男人話中有話,變着戲法兒哄他,套出他內心的秘密。最後男人終於忍受不了我的死纏硬泡。
原來,早在這一世之前,他就在追我了。
只不過以前都是他虐我,這一世我虐他而已,這算是我們變相折磨對方,一筆勾銷。
男人在說那些我不記得的過去時,滿臉憂鬱之色,深深埋怨之情。
我看着他,只覺可愛的緊。不受控制地伸手去捏男人的緊實臉頰,繼而“噗嗤”一聲,笑出來。
男人無奈地用手揉了揉我的發,雙眼飽含寵溺之色。
張寒玉,謝謝你的愛。
餘生很長,我們一定要好好相處,共同走向最幸福的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