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550暗瞳篇（8）

後花園被我處理地很好，我對自己所佈置的隱秘陣法很自信。

不知為何，我的腦海中，有很多我沒有學過，卻記得清楚的東西。對此，我無法解釋，卻清楚的知道這些出現在腦海之中的才能本事本就是我應該有的。

我放任玄蒼不管，果不出我所料，後者並沒有發現頃洛。而頃洛自是也沒有主動出來見玄蒼，我欣慰的同時卻是焦慮。

在我看來，如果有玄蒼相助，那麼頃洛奪回聖靈城的可能性會大很多。

我雖擔憂，內心還是期待頃洛和玄蒼一刀兩斷，最好達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我想的很好，頃洛也很看重我。

再次光明正大地見玄蒼，無痕因為氣不過，直接喚頃洛為大嫂，而後者雖震驚，卻沒有反對，就這麼承認了下來。

看到玄蒼面如死灰的樣子，我內心劃過一絲快感。

我曾經所遭受的委屈，隱忍，在看到玄蒼痛苦的面色之時，得到釋放。

釋放之後，我又無端生出一絲愧疚。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要愧疚?

只要得到心愛之人，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唯獨愧疚不能要。

我是個自我矛盾的人，因此，我甚是煩惱，卻也只能默默煩惱。

玄蒼受傷了，看着玄蒼靜靜躺在床上，宛若死人一般。

我一時心軟，將頃洛推了出來。說完，我立刻後悔了。但是我不會說反悔的話，我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

然而，就是這最後一次，卻打開了頃洛的心扉，她和玄蒼起了爭執，重傷了後者，不僅如此，更給後者下了毒。

恢復記憶的她，唯獨沒有選擇殺了他。

我內心生出強烈不安，知道自己一定要去阻止，一定要。

遇到偷偷闖入的玄蒼，我將他拉到房間裏面，說出我的心裏話。

我對頃洛的愛一點都不比玄蒼少，為什麼？

憑什麼在玄蒼三番兩次傷害頃洛之後，還能得到後者的原諒？而百般小心呵護她的我，卻沒有得到一絲機會？

我不甘心！

我們的對話意外地被頃洛聽到，我內心生出強烈的恐懼之情。我害怕知道真相的她會立刻拋棄我，厭惡我，轉身離開。

這不是我想要的，絕不是。

可已經被識破心思的我，不管說什麼，好像都是多餘。我能做的：好像只剩靜靜等待着她的憤怒聲。

不曾想她卻說：接受。

她要和我成親！

玄蒼終究是失魂落魄地走了，而我內心卻高興不了多少。

我知道她是因為感動於我的付出才願意和我在一起，她的確在乎我，卻不是出於戀人之間的在乎。

她只是在心疼我，可憐我。

我的心很酸，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面上卻故意做出一副冷靜模樣，並且還是如往常一般，該笑的時候笑，表現出沒有一絲悲傷和落寞的模樣。

令我悲傷的是：她被我欺騙過去。

之後，我們開始了新的旅程。路程之上，我們一直保持着朋友之間才該有的親昵和距離。其實，我很清楚，自從我們再見的那一剎那，便註定了這一生剪不斷的朋友情分。

強扭的瓜不甜，我懂這個道理。漸漸地，我開始放棄了對她佔有的心思。

一路上，妖年都陪在我身邊，她並沒有趁機而入，採取溫柔攻勢，讓我接受她，而是靜靜守候在一邊。

我想：如果我能夠做到妖年這種地步，也就夠了。

頃洛被推進了風暴圈，我想都不想，直接進入。而妖年，執拗地倔強地和我一起進去了。

可惜風暴全之內，除了數不盡的麻煩和風險之外，還有各種各樣的傳送陣法，所傳送的地方各不相同。

很不幸的，我們不僅沒有被傳送到有頃洛的地方，而是誤闖入到處是惡徒的神域邊境。這些惡徒都是被神域拋棄的人，不得重返神域。被困在這裏，接受風暴的洗滌和摧殘。可因為他們自身實力和體質的強悍，卻不會輕易死去。

我和妖年奮力一戰，卻終不是那些惡徒們的對手。妖年替我擋了一掌，死了，而我也沒有逃過對方的制裁，我好像……

也死了。

冥冥之中，我的魂魄好像飄離了身體。我看到了自己和妖年被玉青顏那個女人帶走，被用來威脅頃洛。

我嘶喊着：不要答應。

誰知頃洛不僅看不到我，也聽不到我的嘶喊聲，答應了玉青顏。

我心疼痛不已，魂魄開始扭曲。隱約之中，我好像聽到了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呼喚：回來吧，你的任務完成了。

我不懂，也不想懂，刻意無視這呼喚聲。

我的意識開始渙散，陷入了沉睡。直到醒來之後，我才知道是頃洛的血救了我們。

所幸：她被一個來自神域的男人帶走了。不幸的是，她生死未卜。

妖年與我一樣，也被救醒。

每每看着天邊的紅月和紅日，我都有一股想自殺的衝動。沒有她的日子，實在是煎熬，難受。

可想到自己的命是她救的，我又開始遲疑。

無痕出關了，他並不知道頃洛的遭遇和下落，不過這只是短時間而已。

很快，知道真相的他憤怒離開。

早在之前，我就準備將自己身上僅剩不多的修為全部封印在父王留下的衣袍之上，在他離開之前送給了他。

無痕接受，離開，去追尋頃洛的腳步。

而我，成了一個沒有修為的廢物。

此時，還與我相伴的是妖年。

這種時候，我依舊很清楚地知道我根本不愛她。可，若是簡單地相伴終生，也算是給妖年這麼長久陪伴的一種回報。

付出，總會得到回報，不是嗎？

我以為，自己會碌碌無為下去，直到神魂飛散，了卻終身。卻不曾想在一個相當平靜的夜晚，我看到了自己的……靈魂。

那是本體的我，見之，我並不害怕，似是預料到什麼。

我自嘲：原來我不過是你的替代品。

本體只是笑了笑，將我的魂魄收了回去，而我這句所謂的轉生身體自是死了。

妖年異常警惕，發現不對勁之處，沖了進來，意外之下被本體的我打傷。

看着死去的我，妖年痛苦哭出聲，不做思考，直接了斷了自己。正離開的我，魂魄融合完畢，記憶收攏，停下腳步，看到那抹倒地的大紅身影，心生不忍。

我是神域異族王，也是魔域暗王。

暗瞳一直都是我，讓我驚訝的是，妖年竟然背着我，追隨我的腳步，轉生在這個世界。

往事一幕幕，我終是不忍心，走到妖年身邊，利用自己一小半魂魄之力，將妖年的魂魄收攏，助她轉生，期待她能在一個沒有我的世界好好生活。

我，不是她的歸宿！她，值得更好。

我想：就這樣吧，算是全了我和妖年之間的主僕情緣。

有時候，我不愛你，和你付出多少無關。

愛與不愛，早在最初的時候，便已定下。如果說沒有愛情，我們也能很好地生活，有何不可？

某種程度上，我和妖年很相像。但往深層次地說，我們又不一樣。

頃洛不愛我，但是我會為了自己，親自追求，說出口，甚至施展過小心思。

我不愛妖年，她卻是默默承受，一直守在我身邊，甚至一直說“我愛你，和你無關！”這樣的話。

也許她是對的，我不喜歡有小心思的女人。如果妖年對我真如我對待頃洛那般，我絕對不會如頃洛那般大方，定是要將妖年趕走的。

所以，世間之中，情情愛愛，守護和被守護，看上去好像並不難，卻是最難處理，最難堅持下去的事情。

很明顯，我沒有妖年的堅持和毅力。

我是異族王，亦是異族統治者，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回到神域之後，我並沒有急着去見頃洛，而是選擇等待。

我在等待着，等待着頃洛再度蘇醒，然後最好只認識我一個人。

沒有人知道，曾經我在頃洛身上下了一道遺忘陣法。結果自是成功地激起了眾人憤怒，我不管，直接將頃洛帶回了異族。

不過我還是失算了，她終究還是記起來了。既然被發現自己的小心思，我也沒有打算繼續隱瞞，直接坦白一切。

頃洛原諒了我，並沒有多說什麼，我卻是難受起來。

她原諒了我，是不是意味着對我的情誼不夠深？

不過，後來我又釋然了，我究竟在糾結什麼？

事情不過是沒有按照我的想法進展去而已，我還有什麼不開心，不願意的？仔細想來還是我自作矯情了。

之後，我加入了他們，準備一起對付四大家族老祖宗。企圖通過秘境，接觸不夜城，卻是在中間時候，遇到了天誠大人。

自從從天誠大人手中得到轉生蓮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後者了。

再見後者，我波瀾不驚。頃洛被天誠大人留了下來，進入了幻陣。而我們，乾等着也沒什麼用，自是回到異族等待。

我遇到了無痕。

果然不負我的期待，無痕吸收我分身的力量之後，來到了神域，甚至成為異族的一方霸主。他身上有我異族王的氣息，很容易就被異族人接受，成為了王室成員之一。

我帶着玄蒼等人來到我常住的王宮，那裏的佈置等等一切如我沉睡之前的模樣，唯獨少了記憶深處那隱忍少女，妖年。

突然有點想她了，不知道轉生之後的她過的好不好？不知道她有沒有開啟另一段屬於自己的人生？不知道她在轉生之後，會不會和頃洛一樣，有一天，特定機緣之下，突然想起我？

腦海中，亂成一團麻。

我自嘲：既然選擇了分離，為何還要思念？

思想被帶偏，以至於我徹底忽視了親妹妹錦念的動靜。

再見我，她再也不遮掩對我的鄙視和厭惡，直接奪走了我的王位。我不知道她是通過何種方式得到的，也不在乎。

我淡然處之，見之如不見。

九王爺家的女兒也回來了，站在了無痕那一邊，我已經能夠預感到戰爭的結果。只可惜錦念太過自視甚高，認為在整個異族之中，除了我，無人是她的對手。

她的錯判，一定會給她自己帶來死亡的結局。

玄蒼提醒我，錦念會死的。

我並不在乎，年少時的被毒害，以及被各種陰謀詭計算計，她早已將我對她的耐心和疼愛消耗的一乾二淨。

年少時，我可以為了保護她，忽視父親母親被她殺死的真相。

但是，現在我不會了。

我一直當錦念是妹妹，最大程度地容忍她，卻不能忍受一直不知足，只為慾望，自私沒有止境，而坑害無數無辜之人的她。

她是我的妹妹，以前是，以後是，一直都是。

所以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一課，就由我教導她吧。

我選擇冷眼旁觀，不聞不問，靜靜等待着戰爭結束。果不出我所料，錦念死了，死不瞑目。那張被憎恨厭惡神情佈滿的臉，讓人見之，不免生出一股懼怕之色。

侍衛們第一次見異族公主這副模樣，皆被嚇得後退數步。

是我替她收了屍，給她建了墳墓，埋了她。

我坐在她的墳前，守了她三天三夜。

錦念悲慘的一生，我不知道怪誰？

也許是父王母后，也許是我，也許是她自己。如果改變這三者中的任何一個，我想錦念的結局都會不同。

如果父王母后從小能夠對她好一點，將她當成真正的掌上明珠，也許她會成為無所事事，天真爛漫，開朗無比的小公主。

如果她是獨生女，而沒有我這個雙生子哥哥在前，她應該會受到異族萬眾人民的敬愛和尊崇。

如果她足夠堅強，在逆境中，勇於追尋屬於自己的正確道路，堅強下去，不為外界態度和誘惑所干涉，也許她能夠活出屬於自己的精彩。

也許太多，而事實只有一個：她選擇了最糟糕的路，迎來了最糟糕的結局，死了。

沒有往生，沒有來世，連帶着靈魂，徹底消散在這天地之間。

“錦念，如果你恨哥哥我的話，那麼就恨吧。你的人生，我多少都是要付一部分責任的。”這麼一番話，想來錦念是聽不到的吧。

無痕戰勝歸來，第一件事便是逼問我：“你究竟是誰？”

我苦笑，如實相告。

“我是異族王，也是暗瞳。”我唯一不敢說：“我是你的大哥！”

妹妹死了，我是自責的，自認沒有親人的資格。

無痕用力抱緊我，這讓我有點無所適從。不過因為分身經常幹這種事情，我倒是很快就適應下來，我回抱了他。

看來分身也不是傻的不行，至少用自己的努力給我送來了一個弟弟，一個親人，一份依靠。

我很喜歡無痕，我們不僅長得像，性格也像。

我私自認為這是對方自小就開始學習我的緣故。

當然，我自是不會蠢到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

異族恢復了穩定，無痕被我推選為新任異族王。上任那一天，無痕很是惱火地看着我，抱怨道：“你就這麼急着將包袱扔給我？”

我故作一臉疲憊模樣，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勉強笑道：“我擔了這麼多年的重擔，已經很累，想要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