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爆炸性公開
肖喬以為,她和周光錦的交往會一直這樣秘密的進行下去,可是意外往往來得總是這麼突然。
某一日,西月突然來訪。
這一天跟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周光錦載着肖喬來到了距離公司五百米的地方將肖喬放下,然後肖喬步行去公司大樓,周光錦將車停在了停車場,也走進了大樓,兩個人在電梯門前相遇,彼此客套的寒暄着。
“周總今天這麼早來呀?”
“你也是,工作可以,但別累着了。”
周光錦從她的身邊掠過,偷偷往她手心裏塞了一枚硬質的東西,眼角眉梢帶着笑,悄聲說:“你上周去我家的時候落下的。”
肖喬臉一紅,咕噥着:“我就是去你家吃個飯,別瞎說……”
下午的時候,西月不約而至。
西月像是剛趕了一個活動,身上還穿着隆重的白禮裙,隨意地披着一件運動外套,這麼怪異的搭配也能被她穿出走秀場的感覺。
她的表情並不輕鬆,甚至隱隱透着一絲怒氣,可是面對光纖眾人,她還是勾起了唇角:“你們都圍在這幹什麼呢?迎接我嗎?不用了,大家都這麼熟了,何必來這套虛的……讓阮蒙過來就好了。”
西月經常來光纖傳媒,像是將這個公司當成了自家的後花園,但是她是老闆們的朋友,長得也令人心曠神怡,漸漸職員們都習慣了有這麼個大明星時常出入。
此刻眾人都“哦”地起鬨了起來,肖喬也跟着笑了起來,單純的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循着笑聲,西月的視線移了過來,兩個人目光相接的一瞬間,肖喬的心裏飛快地閃過一絲不妙的預感,可是她還沒來得及阻止,就看見西月勾起了嘴角。
“聽說阮蒙是你前男友?”
肖喬一愣:“阮蒙這都跟你說?”
這事倒不是什麼不能說的,可是這話的味道不太對,今天的西月突然變得陰陽怪氣的,活像個杠精。
這時候一溜煙去找阮蒙的同事已經回來了,躊躇上前:“西月姐,阮總不在。”
西月冷笑一聲,伸手撥開這位倒霉的同事徑直往裏走去,她走得像一個撻伐沙場的女將軍,她破空而行,有氣流從她的兩邊掃過。
肖喬探出腦袋看,阮蒙的辦公室果真空無一人。
但是肖喬明明記得,早上阮蒙上班后就沒有離開——他在躲西月?
西月只消一個眼神就明白了,她環顧空蕩蕩的辦公室,突然冷笑一聲,不緊不慢地踱步到阮蒙的辦公桌前。
阮蒙的辦公桌上滿是文件,也不收納,就成堆成堆地擱在桌面上,把唯一的一盆綠蘿可憐巴巴地擠到了角落裏。西月伸手將綠蘿捧起,而後重重地往地上一砸——
光纖傳媒眾人像是經歷了第三次世界大戰,阮蒙的辦公室幾乎沒有完好的角落,文件四散,擺設零落,沙發、茶桌歪歪扭扭,杯子和花瓶隨着噼里啪啦的脆響碎片四濺,就連百葉窗帘都被掃落,凄凄慘慘地掛着,偌大的公司里只聽得見西月一個人的女高音。
“阮蒙,你給我出來。”
“你躲着我算什麼?有話你出來說清楚。”
“我不就是跟你表白了嗎?你有必要避而不見嗎?你到底是不喜歡我是明星,還是不喜歡我!”
這一句話的效果堪比原子、彈在公司引爆。
終於,情緒激動的女人的手臂被一隻手抓住,阮蒙漆黑的雙眼不復往日的光彩,面露無奈:“你鬧夠沒有。”
西月冷笑:“這時候知道出來了?被告白完扭頭就跑,然後人間失蹤,你也算個男人。”
阮蒙苦笑一聲:“你是公眾人物,你能不能顧忌一下自己的形象。”
一邊說,阮蒙向四周看了一眼,慣常嬉皮笑臉的小阮總板起臉,眸光漆黑凜冽,乍一看還有點嚇人,原本還在吃瓜的同事們紛紛向後轉去,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阮蒙嘆了口氣,將摔碎在地的綠蘿捧起來,連着土一起找個個空盒子暫時放着。
或許是不想面對西月,他背着身,聲音也低沉:“你回去吧,我說的已經很清楚了,我們之間差距太大了,我就是個搞網絡媒體的,可是你是大明星,你好不容易洗去黑料,你的未來才剛開始,何必耽誤在我身上。”
“差距大?愛情怎麼可以用職業上的差距來衡量?”西月往旁邊一看,視線落在還沒離開的肖喬身上,目光一閃。
肖喬當即後腦勺上的呆毛就炸起來了。
西月伸出纖細的手指指向她,吐字清晰,聲音響亮:“肖喬還是你們的員工,她都跟周光錦在一起了!”
這一句話的效果堪比第二顆原子、彈又在光纖傳媒引爆。
吳雅雅冷笑一聲,雙手抱肩靠着自己的工位,置身事外地站着;
曲彎彎挑了挑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劉楠還沒從女神有了喜歡的人的打擊中掙脫出來,就被自己單身一萬年的老闆竟然有女朋友這個爆炸性的消息徹底炸焦了腦子;
其他人的反應……略。
肖喬臉上掛着寵辱不驚的微笑,內心卻慌得一比,慌到極致就是超脫,心裏想着:哦豁,這下完蛋了。
“你們這是在演偶像劇嗎?”
上位者的聲音飄來,眾人不由得給他讓開了一條路,周光錦的視線掃過狼藉的辦公室,表情不辨喜怒。
他走過來,自然地伸手拉住肖喬的手腕,往自己的辦公室走,走了兩步又回頭,冷冷地說:“你們倆還站在這幹什麼,都跟我過來。”
他又看向周圍努力將自己站成壁畫的職員們,扯了扯唇:“好看?”
一排撥浪鼓歡快地搖動了起來。
有時候肖喬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周光錦看起來只是冷了點,怎麼就能鎮得住場子呢?跳脫的光纖眾人,見了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一個個都點着腳走路。
周光錦把上肖喬的肩,把她往辦公室的方向推了推,又扭頭看向西月和阮蒙,兩個人就像提線木偶,跟在了周光錦身後。
周光錦關上門,門發出巨大的聲響。
西月坐到沙發上,背離了人群,眉眼沮喪起來,她精緻的五官顯出幾分憔悴。
她伸手在身邊摸了摸,這才發現自己的包已經在剛才的混亂中不知道被甩到哪裏去了,她又抬起頭看向周光錦,剛想說些什麼,就見後者搖搖頭。
“你別跟陸放學,煙要少抽。”周光錦教育完了西月又說,“說吧,你們倆到底怎麼回事。”
西月懨懨地別開臉:“就是你看到的那樣,有什麼可說的。”
阮蒙撓撓頭,跟西月的目光相撞,又急忙垂下頭擺弄自己的手:“西月,你走吧,我不喜歡你。”
西月也低着頭,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可是女人的脊背卻在他話音落下的這一刻隨之僵直起來。
“那你之前為什麼對我那麼好?我相信我自己的感覺。”
“你之前是我們公司的客戶,後來我們也算是朋友,我才對你百般維護,如果讓你誤會了,我給你道歉。”
“不可能,如果你不是喜歡我,那我自殺的那一次,為什麼你那麼擔心?”
阮蒙忍無可忍地站起來:“那是因為我這輩子不能再看到第二個朋友死在我眼前了你懂嗎?你學什麼不好學自殺?”
“你不是問我喜歡什麼樣的嗎?”阮蒙伸手一指,正對肖喬鼻尖,“看見肖喬了嗎?我就是喜歡她那樣的,積極、開朗,像個小太陽,永遠都不會有陰影,我想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你不是,你看似張揚無所顧忌,實則敏感多疑,我一個短訊不回復你你都要想好久……而且現在,一個正品放在我眼前我都不動心了,更何況是你。”
肖喬眼皮子一跳,小心翼翼地睨了眼周光錦,後者唇線緊抿着,昭示着內心的不愉。
她伸手扒拉開阮蒙的手指:“……你這話說得有點過分了吧。”
阮蒙煩躁地跺了跺腳,將肖喬的手甩開,不大耐煩:“你不懂,別跟着瞎摻合。”
西月緊緊地攥着手,身體細微地顫抖着,眸光水潤。她看了阮蒙半晌,一言未發地衝出去了。
阮蒙也一副心煩意亂的模樣離開了,沒有去追西月,只是將自己關進了他的辦公室。
肖喬怔了怔:“這兩個人……是怎麼回事啊。”
周光錦盯着阮蒙離開的方向,陷入了沉思,半晌才說:“我倒是能猜出來幾分,你覺得阮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肖喬想了想:“開朗,陽光,帥氣……但是在感情上不太靠譜。”
周光錦搖搖頭:“他內心細膩、敏感,記憶力好,他不是沒經歷過尋常人的挫折和陰影,他只是更為珍惜現在擁有的,所以他從不將內心的陰影顯露出來,可是這些都改變不了,阮蒙……實質上是個膽小鬼的本質。”
“你是說,阮蒙其實是喜歡西月的,只是他不敢改變現狀?”
“誰知道呢。”周光錦低頭不再理會,“只是他們都是成年人了,總該學會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肖喬拄着腮偏頭看他:“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冷靜得可怕,太過理性了。”
“如果我真的太過理性,小喬,你現在就不會站在我面前了。”
肖喬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