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折磨
“師寶，看到了么？如今這荒誕世道，連說句實在話都要挨打，真是可悲可嘆。正因如此，我輩更要秉持己心，不畏強權，方能永葆正義本色。”小鸞義形於色，說道。
李師寶沒有接話，只是回以一個讚賞的微笑。他敢保證，只要他開口接茬，必定會受到株連。所以，在這種“危險”關頭，保持沉默才是王道。
“你竟這般擠兌我，難道是想通了，不打算跟我們出門歷練了？若真是如此，那我甘願當個受氣包，讓你過足嘴癮。”梁景天睨着她，沒好氣道。
“你只看到我口誅言伐，攻瑕指失，殊不知罵在你身，痛在我心，我不惜被毒打也要痛下針砭，還不是為了你好？”小鸞昂着頭，正氣凜然地說道。
李師寶的目光遊離在兩者之間，但見梁景天以手扶額，一派氣結無語的衰樣，而小鸞卻昂首挺胸，神氣活現，活像個打了勝仗的將軍。
看到這一幕，他不由幸災樂禍，甚至想對梁景天道一聲：請允悲。不得不說，小鸞這傢伙，嘴巴着實犀利，這令他想起一句很久之前看過的諺語——三寸鳥，七寸嘴。
“好了，我已經充分感受到你的良苦用心，多謝。如果沒啥要事的話，你還是回去修鍊吧，我和師寶需要休息。”見她似乎言猶未盡，梁景天只覺頭一疼，趕緊說道。
說真的，他為自己感到悲哀和不平。短短一日之內，他先是被李師寶折磨，再是自討苦吃，最後還得被小鸞埋汰，簡直就是悲劇三重奏啊！
“景天哥，只是說會兒話而已，你要是實在懶得開口，在一旁聽着便可，或者乾脆不聽也行，好不嘛？”小鸞使出撒嬌大法，將梁景天蹭得東倒西歪，頭皮發麻。
聞言，李師寶上眼皮猛地一跳。這裏就他們仨，其中一人可有可無，言下之意就是要他當陪聊，除非小鸞腦殘了，打算來一場獨角戲。
聊天是一件平常事，但絕不可小覷，聊得投機，有益身心健康，反之則反。鑒於小鸞的糟糕表現，他心底爆發出強烈的預感——自己可能要被坑了。
果不其然，聽到小鸞這樣說，梁景天立馬就不浮躁了，摸着下巴裝模作樣地考慮了片刻后，說道：“行行行，真拿你沒辦法。”
“不過呢，我感覺頭有些暈，亟需修養，無心閑談，所以只能由師寶代勞了。都是自家人，有什麼要說的，要問的，儘管開腔，千萬別客氣。”
梁景天邊說邊靠着樹榦坐下，待最後一個字蹦出嘴皮時，他已然闔上雙目，臉上寫滿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八個大字。
“小鸞啊，聽說前些日子掌門師伯給你佈置了許多功課，怎麼，都做完了？”李師寶搜腸刮肚，終於想出一個或許能勸退小鸞的辦法。
“還沒有，但是快了。”小鸞坦誠地搖頭否認，當明亮的眸光掃過他的臉龐，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又道：“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呵呵，沒事，沒事。”李師寶露出一絲陰謀得逞的微笑，繼續道：“雖然掌門師伯平日裏為人親和，但在遞薪傳火這件事上，他老人家可是十分嚴格的。”
“誰說不是呢？自從他老人家決定親自教導我后，我可謂是焚膏繼晷，夜以繼日，一刻都不敢馬虎懈怠，徹底告別了之前瀟洒愜意的生活。”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有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不幸的仙鳥，小小年紀就承受了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壓力，我太難了。”小鸞以翅掩面，輕聲而動情地說道。
“吃得苦中苦，方為鳥上鳥，你今日吃的苦是來日凌駕他人的資本，望你切以修行課業為重，如此方不負掌門師伯的一片苦心。”李師寶語重心長地說道。
“這點我明白，可世上之事皆難如意，我也想時刻沉浸在修鍊中無法自拔，奈何定力不允許。說到底我還是個孩子，天性未泯，活潑好動，定力稍微差點也無可厚非。”
“不過，我深深知道，這不能成為逃避的借口，否則我永遠無法進步。所幸的是，經過摸索，我探尋出一個折中而有效的辦法，那就是找人聊天……”
“等等，等等，打斷一下。你這話說得太跳躍，我的思路跟不上，怎麼就和聊天扯上關係了？”眼見事情正往不好的方向發展，李師寶毅然出言打斷。
“我發現，每次我無心修鍊時，只要與人暢談一番，狀態便會好轉。所以說，儘管聊天會佔用點時間，但歸根結底還是為了修鍊，利大於弊。”
“聽我這麼一說，有沒有覺得特別在理？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應該快要按耐不住躁動的助人之心了吧？”小鸞巧舌如簧，姦猾地斷了李師寶的後路。
“真沒想到，我樂於助人這種事竟連你都知道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誰走漏的風聲，哈哈。”李師寶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只得順着台階下了。
“太好了！”小鸞眸光霎時一亮，雀躍地蹦到李師寶身側，以一個極其隨意的姿勢躺下，而後用潔白的翅膀拍拍地面，示意他不要再站着了。
看到她如此行徑，李師寶莫名覺得好笑。在他的印象中，仙級生靈俱皆尊貴，氣度不凡，可這貨除了皮囊，貌似也沒其他地方能跟高貴二字沾邊了。
在接下來的一個多時辰里，李師寶飽受“摧殘”，無奈和鬱悶逐漸積聚，達到一定程度后，竟像有了重量似的，拉着他墜向崩潰的深淵。
實在是小鸞的問題太過奇葩，令他頭疼腦熱，譬如平時修鍊喜歡用哪種姿勢，中意什麼類型的女子，吃東西時先吃好的還是先吃差的等等。
這還不算什麼，關鍵是給出答案還必須得說原因，不然就是敷衍了事，這誰遭得住啊？要知道，這世上有許多事是沒有原因的！
李師寶左支右絀，連編帶造，總算艱難地滿足了小鸞的要求。望着她悠然離去的身影，他不自覺地伸手拭去額頭上的細汗，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不知怎的，聽你們說了會話，我感覺好多了。看來我得找個時間，好好做一下小鸞的思想工作，讓她日後多跟你聊些這方面的話題。”
“如此一來，歷練路上定會增添不少樂趣，你覺得呢？”梁景天哪壺不開提哪壺，還似笑非笑地盯着李師寶，眸中泛着不懷好意的光。
“不知道，別問我，我拒絕和喜歡落井下石的人講話。”李師寶身心俱疲，哪裏還有心思和他杠鬧，一頭栽倒在地后便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