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章 表弟無恙
謝芙雅相信娘親安陽公主一定會將和離之事處理得非常好,所以她對此並不擔心。
巡視完鋪子之後,她想了想還是買了些趙熙喜歡的點心去了梁王府。
那日梁王妃與敏儀郡主去遊船,並未趕上謝倬負荊請罪的一幕。但回來后得知趙熙誤食含蟹肉的東西過敏昏迷,梁王妃還是心疼得不得了。
事後安陽公主還親自登門向梁王妃道過歉,這也是安陽公主頭一次未被邀請而主動登梁王府的門,在外人看來很是驚奇。
梁王妃也不能真的去怪謝倬,但到底是心疼兒子,私底下讓趙熙少與那個不靠譜的謝倬往來。
殊不知,在梁王妃眼中不靠譜的謝倬,卻是梁王心頭一塊病!
謝芙雅提着點心上門道歉,梁王妃反過來安撫她道:“你表弟已經完全好了,不用放在心上。說來也是熙兒他自己不小心。”
雖然對謝倬這個紈絝喜歡不起來,但梁王妃還是很喜歡與女兒交好的謝芙雅。
謝芙雅心中愧疚,聽梁王妃來安慰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
“熙弟無事便好,今日他可在府上?”謝芙雅問道。
“在呢。”梁王妃道,“雖然他急着想像哥哥那樣幫着王爺做事,但到底年紀還小着,讀些書才是正事。”
謝芙雅拿過買的點心放到桌上,“這是在賀祥齋買的幾味點心,都是熙弟與青惠喜歡吃的。我想送幾塊過去給熙弟,不知……”
“你有心了。”梁王妃笑道,“我這就讓人把青惠叫來,然後你們姐妹一起去。”
謝芙雅點頭道謝,安靜地坐着等敏儀郡主過來。
趙青惠遊船歸來后便整日懨懨的沒什麼精神,主要還是被永郡侯府提親的事鬧的!雖然父王母妃堅決的拒絕了永郡侯府,但這件事已在京中傳開,福蘭縣主還特意跑來調侃她,搞得趙青惠鬱結不已。
聽聞敬義縣主謝芙雅來了,趙青惠臉上露出喜色,忙簡單梳妝了一番、換好衣裳去了梁王妃的屋子。
“姐姐?”趙青惠繞過屏風看到端坐的謝芙雅,親熱的喚了一聲。
“青惠。”謝芙雅起身伸出手與之交握。
梁王妃笑道:“青惠,你芙雅姐姐給你和你四哥帶了點心。你們一起將點心給熙兒送去吧。”
趙青惠看到了桌上賀祥齋的點心包,驚喜地道:“賀祥齋的豌豆黃!我每次讓下人去買都買不到,姐姐怎麼就買到了?”
“頭一日便讓下人去下了訂金,讓他們今日多做兩份出來,自然就給我留着了。”謝芙雅笑道。
趙青惠驚訝地看着謝芙雅,那神情里寫着:原來還可以這樣?
梁王妃見女兒終於露出了笑臉,心情也跟着好起來。
“下次你想吃,便也讓下人提前一日去訂就是了。”梁王妃道,“還是芙雅聰明,你可得好好學學。”
趙青惠並不介意母親誇獎謝芙雅,反而開心地道:“那是自然,我要向芙雅姐姐學的東西可多着呢。只可惜姐姐嫁了人,我不能常去叨擾。”
謝芙雅微微一笑,心想過不了多久,你便天天去打擾我也無礙了。
挑了三樣趙熙喜歡吃的點心放到盤中交由丫頭端着,謝芙雅和趙青惠拜別梁王妃,朝着趙熙的書房走去。
因着謝芙雅的到來,趙青惠一掃之前的鬱結,又恢復成了天真活潑的小郡主。
“姐姐不必在意的。”趙青惠也安慰謝芙雅,“倬表哥都已經負荊請罪了,父王和母妃早就不生氣了。也不是他故意為之,沒人會怪他。”
梁王妃和趙青惠越是這樣說,謝芙雅的愧疚感就越深。那天趙熙過敏,可不是他們兄妹故意之為嘛。
撇開愧疚之心,謝芙雅想起方才梁王妃與她說趙青惠最近心情不大好、請她幫忙開解的話來。
“妹妹最近可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聽王妃說你遊船歸來后便悶悶不樂,令梁王舅舅與王妃很是擔心。”謝芙雅問道。
一聽謝芙雅問起,趙青惠臉上的笑容便消了下去,眼神也落寞起來。
“姐姐想是也聽說了永郡侯府提親的事吧?”趙青惠嘴角下垂、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那樣靠兒女聯姻、善於鑽營的人家誰想嫁啊!偏他們家像是聽不懂人話似的屢次請媒人上門,搞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們家欲求娶於我!”
永郡侯府這樣做的確是有些過分,無異於在向世人昭告:敏儀郡主是我們永郡侯府要定下的人!
謝芙雅同樣不恥永郡侯府的做法,但她也不覺得奇怪。因為世家、勛貴之家門當戶對的聯姻,不就是為了綿延富貴與穩固地位嗎?只是永郡侯府這樣大張旗鼓、搞得人盡皆知的做法太不入眼罷了。
“梁王舅舅與王妃已經替你拒絕了永郡侯府,他們後面也不敢折騰了。”謝芙雅勸道,“你也不必為這樣的人家行事而氣惱,不值得。”
趙青惠嘟着嘴點點頭,“我知道的。只是可惜了朱七娘,她那樣一個柔弱的女孩子,生在那樣的家族中,真的是……唉。”
“朱七娘?”謝芙雅心頭一動,“永郡侯府的七姑娘?”
提到朱七娘,趙青惠來了精神。
原來趙青惠是在其他府上的一次詩會上結識的朱七娘,那姑娘單名一個竽字,是永郡侯府四房的庶女。雖然生為庶女,但朱七娘長得漂亮、文采也好,還彈得一手好琵琶。曾以一曲“春風入渡江流急”的琵琶曲撥動了眾多少男少女的心弦,連當朝文豪陸先生都說聽此曲驚為仙娥玉指撥弦!
“朱七娘的琵琶彈的真是好聽,為人又謙遜隨和。”趙青惠滿口讚譽地道,“若是姐姐與她相遇,肯定會成為朋友的。”
“是嗎?”謝芙雅不甚感興趣地道,“女子學習琴棋書畫是陶冶情操為主,除非十分喜歡才會往精的去學。但學得歸來也是與知音者志趣相投、共同切磋,並不是時不時拿出來供人賞玩的。”
那朱七娘正是上一世被抬進梁王世子趙佑後院的妾室,聽說是八月十五當夜放蓮花燈落水,被趙佑所救失了名節,才被抬進王府的。
上一世只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但謝芙雅並不知道朱七娘其實早早便在貴女圈中小有名聲。
也許是自己小人之心了,謝芙雅總覺得朱七娘並不簡單!起碼並不似趙青惠口所說的那般善良無害!但這是將來梁王府要操心的事,不歸她管。
趙青惠聽出謝芙雅不喜朱七娘,細一想也發覺每次在別的府上碰到朱七娘,她都是要彈一曲琵琶以娛眾人,的確是將自己的身份擺得過低了。
表姐妹邊走邊聊,很快便到了趙熙的書房外。
趙熙的書房都是小廝、侍從服侍,並沒有婢女。
謝芙雅和趙青惠到了之後,先讓小廝進去通報。
趙熙正在書房看書,聽聞敬義縣主與敏儀郡主來了,忙收起手起身出去相迎。
書房門打開,一身白衣的趙熙從裏面走出來。
“表姐、妹妹。”趙熙上前笑着向謝芙雅施了一禮,“你們怎麼過來了?”
謝芙雅和趙青惠笑着還禮后,趙青惠指着身後丫頭手中的托盤道:“芙雅姐姐在賀祥齋買了點心送來,說是代倬表哥再向四哥你賠禮道歉一次呢。”
趙熙微訝地看向謝芙雅,只見她芙蓉面帶笑地正看着自己,少年臉上不禁就是一紅,垂下眼帘拱手道:“我身上已經無事了,多謝表姐挂念。”
謝芙雅笑道:“熙弟無事便好,我心中……擔心了很久。因小時你誤食蟹子,在聖上面前耍了套猴拳的事還歷歷在目,所以甚是怕你……”
“表姐!”趙熙紅了耳根,抬頭無奈地叫了一聲謝芙雅,“小時窘事,還請不要再說了。”
謝芙雅和趙青惠笑作一團,趙熙則紅着臉搖了搖頭,然後請她們進入書房。
丫頭將點心放到書案上,再奉上茶水後退了出去。
趙熙打量着光彩照人、笑意盈盈的謝芙雅,心中既難受、又開心的矛盾着。
難受的是,自己喜歡的女子已經嫁作他人婦,數日前還在食物中加了他不能吃的蟹子,只為從他口中探聽父王的秘密;開心的是,她還惦記着他,特意借送點心之名過來探望,想來那日她也不想傷害他吧。
“熙表弟今年也十六了,怎地梁王舅舅沒給你安排個差事歷練一下?”謝芙雅隨口問道。
十六歲了,在高門世家的子弟中已經是不小的年紀,有的甚至已經成親當爹了!
趙熙眼神一黯,“我身體不好,實在是幫不上父王什麼忙。若是安排外面的差事,母妃又放心不下,所以……”
“一些不痛不癢的小差事還是可以試試的。”謝芙雅道,“總比一天天關在書房裏看書要好。出去走走、動動,也許熙表弟你的身子骨兒就硬朗了。”
趙熙點點頭,“表姐說得是,過幾日我向父王請個輕鬆些的差事做做。”
謝芙雅只是督促自家哥哥習慣了,見到趙熙后便順口勸慰了一番,誰知道趙熙竟然上心了。
“當然了,這只是我的建議罷了,熙表弟還是自己決定吧。”謝芙雅道。
又坐了一會兒聊大家都在看什麼書,謝芙雅便以不打擾趙熙讀書為由起身告辭。
趙熙有些不舍地將人送到門口,見謝芙雅與趙青惠說說笑笑的背影即將走到院門時,他突然開口叫道:“芙雅……表姐?”
謝芙雅停下腳步轉頭,眼中、臉上有着疑惑。
趙熙直直地盯着謝芙雅美麗的臉龐看了片刻,才垂下眼帘扯起嘴角笑道:“謝謝表姐今日來看我,我很高興!”
謝芙雅的臉上揚起如花笑容,朝趙熙擺了擺手,然後與趙青惠並肩離開。
女子的笑聲飄至院外,卻已不見伊人身影。
趙熙落寞地回到書房,看着書案上擺着的那盤點心和之前三人用過的小碟。他走到謝芙雅曾經坐過的位置坐下來,淡淡的香氣還縈繞在空氣中未散去,他彷彿被那淡香環繞。
小碟里還有謝芙雅咬剩下的大半塊兒南瓜糕,趙熙捻起來看着上面小小的咬痕,腦海里便浮現出謝芙雅貝齒開合咬下的模樣!
輕輕放下那塊南瓜糕,趙熙嘆口氣起身走到窗前。
今日這番溫馨怕是以後永遠也不會再有了吧……
謝芙雅離開梁王府後直接回了駙馬府,剛一下馬車就看到羅氏兄弟站在二門外。
“長生、長壽怎麼一起來了?”如詩有些奇怪地張望。
謝芙雅怕是外面又有了什麼事,忙走到羅氏兄弟面前,“發生什麼事了?”
羅氏兄弟對視一眼,羅長生道:“今日縣主從布莊前腳剛走,後腳魯國公府的程世子就到了。他的侍衛還拍小人的肩膀、過了兩三招!小人不知道是程世子來了,還以為是……還以為是惹了什麼麻煩,有人找上門。”
謝芙雅聽到這裏便猜到了羅長生、羅長壽匆匆跑來找自己的原因。
“你們是怕程世子識破你們是雙生子的事?”謝芙雅挑眉問。
羅氏兄弟點了點頭。
謝芙雅放下心來,她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呢。
“無妨,他知道就知道。”難道還怕他知道不成!
“可是……”羅長壽猶豫地道,“可是縣主忘了上次大爺與程世子打賭的事嗎?就是那次與一個小兵比跑城門的賭?”
謝芙雅自然不會忘記,眼珠一轉她道:“你們是怕程世子猜到我們作弊?”
羅氏兄弟一起點頭,相同模樣的臉上掛着同樣的擔心。
“那又怎樣?”謝芙雅無所謂地道,“反正事情已經過去,當時他沒有抓到證據,現在說我作弊、我便要承認的嗎?你們記住,那天就只有羅長壽一個人跑的比賽!便是他說出花兒來,我也不會承認的!”
這手無賴耍得真是好!
如詩、羅氏兄弟在心底為自家主子豎起大拇指!
謝芙雅並未將羅氏兄弟的提醒放在心上,她也覺得程淞那樣的男人不會與她一個小女人計較,卻不知這樣的想法害得她在程淞手裏吃了些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