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初識
這一路上,水仙一直和李徹說著些她信聽來的笑話,李徹似乎有些興緻不高,只是笑着附和,這水仙還以為自己真的逗樂了李徹,牽着那姑娘隔開了蘇逯和李徹,話多的不行,於是蘇逯便到了那姑娘都旁邊。
雖然隔着兩個人,蘇逯看的倒是清楚,曉得李徹這是純粹敷衍人家,平日裏那些大臣吹捧李徹時,他就是這個笑容,沒有一絲的差別。
蘇逯有些可憐這水仙,卻不曉得如何讓李徹打起精神。他不喜歡李徹這個笑容,便打量起那個新來的姑娘。
這姑娘稱不上成魚落雁,也說不上美艷動人,單從容貌和身段來說只是中上些的水平,還比不上一旁的水仙美艷,並無特殊。
只是看着莫名讓人很舒心,微蹙的眉眼間帶着一絲的溫柔,她聽着水仙半葷不素的笑話,嘴角時不時有忍不住的笑意與羞澀,整張臉只是略施粉黛,卻正是恰好,平添了一縷柔媚。
美中不足的是,姑娘好像有些緊張,有些不安,眉頭一直難以舒展,一隻手抓着水仙,骨節都有些微微發白,另一隻手攥着衣裙的一角,她似乎有些不習慣這件寬大的大紅色衣袍,走起路來不怎麼順暢。
蘇逯不好打斷水仙的高談闊論,便詢問那姑娘,道:“不知姑娘原來的名字叫什麼?有想好的花名么?”
“小女子賣身到了百花樓,原名叫甚不重要了,至於花名,小女子不識幾個大字,公子取便是了。”
“牡丹如何?”李徹插嘴道,“配極了這件衣服。”
水仙有些吃醋,看了一眼姑娘,道:“難不成她還不換衣服了?不若叫做阿花算了。她也不似牡丹那般豪烈。”
那姑娘正要點頭應允,聽到了水仙的話,又覺得有道理,正想附和,卻又怕得罪了貴人李徹,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蘇逯見狀,便道:“倒是難取,喚作阿花也未免太過草率。”
“有勞貴人費心了。”姑娘低着頭說道。
正談論着取甚花名,不知不覺也到了新建的小樓。
此樓周圍並不似其他小樓,種滿艷花,只是一小片草坪,與其他小樓區分開來。
按照管理,這樓也是有姑娘居住的,正如主樓的屏風一般,是有主的。只不過一樓向來都是空出來,給客人們充當包間使用,對於這些色胚來說,在美人閨房之下喝酒談天似乎別有一番趣味。
“這樓的一樓便是給二位爺換的新包間,本來我可是想搬來的,結果媽媽不許,說是分配給了這位,倒是給了她好運氣。”水仙撇撇嘴有些不樂意。
那姑娘有些慌亂,道:“若是姐姐喜歡,小女子可以去和老媽媽商量,與姐姐換一換。”
“這倒也不必,是你的運氣就留着好了,你和我不一樣,早早賺夠了贖身銀子還有父母等你,倒是比我需要這兩位爺的賞錢,想來媽媽也是打算這樣,才安排了你來這兒。”
水仙這人雖說氣量小,這是從小呆在青樓養成的壞習慣,但倒也是個善良的,分得清輕重緩急。
“咱這包間也還沒有名字吧?我倒有個好聽的,就叫芳草。”蘇逯打量了一番便帶頭走進去說道。
那姑娘見李徹和水仙還在看着外面的佈局,趕忙跟上蘇逯,聽到蘇逯的話,姑娘有些高興。
“我取的也是這名兒。”這姑娘一時高興,那些文縐縐的言語也忘記了,畢竟也是個才十幾歲的小姑娘,經過老鴇調教學這些禮節也難為她了。
姑娘發現了自己的失禮,正欲道歉,李徹看了她一眼,道:“得了,這麼較真做甚,這點水仙可好多了,我聽着也舒坦,以後大可不必如此。”
蘇逯點點頭表示贊同,把雕花窗戶關上,又挑了個位置坐下,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姑娘來伺候自己喝茶。
那姑娘快步走上去坐下,往茶爐里添了幾枚松果,拿火摺子點燃,慢慢的開始煮熟泡茶。
水仙和李徹那邊也是如此,只不過李徹似乎回過了神,兩人相談甚歡。
這倒像極了他父親,誰都猜不到他在想什麼,態度也總是變化多端,或許這是他們皇家的通病。
蘇逯暗自誹薄。
蘇逯有些無聊,這新來的姑娘不太會聊天,蘇逯看完了所有的佈置,又打量起照料茶爐的姑娘。
姑娘的睫毛很翹,眸子似乎在閃爍,認認真真的照顧着茶爐,茶爐沸騰后開始泡茶的動作雖然有些生疏,但卻很投入。
“叫雪滴好不好?”蘇逯問道。
姑娘正投入呢,猛的聽到一句問話,手一抖,茶水稍微飛濺了一些,所幸並未濺出太多,姑娘趕忙拿去抹布擦乾,問道:“這雪滴花是何花,我怎的不曉得。”
蘇逯一笑,道:“就這小樓外邊,那個垂這頭的白花,一簇簇的,甚是可愛。”
李徹聽聞,也有些好奇,打開窗看去,確認了是怎樣一種花后,有些驚訝,笑道:“我倒有些印象了,我家有些,沒想到里也有。它倒是跟水仙極似,都是洋人帶來的,根也都是球似的,不過開的花是垂這頭的,倒也很合她的樣子。”
水仙笑嘻嘻的也看了一眼,無甚大興趣,她給李徹又添了一杯茶,便走出去打算端些糕點來。
那姑娘笑了笑,道:“多謝公子,我挺喜歡這個花名,這花也可愛的緊,以後叫我阿雪便是了。”
蘇逯端起茶,細節倒是都被那老鴇佈置的很好,備的都是蘇逯愛的明前茶,顏色鮮綠好看,味道清潤,蘇逯覺得細品最好不過了。
一整個下午,四人喝茶吃點心,優哉游哉,笑聲不絕於耳,李徹大談特談西域奇聞,引的水仙不斷驚呼或嬌笑,蘇逯則要來了筆和紙,教阿雪如何寫自己的新花名,並且順手畫了一幅雪滴花圖,掛在了牆上作為裝飾。
日頭漸晚,又被皇後派來催李徹回宮的便衣打擾了性致,四人不得不揮手告別,李徹跟着便衣去了曹皇後宮中受訓,阿雪還在寫自己的名字,水仙在阿雪邊上發著呆。
至於蘇逯,背着手不緊不慢的走在所謂自在的大道上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