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命案現場

聽到墨雲錦的話，將士們下意識地給她讓開了一條路，似乎是沒想到她這個亡國公主看到屍體不但不怕害怕，還敢靠近去看，臉上都多了幾分詫異，而夜辰霆眸色幽深地看了她一眼，冷哼一聲：

“你來幹什麼？”

“我不來，是等着讓死者含冤離世，還是讓兇手逍遙法外？”

此時的墨雲錦，彷彿又回到了自己的法醫工作室，成為了那個人人稱讚的墨法醫，夜辰霆被小女子的話噎了一下，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一臉玩味地挑了挑眉，伸手將墨雲錦拉了過來：

“是么？既然如此，那便讓本王看看你的本事吧。”

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里，赫然趴着一個穿着鎧甲的人，墨雲錦仔細地查看着屍體的狀態和周圍的積雪，總算是鬆了口氣。

還好，她剛才喊得及時，而這些士兵也算聽話，沒有破壞到任何痕迹！

死者是夜辰霆手下最得力的大將軍陳遠平，也是那天隔着帳子問要不要把她送去當軍妓的那個人。

墨雲錦嘆了口氣，對於這生死無常已經見慣了，她的目光停留在屍體後腦勺上的傷口上，眼神漸漸變得犀利起來。

這傷口看上去是一個不規則的圓形，半徑大概有兩寸長，正好擊碎了死者的頭骨，也是造成他直接死亡的原因。

很顯然，這一定是一起蓄意謀殺的案子，可是這陳遠平既然能得到夜辰霆的信任，想必一定也有些本事，怎麼會這麼輕易就被人從後面攻擊，奪走了性命呢？

“剛才是誰先看到屍體的，死的時候什麼樣，和現在相比隔了多久？”

小心翼翼地將屍體放好，墨雲錦轉過頭去，發出了凌厲的質問，一開始發現屍體的小兵有些害怕地瑟縮了一下，而另外幾個資格老的將領則不滿地瞪着她：

“你一個奴婢都不如的女人，在這裏胡言亂語些什麼？”

“我們大夜王朝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解決，王爺如此英明，犯不着要你在這兒胡鬧！”

“不過是個暖床工具罷了，請王爺將這個下賤坯子關押起來！”

你妹的，張口閉口一個“胡鬧”一個“下賤”，她真是受夠這群古代的直男癌了！

墨雲錦深吸一口氣，正準備懟回去，可在她開口之前，夜辰霆倒是率先一步將她護在了身後，嗓音有些冷淡：

“好歹也是本王的女人，豈能容你們如此這般羞辱？”

“末將該死，請王爺降罪！”

見夜辰霆竟然這麼維護墨雲錦，幾個將領對視一眼，連忙跪下來行了個軍禮，夜辰霆卻只是神情淡漠地看了他們一眼，吩咐了一句：

“自己去領二十軍棍，還有，以後誰要是再對本王的人不敬，本王可就不是這麼好說話了！”

不得不說，夜辰霆治軍有方體現在每一個細節里，墨雲錦看着那幾個毫無怨言，乖乖去領罰的將領，心裏倒有些犯起了嘀咕。

夜辰霆不是很恨自己么，怎麼今天還這麼維護自己？

心裏的疑問只是一瞬間，墨雲錦很快把注意力全都轉移到案件上面，第一個發現屍體的是一個年紀很小的小兵，見夜辰霆似乎很在意墨雲錦，連忙老老實實地把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末將……末將只是內急，想在附近解決一下，可是剛一走過來就……就聽到陳將軍的慘叫，等過來一看，他就已經……已經死了，距離現在大概有……有半柱香的時間！”

半柱香？

墨雲錦在心裏算了算時間，見那小兵的身上還有沒有融化的雪花，便徹底打消了對他的懷疑，轉身看向夜辰霆：

“王爺，死者後腦勺上的傷口呈現圓形，想必是被人用鎚子或者鐵球一類的東西砸的，這血跡已經凝結，呈現毛刺狀，可卻也與天氣寒冷有關係。”

她指着血跡給夜辰霆看，神色冷靜：

“我想陳將軍應該是在半刻以前被人偷襲而死，王爺不如好好詢問一番，半刻以前究竟哪些人曾經出現在這裏，或者說出現在離這裏不遠的地方。”

夜辰霆一言不發，眼神里卻多了幾分認可，可是很快，剛才帶頭指責墨雲錦的那個將領卻不服氣了：

“真是可笑至極，這鮮血滴在地上，你怎麼就能用肉眼看出痕迹，還說什麼天氣寒冷會影響血跡，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若是小女子可以證明方才所說的話是真的，這位將軍準備如何？”

“哼，我……”

“若是她說對了，那麼慕容林，本王要你當眾給墨姑娘以軍禮道歉，你可服氣？”

不等這個叫“慕容林”的將領說話，夜辰霆已經冷冷地開口，語氣中很明顯是對墨雲錦的維護，墨雲錦沒想到夜辰霆竟然會為自己說話，一時間有些詫異，而很快，慕容林便咬着牙點了點頭：

“末將自然會聽王爺的！”

“好！”

夜辰霆語氣淡漠，眼神銳利地看着墨雲錦：“既然如此，那你就證明給他們看看，你剛才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所以說夜辰霆他，是藉著這件事情來約束自己手下的言行舉止么？

墨雲錦心裏豁然開朗，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這幾天以來，她已經看出夜辰霆的手下個個都是武藝高強，豪邁耿直的好漢，對夜辰霆也十分尊重，但估計是因為他們打了太多的勝仗，因此或多或少都有些驕橫，剛才對自己的侮辱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如果夜辰霆真的想通過自己來對這些驕橫的將領小懲大誡，那自己為什麼不賣這個人情，好多爭取一條活路呢？

想到這裏，墨雲錦很快就點了點頭，走到慕容林面前，指着他長袍上的一處血跡，面帶微笑：

“慕容將軍，如果小女子沒猜錯的話，您身上這處血跡至少是兩年前受的傷，並且，是被利箭刺穿的傷口吧？”

“你……你怎麼知道？！”

慕容林瞠目結舌地看着墨雲錦，而其他和他熟悉的將領也面露詫異。

在夜辰霆的軍隊裏，眾所周知，在兩年前的那場大戰中，慕容林正是被敵人的箭刺中，還差點送了性命，而他在痊癒以後也依舊穿着當時那件衣服，為的就是提醒自己更謹慎一些。

可這麼多的事情，這個剛剛被抓起來的亡國公主怎麼知道？！

“衣服的補丁呈現圓錐形，想來補丁下面的破口也是如此，只有箭，才能刺出這樣的口子。”

墨雲錦看出了他們的疑惑，不慌不忙地解釋着：“而這血跡的流向順暢，呈曲線形，圓潤而無毛刺，只有兩年以上的血跡才會形成如此痕迹，如果慕容將軍還是不信，那小女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證明。”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拔下了髮髻上唯一的一支翡翠流蘇簪，夜辰霆猛然意識到了她的意圖，還來不及伸手阻止，墨雲錦就已經將簪子深深地扎進了自己的手臂上，鮮血頓時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