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兩個選擇都是絕命題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馮祺朗的笑容，似乎覺得疼痛也不那麼明顯了。
就在這個時候，李伊然的聲音響了起來：“血糖超標，體質超標，你知不知道，你再不節制，再不運動，五臟六腑的負荷會越來越大！”
“謝謝李醫生關心，沒事的，我都習慣了！”
雲裴眨巴了一下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李伊然，這個李伊然也挺奇怪的，表面上那麼討厭她，可是又對她的身體很關心。
“關心你？”
想到馮祺朗給雲裴送吃的，李伊然再也忍不住了，她深吸了一口氣，積壓在心底-火山終於到了臨界點：“雲裴，你別自戀了！我關心你的身體，只是為了確保你的腎完好無損，可以當好祺朗的腎-源容器！”
“什……什麼腎-源？。”雲裴反射弧有點長，愣愣的看着李伊然，是被她突然暴喝的雷霆之勢嚇傻眼了。
李伊然清楚的感知到自己心臟有一剎那的驟停，要被她氣死！
扶着桌沿，她努力保持着理智，壓着化驗單道：“看好了，這就是你到馮家來的目的，減肥，瘦下去，把一顆腎捐給祺朗！他五年前就被查出了腎衰竭，會死！而你，是跟他數值十分匹配的人選！千挑萬選中，選中了一個你！”
“轟——”
一道晴天霹靂，直接把雲裴從漫漫雲端給砸進了地獄。
腎-源？
她是來捐腎的？
對上李伊然怒火澎湃的眼，雲裴消化完這個驚人的消息，‘噗嗤’笑了，旋即更是捧腹，笑到眼淚狂飆，“李……李醫生……我知道，你也喜歡少爺！可是……可是這種編劇都不敢寫的爭寵橋段……你居然演得這麼認真，哈哈哈！”
李伊然攥着胸口白大褂的領子，強撐着揚起唇角，“雲裴，是你舅舅把你的數據送到我導師那裏的，選中你跟祺朗配對的人就是我！如果不是為了祺朗，我才沒空監督你這種死豬減肥！”
見雲裴呆若木雞的樣子，李伊然出了口惡氣，抽走了化驗單，剜了她一眼，“你要不信，自己問你舅舅！”
心臟，驟停了三秒！
李伊然走了，她的話卻在耳邊迂迴不散。
笑聲戛然而止，雲裴的表情有了一瞬間的龜裂。
她父母過世的早，十幾歲就被舅舅雲景程領回去撫養。
往後的好幾年，雲裴經常幫雲景程應付那些蠻橫的討債鬼，總而言之，她舅舅缺錢，很缺，就沒富有過！
說什麼讓她在馮家高薪當女傭，多半真是收了錢，把她抵押在這了！
“喂，舅舅，我問你一件事，你要是不如實告訴我，我下次，再也不會給你擋債了。”
撥通電話，她聲色暗啞，心慌意亂，手心裏攥着冷汗涔涔。
電話那頭夾雜着麻將間互相磕碰的聲音，雲景程大抵叼着煙，不耐煩道：“有什麼話快說，忙着！”
“我問你……”雲裴深吸了口氣，眼眶裏，晶瑩不爭氣佈滿，“你，是不是跟馮家簽了什麼協議？”
“……”
忽然，雲景程緘默了，喧鬧也靜止如水。
雲裴一顆心急速下墜，答案呼之欲出，她掐斷了電話，腦門重重的往石桌上一磕，所有幻想變成泡影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給她一記耳光！
“難怪馮家要控制我的的飲食，難怪苛刻的讓我做那麼多的家務，難怪馮祺朗對我好！”雲裴一邊想，一邊難過。
“我就是你們養的一頭豬，精心飼養，耐心對待，時機一到，就要一刀放血！”
雲裴的眼中閃爍着淚花，想到馮祺朗對她的那些好，只覺得諷刺，她握了握拳頭，咬牙說道：“我要離開這裏，不能任人宰割。”
想到這裏，雲裴急匆匆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開始收拾行李，打算離開。
可是她剛剛下樓，就被方茹琳攔住了。
雲裴雙手抱着自己的包袱，臉上還掛着淚痕，咬牙說道：“你們想怎麼樣？我不知情，你們這樣是犯法的，如果你們強行把我留在這裏，這就是非法拘禁！”
方茹琳得知她知道真相，頂着黑面閻羅臉，聲色俱厲，“犯法？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你自願簽的捐贈協議，你舅舅可是拿了我兩千萬的，你是說走就能走的？！”
兩千萬！！
雲裴瞠目結舌，她的腎是有多值錢！
轉念一想，無可厚非，馮祺朗是馮家獨苗，查出腎衰竭五年了都沒有合適的移植對象，好不容易找着了，以馮家的家財地位，肯定是傾盡所有也想治好他的病。
“你們瞞着我交易，錢是我舅舅拿走的，你們管他要去！”
雲裴將塞滿衣服的背包往肩頭一搭，就要奪門而出。
“刷！”
一份合同自方茹琳手裏展開，亮在她眼前擋住了去路，“你舅舅簽的合同，如果，沒有按照協議做捐贈，你將承擔三倍的違約金！還有，這裏有你的指印。”
合同翻到最後一頁，頁腳印泥的指印配合著舅舅的簽名。
那個混蛋，不知道什麼時候，讓她壓了指印，她竟渾然不知。顯然，他是早有預謀的，先拿她的體檢報告去瞎貓碰死耗子，還真讓他撞見了馮祺朗這條大魚！
“要走，可以……”方茹琳讓開了一條道，“從這個大門走出去，明天，我保准你收到法院傳票，給不了錢你跟你舅舅就等着坐牢吧！”
前路，暢通無阻，雲裴卻無力的步步後退。
這個大坑，她跳進來，就註定無法跳出去。
遠遠的，她看到了馮祺朗，他站在那望着她，消瘦的身板，落寞，蕭索。如墨的眸子，陰陰鬱郁，同情，憐憫，或者是希翼？
天塌地陷。
雲裴躺在床上，腦子裏一團糟。
要麼給腎，要麼坐牢，兩個選擇都是絕命題。
不行！
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她必須儘快賺到錢，離開馮家！
想到這裏，雲裴一下子從床上豎了起來。
接受現實、苦中作樂，是她長久以來錘鍊出的本能，否則父母雙亡，哪能跟着嗜賭成性的舅舅生活在一起，早就一刀劈死雲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