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女篇之將心為媒(四十二)

兒女篇之將心為媒(四十二)

看着暗下來的天,衛雲舒有些不忍,上前兩步道:“阿翁,天快黑了,山林里冷,快回家去吧!”

老頭痴痴傻傻地抬起頭,盯着她望了許久。

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高興地起身,跑過來拉着她的手就走,一邊走還一邊說:“對,天黑了,咱們家三娘最害怕天黑了,三娘乖,爹爹在,爹爹帶你回家。”

“我不……”

衛雲舒想她不是,想掙開他的手,可看着老人佝僂的背陰,喉頭竟被打結了一般,心裏酸酸的。

他看着挺可憐的。

老頭一路拉着她回了城,最後來到一座老舊的大宅里,宅子裏空空蕩蕩的,很蕭條。

衛雲舒站在宅子的大廳里,而那老頭一進來就沒了影,也不知是不是忘記她了。

直到她將這宅子打量了許久,他才突然抱着一大堆東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跑得太急,都差點摔倒。

“三娘,你快來看,爹爹每年都有給你準備生辰禮的,爹爹每年都準備了的,你看,東西都在這兒呢!”他高興的指着那些東西,急忙道:“爹爹都記得的,都記得的,三娘七歲的時候,想要個九連環,其實爹爹早就買好了的。”

只是那時謝亭舟,對於自己那個特殊的女兒冷眼慣了,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送給她,等終於找到能開口的借口時,女兒已經有了。

於是,準備的九連環再也沒能送出去。

九連環也不知放了多少年月了,上面的顏色都已經開始暗淡,早就沒有了本身的光滑。可老人卻當寶貝一樣,滿眼期待地遞來給衛雲舒。

衛雲舒知道,他口中的三娘就是自己的娘親,可能讓娘親一生都不願提及的過往,她又怎能代替娘親接下她不願收的東西呢?

衛雲舒靜靜地望着老人,輕輕搖了搖頭。

老人見她不願要,更不願接,踉蹌地後退了一步,眼底一片黯然。

“阿翁,您的禮物已經遲了太久,您的女兒也早已錯過了喜歡九連環的年紀,她早就不需要了。”

做錯了事,並不是懺悔和彌補了,就真的能當做什麼也沒有發過,那不過是自欺欺人。

“是啊,三娘已經不需要了啊。”

這一刻的謝亭舟,比任何時候都清醒。他知道在自己的孩子中,他唯一最愧對的,就是三娘。她從出生便沒得自己抱過,甚至笑臉都沒有幾個過,可笑的明明是自己的過錯,他卻將所有的冷漠給了年幼的她。

如今,他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了。

衛雲舒望着老人,雖心底不忍,但也沒過多停留,轉身大步離開了這座大宅。

這是娘親長大的地方,這裏曾經承載着娘親喜怒哀樂,可她卻覺得憋悶得慌。

娘親不喜歡這裏,她也不喜歡這裏,很不喜歡!

離開那座大宅,天已經黑了下來,衛雲舒就近找了家客棧。本來想去珍寶居的,但她怕大晚上的嚇到人,索性就在客棧休息一晚再去。

結果睡到半夜,隔壁房間就傳來‘咚咚咚’的磕東西的聲音,吵得她睡都睡不着,直接起身去敲隔壁的房門。

“這位客官,你能不能大半夜的別……”

門‘哐當’一聲被人從里拉開,衛雲舒猛地看到開門的青年,驚了好大一驚,已經說出大半的話直接變成,“崔恆,怎麼是你啊?”

青年看到她,也驚了好大一驚。

“你不好好的在村子裏種地,怎麼跑鄲州來了?”

衛雲舒直接推開他走了進去,果不其然,他房間裏的桌子上,擺着各種各樣的植物種子。而那‘咚咚咚’的敲響聲,也是他在攆芝麻。

是的,眼前這個長得一表人才,身長玉立,一副俊雅小書生的青年,就是他們村遠近馳名的種田小能手,也算是和衛雲舒一個私塾里長大的。

不過崔恆從小天賦異稟,對什麼事都不感興趣,唯獨種地能讓他熱情洋溢,情有獨鍾。

這樣的特殊愛好,也讓他光榮地在他們村成了大齡青年第二人,這第一人,不負眾望的,就是比他大兩月的衛雲舒了。

大齡女衛雲舒此刻瞥着桌上的東西,問:“你大晚上的攆芝麻幹嘛?”

崔恆此刻已經回過神來,盯着她看了好半響,好像才想起她是哪個一般,回道:“客棧里的湯圓味道不好,我打算自己攆點芝麻明天包。”

“出門在外的你還窮講究,就你事多。對了你來鄲州幹嘛,現在這季節,你不搞冬藏雪種了?”衛雲舒扣了點芝麻丟嘴裏,果然是家裏的味道,好吃得她又扣了一爪子。

崔恆關了門,坐到她對面,盯着她吃得不好意思了,停下了,才道:“聽聞鄲州有一種百香米,能在冬季種下,春季收割,我來帶些種子回去種,過兩日就要回去了。”

“過兩日才回去啊,那我等等你,咱們一起走吧!”

聞言,崔恆又書獃子一樣盯着她瞅了許久,才點頭道:“好,那就後日啟程。”說著,將她又在扣吃的芝麻挪了過來。

衛雲舒見他又要攆,趕忙道:“大晚上的你別擾民了,明日再攆啊!”

“好!”崔恆麻利地收起,起身替她開了門。

尼瑪,不攆芝麻了,改攆人了。

翌日,衛雲舒醒來時,隔壁的崔恆已經出去了,倒是客棧小二端來了一碗熱騰騰的湯圓道:“姑娘,這是崔公子交待小的,等您睡醒了就給您送來的。”

衛雲舒接活湯圓,順嘴問了句:“他去哪兒了?”

沒想到小二還真知道,笑着道:“崔公子說他買米去了。”說完,拿着托盤下了樓。

果然,崔恆愛好特殊,千里迢迢就為來買點米。

衛雲舒沒多在意,吃了湯圓后也離開了客棧,到珍寶居時,珍寶居的小廝見到她,要不是青天白日的,怕都要尖叫了。

“雲舒小姐,您、您是活着的嗎?”

“你見過哪家的鬼大白日能出來?”衛雲舒笑着反問他,手僵得還伸手到嘴邊哈了口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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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妻,你馬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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