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欲加之罪
“大哥,你可太厲害了!”
約莫半個時辰,二狗捧着滿懷的金銀珠寶,嘴裏叼着贏回來的玉墜子,笑得滿臉褶。
“多謝小姐。”
顧景戰倒沒有那麼好的心情,剛剛在賭場,看似是他在下注,實則全程是趙海棠在操控,幾乎局局都贏,何止是玉墜子,這原有的本錢都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了,都是在江湖上混的,這點察顏悅色的眼力還是有的,這位大小姐,肯定不簡單。
“壯士客氣。”
趙海棠笑着拿回剛剛給的銀錠子,看起來,這顧景戰也不是全然沒腦子,那便好了。
“大哥,這些絕對夠咱們補上虧空了!”
二狗開心的瞧着顧景戰,趙海棠只是微微點頭,轉身就走,並沒有再多什麼。她並不介意放顧景戰回土匪窩,反正,不出半月,他們的匪首便要暴斃而亡了。
顧景戰緊着眉毛,眼瞧着趙海棠越走越遠,可內心裏的疑惑,卻越來越重。
王府里,唐玉茹挺着大肚子,少見的冷着一張臉,在她身後,站着兩排丫鬟,杏兒滿臉的淚,跪在地上,劉媽媽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有些焦急的不停的朝門外瞅。
“大小姐!”
趙海棠搖晃着手裏的白玉扇子,剛進門,劉媽媽便急急的迎了上去。
“趙小姐,你……你可知罪?”
正堂上,唐玉茹皺褶眉,故作嚴肅,緊握着拳頭,臉色發白,顯而易見的緊張和心虛。
趙海棠瞧着唐玉茹這個模樣,撇了撇一旁跪着的杏兒,心裏大概明白了幾分。
“敢問王妃娘娘,臣妾何罪之有啊?”
趙海棠微微甩手,收起了扇子遞給了劉媽媽,雙手背後,倒是一點懼怕的樣子都沒有。
“你這房內的丫鬟,僭越了本宮。撞到本宮的肚子,撞出了一道紅印子。你身為她的主子,該當何罪?”
唐玉茹裝模作樣的抬起手拍了怕桌子,不算大的聲音,倒是嚇得跪在地上的杏兒,渾身一顫。
“臣妾知罪。臣妾願領罰,還望王妃娘娘放過杏兒。”
趙海棠也不狡辯,倒也並沒有想要下跪認錯的意思,只是微微扶了扶身,態度倒還算是誠懇。
“小姐!女婢沒有!”
跪在地上的杏兒轉身望着趙海棠,滿眼的委屈。她根本沒有僭越王妃,她只不過去小廚房端了小姐愛喝的燕窩,回來的路上,遇見了王妃娘娘,她左躲右躲,偏偏娘娘像故意似的往她身上撞,還故意避開了肚子!
“大膽刁奴,竟然敢頂嘴!”
李媽媽本就長了一張刻薄的臉,她擼起袖子,掄圓了膀子朝着杏兒打了過來。
“我說過,願意認罪!”
趙海棠擋住了李媽媽伸過來的手,微微用力,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直接斷了她的手骨。
“哎呦呦,哎呦呦……”
李媽媽殺豬似的躺在地上打滾叫喚,趙海棠全然不理,扶起了地上跪着的杏兒,溫柔的擦掉了她眼角的眼淚珠子。
“罷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趙小姐,暫且關三天緊閉,去暗房閉門思過吧。”
唐玉茹心裏一直打鼓,一直以來,她從未懲罰過誰,就算府內也有動了心思想要爬上王爺床的丫鬟,她也只是遣散出府,也是給足了錢的,從未動過刑罰。
如今,王爺對趙海棠的關注,明顯超出了她的容忍範圍,趙小姐家世好,長得美,可是個太大的威脅了。
趙海棠眯了眯眼,兩個媽媽照亮着想要上前,可地上,李媽媽狼嚎鬼叫的聲音還在耳邊,倒是誰也不敢上手動趙海棠。
“安心跟劉媽媽回去,我不礙事,不用擔心。”
趙海棠彎了彎嘴角,安慰了杏兒兩句,劉媽媽微微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勞駕兩位媽媽帶路。”
趙海棠倒是沒有再動手的打算,她也只是在心裏微微嘆了口氣。算起來,這場事也是她自找的。自從那日唐玉茹咬着牙氣着跑出去之後,她想什麼法子對付她,她都不覺得意外,畢竟,對於唐玉茹來說,沈知便是她的天,如今眼看着東邊日出西邊下雨了,她出手也是正常的。只不過……趙海棠回頭,看了眼站在唐玉茹身後,從頭至尾一句話都沒說過的宋朝顏,眼神里滿是蔑視。
這姑娘,她原以為只是刁蠻,如今看來,倒是滿肚子的壞心眼兒。剛剛唐玉茹如此緊張,幾次都忍不住斜眼看宋朝顏,像是有人逼着她這麼做似的,不用猜,趙海棠也知道,這回的事情,多半是宋朝顏出得主意。
可她為何要這麼做?她與宋朝顏可是無冤無仇,前幾日還替她當了黑曜的爪子!
“呼!”
眼看着趙海棠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口,唐玉茹像是一個泄了氣的皮球,拄着手,癱在了太妃椅上。
爛泥扶不上牆!宋朝顏滿眼輕蔑的瞧着唐玉茹。
“王爺駕到!”
大堂口,一個小太監扯着嗓子尖聲尖氣的喊了一聲。沈知黑着一張臉,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不知王爺駕到,有失遠迎……”
“茹兒不必多禮。”
沈知冷着臉,徑直坐到了大堂中央,比着唐玉茹的肩而坐,拿起手邊的清茶,一飲而盡。
“王爺可是……”
唐玉茹有些猶豫,沈知臉色不善,一直以來,唐玉茹是從不詢問沈知朝堂上的事情的,可如今唐玉茹做了虧心的事,沈知又一臉的冷漠,平白讓她一陣的心虛。
“無妨,左不過是些小事。”
沈知放下茶碗,皺着眉毛。朝堂之上,父皇這忽冷忽熱的態度,實在讓他摸不到頭腦,大皇子如今幾乎可以隻手遮天,戶部和刑部皆在其管轄,如今這雷渡勢頭正盛,雖為都察院掌院,實則朝中半數官員,都與他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他如今名言歸順,其中又有幾分虛實呢?
“砰。”
劉媽媽扶着杏兒朝外走,杏兒本雙腿就軟,一個站不穩,撞到了一旁的柱子。一聲不大不小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堂上,倒是顯得格外刺耳。
“女婢有罪,女婢有罪。”
沈知的思維被這一陣的求饒聲拉回了思緒,這才發現這滿堂的老媽子哭,女婢跪的。
“怎麼回事?”
沈知轉頭看着一旁的唐玉茹,這幾個奴才看着面生,不像是茹兒身邊的丫鬟,倒像是……
“回王爺,臣妾……”
唐玉茹一輩子沒做過這麼虧心的事情,沈知這麼不冷不熱的一問,倒是讓原本就心虛她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表哥,表嫂只是懲罰了幾個女婢丫鬟罷了,許是吵鬧了些,讓她們下去便是。”
一旁的宋朝顏瞧着唐玉茹這幅做賊心虛的樣子就氣不打一出來。關鍵時刻,還得是她出頭。
“哦?抬起頭來。”
唐玉茹言行之間的不自在,沈知看在眼裏,相處這麼久,哪裏見過她如此慌亂的樣子,一時倒讓他來了些許興趣。
劉媽媽和杏兒聞言,原本要退出去的步子徒然停下了,怯生生的抬頭,就這麼瞧着沈知。
這不是趙海棠房裏的人?沈知沒說話,只是轉頭看着唐玉茹。
“王爺,這丫鬟頂撞了我,按照家法,臣妾罰了趙小姐關禁閉,如果王爺……”
唐玉茹蒼白着嘴唇,那日沈知看趙海棠的眼神,一直回蕩在唐玉茹的眼前,此時自己在沈知心裏到底還有幾分幾兩重,她着實也拿不準,如若沈知因此怪罪她,或是要把這場子虛烏有的心機查到底,她也是……
“只是關禁閉,會不會太便宜了她?”
唐玉茹這百轉千回的心思,沈知自然是不知,可想到趙海棠那副桀驁不馴的樣子,沈知便覺得教訓教訓她也沒什麼不好。
“王爺?”
唐玉茹原本以為沈知會責難她,誰知他言語間竟滿是袒護着她,難不成她還罰輕了?
“也罷,茹兒開心便好,這趙海棠啊,生性狡詐,罰她需記得找個人看這些。”
沈知大手一勾,直接把唐玉茹抱進了懷裏,一隻大手扶在唐玉茹的肚子上,一圈一圈的輕輕的繞着。
“王爺……”
唐玉茹窩在沈知懷裏,一下子羞紅了臉,這一屋子都看着呢。
沈知瞧着懷裏嬌妻害羞的樣子,現下心情大好,順手揮了揮,遣走了一屋子的丫鬟媽媽,抬手直接把唐玉茹抱在了懷裏。
“本王怎麼覺得茹兒清瘦了不少呢?”
“王爺……”
沈知眼底的情緒,唐玉茹看的真真的,如今她懷胎也有七月,太醫告誡過,同房倒也不是不行,左不過……辛苦些。她實在不想,把動情了的沈知推到趙海棠房裏。
“為夫瞧瞧,茹兒哪裏清瘦了?”
沈知笑着彎了彎眉,懷裏這小女人一臉嬌羞的模樣,原本只是想逗逗她,可如今倒也真的泛起了心癢。算下來,從唐玉茹懷孕到現在,也有些時日了。
“來人,備水。”
沈知抱着唐玉茹徑直走進了內房,不出半刻,已是滿室春光。
王府後院,消息傳的最快,一盞茶的功夫,趙海棠被罰關暗房的消息,便不脛而走。
後院偏房裏,雷渡手裏握着石頭送來的暖胃茶,滿眼的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