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遺忘叢林(18)+後記
“還記得那個黑衣人嗎？”納克再度掃飛了一頭體型像小山一樣的魔獸，同時說道：“我受到了他的召喚，他告訴我，你們現在需要我的幫助，然後我就在這兒了。”他的聲音中帶着些許的責備，“不過看來你們不準備讓我參加這次行動。”
“你是亞巨人之王，”海姆揮動着王者之劍，平靜地說道：“你的臣民需要你。”
“我們是朋友。”納克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地糾纏，他大喝着，戰錘狠狠地砸在地面上，一道長長的裂縫從戰錘的落點延伸出去，劇烈的震動使得地面像洶湧的海水一樣搖晃動蕩着，魔獸們在這搖晃的地面上東倒西歪，再也無力發起新的攻勢。“現在馬上走，”亞巨人說道：“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們以後再算賬。”
精靈的眼中閃爍着炯炯光芒，他迅速作出了決定：不管他的夥伴是怎樣來到這裏的，如果他只顧及到友情而沒能作出正確選擇的話，納克的到來將毫無意義，雷加和他們所有人都將死在這裏。王者之間陡然化作凜冽的寒芒，倏忽之間穿透了兩頭魔獸的身體，趁着所有魔獸穩住陣腳之前，行動輕盈敏捷的海姆箭一般穿過對手的包圍圈，向叢林的深處跑去。
“好了夥計們，”幾塊至少千斤的巨石突然毫無徵兆地飛了起來，準確地落在幾頭試圖追趕海姆的魔獸身上，“你們的對手是我，現在，讓我們開始吧。”納克高舉着手中的戰錘，發出鬥志昂揚的吶喊，毫無畏懼地沖向上百頭強大的魔獸。
“我受夠了，”戰斧憤怒地大吼着，熊熊的怒火在這個矮人心中燃燒，“也許我會死，但絕不會這樣屈辱地，毫無抵抗地去死。”他的身體驀地與雙刃斧合為一體，隨即化作一個旋轉的光輪，轉瞬間衝出魔法護罩，向遠處的雷電之靈飛去。
“可憐的傢伙，”維繫火之靈在這個世界的存在同樣讓雷電之靈消耗了巨大的能量，但它依舊大聲嘲笑着對手，“你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勝券在握的雷電之靈漫不經心地揮動着右手，一道帶子一樣的電光隨之掃向克羅爾之斧。
然而它還是低估了戰斧的戰鬥天賦。這個矮人也許很魯莽，但他的戰鬥直覺足以彌補這方面的不足，就在電光接觸到雙刃斧之前，與克羅爾之斧合為一體的矮人突然與自己的斧頭分開，突兀出現在空中的戰斧大吼着，雙腳用力踩在仍舊旋轉前進的雙刃斧上，身體藉助反作用力彈射起來，像一顆被投石機拋射的石頭一樣飛向空中的雷電之靈。
電光構築的帶子準確地掃在了克羅爾之斧上，將其打飛，然而雷電之靈能夠做到的也僅此而已，大部分精力用在對雷加等人攻擊上的它已經暫時無力對撲來的戰斧作出反應，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矮人一頭撞在自己的身上。
作為能量生命，雷電之靈的身體無疑有着巨大的先天優勢：它可以無視大多數障礙物，可以隨意在空中飛翔，它不會疲勞，不怕普通武器的攻擊，只要有足夠的能量，它的身體就會無限地再生。然而它的缺點同樣明顯，缺乏肉身讓它在強大的能量衝擊面前遠比那些有實體的生物更加不穩定，一陣可能只是讓普通生物負傷的能量風暴足以讓它煙消雲散。強大的力量讓它得以在暴露弱點之前消滅敵人，卻也使得它逐漸忘記了自身存在的致命缺陷，而現在，它正在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矮人的身體在接觸到繚繞在雷電之靈全身的電光的同時被彈飛，他雙拳蘊含的能量卻穿透了那護體的電光，射入到後者體內，下一刻，狂野的能量在雷電之靈體內爆發開來，由內而外的衝擊讓它的上下半身差點就此分開。
“滋味怎麼樣？”電擊和從高處墜落讓戰斧受到了嚴重的傷害，他全身百分之八十的骨頭全都斷裂，他的內臟受到了劇烈的衝擊，幾根斷掉的肋骨**了他的肺部，讓他每說一個字都會無比的艱難。然而這個倔強的矮人還是活了下來，他一邊大口咳着血，一邊笑着說道：“和你的那些所謂大餐相比，我想我的這道菜應該還算可以。”
炫目的電光在雷電之靈身邊急劇地閃爍着，它那幾乎分做兩段的身體再次融合起來，然而這一次打擊卻讓它損失了剩餘能量中的百分之二十。“你會為此後悔的！”雷電之靈咆哮着，正在撞擊魔法護罩的火之靈突然停了下來，隨即，在召喚者強制驅使下，它們紛紛向高空飛去，並在哪裏組合為一個火焰的巨人。
這種強制性的組合讓火之靈們發生了質的變化：在組合起來的同時，所有火之靈的靈魂和身體全都連接到了一起，它們變作了一個全新的生命形式，和真正發育完全的火之靈相比，這個生命也許還很弱小，但相對於之前的火之靈來說，它的強大遠不是用數字就可以描述的。這種全新的形態可以被看做是完全體和發育體之間的過渡，火之靈們由此獲得了新生，然而這只是短暫的新生——最多兩個小時，所有的火之靈就會永遠消失。
“殺了他們。”雷電之靈對自己的召喚物命令道，然後不再理會開始向魔法護罩瘋狂攻擊的火焰巨人，向躺在地上的矮人飄飛過去。
“現在該我們了，”雷電之靈那電光構造的臉上流露着擬人化的猙獰笑容，“別著急，我們有的是時間。”一隻電光繚繞的巨手緩緩伸向矮人，準備將他從地上抓起來。
“你好像忘了我。”一個毫無感情的聲音在這時傳來，強烈的危機感讓雷電之靈暫時停止了自己的活動，它轉過身，看到一個半透明的身影閃電般向自己飛來，然後在它反應過來之前衝進了它的體內。
“是你，”雷電之靈的靈魂空間中，這個強大的存在望着眼前出其不意闖入的雷加，平靜地說道：“我早該想到這一點的。不過如果我是你，就絕不會跑到這兒來——我現在是個完整的生命，不再是你靈魂的一部分。”
“我知道，”雷加懸浮在靈魂之海的上空，看着對面的雷電之靈，“那塊水晶束縛了你的行動，卻也讓你擁有了完整的靈魂，從這一點上來說，你應該感謝那些召喚你的古代精靈。”
“說得沒錯，”雷電之靈輕輕笑了起來，“那麼，我曾經的主體，再見了……”
平靜的靈魂之海突然掀起了滔天巨浪，整個空間的空氣彷彿在一瞬間凝固了起來，雷加那半透明的身體在剎那間便被牢牢地束縛住，再也動彈不得。
“本作品小說網獨家文字版首發，未經同意不得轉載，摘編，更多最新最快章節，請訪問！真高興在這兒見到你。”雷電之靈緩緩逼近了遊魂，用看待獵物的目光看着自己曾經的主體，“我一直在想着如何脫離那該死的水晶的束縛，儘管那兒的有些東西對我的力量增長很有好處，但相比之下，我更喜歡在擁有自由的同時享用它們。不過現在好了，當我吞噬了你之後，我相信，再也沒有什麼能夠束縛住我了。”
一抹得意的微笑出現在它的臉上，雷電之靈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之情，“來吧！”他大喝着，同時張開雙臂，“我親愛的主體，加入我，讓我獲得自由，我將是新的神詆，我將主宰整個宇宙！”無窮的壓力從四面八方向雷加湧來，在這可怕壓力的作用下，雷加半透明的身體開始變得搖曳不定，彷彿隨時會分解開來。
“你不該讓我進來的，”雷加突然說道，似乎全然沒把即將到來的命運放在心上，“矮人。”他輕聲喊道。
戰斧的靈魂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雷電之靈的身後，鋒利的斧頭掃過得意忘形的後者的腰部，將它斬為兩段。
“你的確很強大，”薇莉的靈魂出現在另一個方向，無盡的寒氣同時向正在拚命將自己重新融合在一起的雷電之靈涌去，“但很可惜，這並沒有讓你變得更聰明。”寒氣在瞬間凝結起來，變作一塊堅固的寒冰，斷為兩截的雷電之靈隨之被凍在了裏面，再也動彈不得。
被困的雷電之靈並沒有因此而驚慌，一絲嘲諷的微笑出現在它臉上，無窮的能量隨之從外界湧來，擠壓着堅冰，在上面製造出一道道縱橫交錯的裂痕——在這個由它主宰的世界裏，沒人能夠傷害到它。
“我們必須抓緊，”絲絲蘊含冰雪神力的寒氣源源不斷地從薇莉體內湧出，修補着堅冰上的裂縫，“我束縛不了它多久。”
幾乎在雷電之靈被凍結的同一時刻，矮人、薇莉和雷加已然處在了一個等邊三角形的不同頂點上，將那凍結着雷電之靈的冰塊圍在中心，下一刻，三個夥伴的力量完全結合在了一起，在抵禦外界壓力的同時維持着冰塊的穩定。
“真了不起，”雷電之靈的聲音清晰地從冰塊中傳來，儘管被牢牢地壓制住，這個存在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恐懼，“把不同的靈魂力量聯合在一起，即使在諸神時代也很少有人能做到這一點，你們的靈魂一定有着某種神奇的聯繫，可這還不夠。”洶湧的能量狂潮一波波地地衝擊着雷加等人的三角形防禦圈，在凝聚了整個空間力量的攻擊下，夥伴們的防禦如同巨石下的鳥卵，隨時會被壓碎。
“再加上我怎麼樣？”一個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夥伴們的防禦圈內，綿綿不絕的能量隨即加入到那搖搖欲墜的防護罩中，“說實話，這是我見過最難看的靈魂。”納克平靜地說道。
“這不可能！”雷電之靈的聲音中隱含着一絲不安，“你不可能進入我的靈魂，我沒有允許你進來。”這個強大的存在並不在意突然增加了一個對手，這是它的靈魂空間，它有充分的自信在這兒戰勝任何敵人，然而現在，這種自信開始動搖：作為能量生命，從某種意義上講，它的力量正是源於靈魂，除非願意，沒有誰可以隨意進入它的靈魂——雷加的進入是它有意為之，而薇莉和戰斧則是前者利用了它的大意將之裹挾在自己體內帶入。但納克卻是不同，即使是被困在冰塊之中，雷電之靈依然可以肯定，這個不速之客之前絕對沒在自己的靈魂中，這意味着被它視為毫無破綻的靈魂防線對對方來講形同虛設。開戰以來第一次，雷電之靈感到了些許驚慌。
和雷電之靈的驚慌相反，雷加並沒有因為生力軍的加入而感到安。他很清楚，亞巨人的到來完全歸功於黑衣人的贈品——與那些黑色石頭的融合讓這些夥伴與他有了某種神秘的聯繫，以他為坐標，他們的靈魂可以隨意出現在任意一個靈魂空間內，並且可以將彼此的力量結合起來，在對科恩的戰鬥中，這一點已經被充分證實。但這並不能改變雙方的實力對比，就算加上了納克，他們已然無法在力量上與雷電之靈抗衡。
“不過至少可以拖延更長的時間，”雷加想道：“現在一切都要靠精靈了。”
海姆拖着疲憊的身軀，一步步挪向眼前的祭台，在連續闖過幾道關卡，消滅了近百名敵人後，和祭台之間十幾米的距離如同天邊一樣遙遠。
“你看起來很疲憊，”一個聲音從祭台上傳來，隨着這個聲音，一道全身包裹在聖潔白光中的身影出現在祭台上，“你一定是累壞了，為什麼不停下來休息一下呢？”這個看起來相貌和善的中年人的目光威嚴而充滿了慈愛，他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樣看着筋疲力盡的海姆，這讓精靈感到一種莫名的親切。
“我親愛的孩子，”中年人張開自己的手臂，“別害怕，你是自然的孩子，自然之神永遠不會傷害自己的子女的。到這兒來，在我的懷裏休息一下，你會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寧。”柔和的波動隨着他話語不停地湧向海姆，這個精靈突然感到內心一片祥和。
“自然之神，”海姆努力睜開昏昏欲睡的眼睛，看着這個與無數年中被精靈一族頂禮膜拜的神詆一模一樣的身影，喃喃地說道：“你已經隕落了。”
“我永遠不會拋棄你們，”中年人的神色越發的慈祥，“到我這兒來，重新投入我的懷抱，你會是我的神使，精靈一族的王者，你的後代將永世傳誦你的美名。”
海姆機械地移動着雙腿，向祭台走去，他的眼睛緊盯着前方的身影，彷彿謙卑的信徒在朝拜信奉神詆的神像。
一抹得意的笑容在中年人的眼中一閃而過，他再次張開雙臂，準備擁抱海姆。
“我的夥伴還在戰鬥，”在即將接近對方的一剎那，海姆突然停下了腳步，“我必須找到那塊水晶並摧毀它。”他略有些茫然地說道，同時掃視着身邊，“它在哪？我的寶劍告訴我，它就在這裏。”
“你會找到它的，”中年人平靜地說道：“你會擁有一切，精靈的輝煌將在你手中重現，雷電之靈將匍匐在擁有水晶的你的腳下，乞求你的寬恕，但在那之前，你應該……”
一道寒光劃過空間，刺入了聖光圍繞的身影的胸膛。
“你是怎麼識破的？”聖光隨着王者之劍的刺入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耀眼的電光，一個電光繚繞的人影出現在中年人所在的地方，胸口還插着那把王者之劍。
“我從來沒想過讓雷電之靈臣服，”海姆平靜地說道：“無論是我還是我的夥伴，都只想消滅它。”
“很好。”電光中的身影說道，靈蛇一樣的電光突然從它身上射出，轉眼間邊纏住了精靈的身體。
“愚蠢的生物，”身影嘲笑着精靈，“你們以為只有外面的那個傢伙才是雷電之靈？你們永遠不會想到這個世界上會有兩個我——一個擁有本源力量，一個擁有來自自然之神的神力。”
“這得感謝你那些同樣愚蠢的祖先，”雷電之靈一邊加大着電流的力度，一邊欣賞着海姆在電光中顫抖的樣子，“他們的野心超出了自己的實力——他們居然想要創造出受他們支配的神詆，這為整個精靈王國帶來了滅亡。”電流穿過海姆的身體，他的全身都冒起了陣陣白煙，“你也會和他們一樣，當我把你和你的那些夥伴消滅之後，我會很高興毀滅所有殘存的精靈，這個世界上將再也沒有這個種族的存在……”
一聲只有海姆才能聽到的輕響在他腦海中響起，彷彿有什麼東西被打破，又彷彿一道閘門被打開，滾滾的暖流涌遍了他的全身，修復着被電流破壞的身體，接着，這力量自動湧出體外，將他和可怕的電光隔絕開來。
“你休想那樣！”海姆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被鎖在對方胸中的王者之劍被他一點點拔了出來，“在我倒下之前，沒人能傷害我的族人和夥伴。”比太陽還亮的光芒在王者之劍上閃爍，“為了精靈！”他高喊着，長劍向雷電之靈的頭頂劈落。
“你的夥伴好像遇到了麻煩，我的副本正在熱情地款待他。”靈魂空間內，困住雷電之靈的堅冰上的裂縫越來越多，它那被凍結的斷作兩截的身體已經開始在冰塊中緩緩靠近，“看來你們這次要失敗了。”它的語氣中透着掩飾不住的得意，然而下一刻，這得意變作了無比的恐懼。
“看來失敗的是你，”無視於身邊正在崩潰的靈魂空間釋放出的狂野能量，雷加註視着陷入絕境的雷電之靈，緩緩說道：“你的副本並沒能挽回你的命運。”他的嘴角浮現一絲嘲諷的微笑，“知道你最大的失誤在什麼地方嗎？”他輕聲說道：“我有朋友，而你沒有。”無邊的黑色神火在他身邊燃起，火焰構築的觸手向冰塊延伸過去，迅速溶解了堅冰，然後抓住了其中的雷電之靈。
“不！”限於絕境的雷電之靈尖叫着，極力扭動着身體，儘管因為水晶的毀滅而使得靈魂空間潰散，僅存的能量依然讓它擁有強大的力量，在黑火的包圍下，它就像落入網中的大魚那樣掙扎着，隨時會掙脫羅網。
“你看起來需要幫助。”海姆的靈魂出現在雷加的身邊，在這個即將土崩瓦解的靈魂空間中，五個夥伴們再度相聚在一起，“要幫忙嗎？”
雷加聳了聳肩。
“它沒有朋友，而我們有。”納克說道，一道無形的能量注入到黑色火焰之內，與此同時，來自薇莉、戰斧和海姆的力量也加入到裁決神火中，這正式宣告了雷電之靈的命運，幾秒鐘后，這個強大的存在便全部分解開來。
“歡迎回家。”雷加的黑色神火化作一隻巨手，輕輕抓住了其中一塊閃閃發光的碎片，然後收回自己的體內，“我們現在完整了。”他輕聲說道，隨後身上閃過一道白光，帶着自己的夥伴離開了崩塌的靈魂空間。
後記
這是一個介乎真實與虛幻之間的世界，無邊的空濛中，一團團似真似幻的泡沫在空中漂浮着。如果有人來到這裏，就會驚奇地發現，這裏的每一個氣泡中都包含着一個世界，它們在氣泡中產生，生長，繁榮，而後湮滅，宇宙中每一個世界每一刻的變化都被濃縮在這一個個泡沫之中。
雷加漫步走在這些泡沫之間，小心地避開那些向自己身上飄來的泡沫，在他的身後，他的夥伴們以同樣的謹慎模仿着他的行動。他們很清楚，這些泡沫與外界真實的世界之間存在着密不可分的聯繫，每一個泡沫的碎裂都會導致一個真實空間的毀滅，在這裏，即使最弱小的凡人也會變得無比強大，他的一舉一動都將決定無數世界的命運。
“歡迎來到這裏。”一個平和的聲音在這空濛之中響起，卻絲毫沒有擾亂這個世界的平靜，彷彿它天生便與整個世界融合為一體，隨着這個聲音，一個身影出現在雷加眼前，“偉大的裁決之神，真高興你能夠來這兒。”
雷加滿懷崇敬地看着眼前這看起來平凡至極的身影，在諸神還處在蒙昧時期的時候，正是這個存在為他們點燃了前進的火光，他是所有神詆的導師和引路人，也是神詆們最尊敬的人，諸神隕落無數年後的今天，他再一次召喚了自己。
“偉大的無。”諸神中的最強者像見到長輩的小孩子那樣謙卑地低下頭，向面前的存在致敬。
“你的心裏有很多問題，”無轉過身，向遠處走去，同時向雷加等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們跟上自己，“你會找到答案的。”在他們所過之處，即使從中間穿過，那些看起來無比脆弱的泡沫也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它們繼續着自己的運行，彷彿根本沒被碰到。
“我們所在的只是無數宇宙之一，”無淡淡地說道，好像在談的只是今天天氣之類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對我們這些生存在其中的生命來說，這就是我們的全部。”
“但不幸的是，這個宇宙有着先天的缺陷。”無繼續說道，隨手彈開了飄向面前的一個泡沫，那個即將崩潰的世界頓時重新獲得了活力，由衰退再度走向興旺。“它的缺陷導致了它差點難產而毀滅，儘管最後擺脫了這個危機並得以修補缺陷，它依然並不健全，這種不健全對每一個生命來說都是災難性的，當宇宙毀滅之時，所有生存在這個宇宙中的生物都將難逃同一命運。事實上，早在諸神還存在的年代，這種後果已經開始表現出來——意識分裂的宇宙讓諸神也發生了分裂，並且開始自相殘殺，最終全部隕落。”
無停下了腳步，轉過頭，看着雷加。“好在宇宙最終治癒了自己，”他說道：“在漫長的歲月之後，它的意識重新歸於完整，一切都踏上了正軌。但它依然很虛弱，它甚至無力創造自身秩序的維護者，而對一個緩慢恢復的宇宙來講，執行各種法則，維護宇宙穩定的諸神是必不可少的。”
“您是諸神的引路人，”雷加說道：“您可以再度引領智慧生命的巔峰者走入神界。”
“沒有那麼簡單，”無輕輕搖了搖頭，“我只是宇宙意志的執行者，只有宇宙本身才能指認作為法則具象化的天神，儘管這些天神可以自行創造從神，對宇宙來說，他們才是最重要的。我所做的只不過是實現它的意願，而正在恢復的它已經沒有了這種能力。”
“好在並不是只有一個宇宙，”無接著說道：“在某個與我們所在同源的宇宙，出現了一個超脫所有宇宙束縛的存在——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它確實發生了。在所有宇宙都相互平行，絕少彼此干涉的情況下，只有他才能幫助宇宙，我曾經和他有過一些接觸。感謝偉大的宇宙之父，他沒有拒絕宇宙的要求，為了讓宇宙重新擁有諸神，這個不可思議的存在改變了時間長河的流動，令本該全部隕落的諸神中有了一個倖存者——只是一塊碎片。但這已經足夠了，這顆種子在無數年後終於開始發芽，為了幫助他，也是為了在讓這顆種子儘早變作叢林，這個存在同時投下了其他四顆種子，並在適當的時候為這些種子施加了某些肥料，在一定的條件下，這些肥料將為種子的生長提供充分的養料。所有的種子擁有共同的使命，他們的命運是相通的，來自宇宙的意志和那個存在的偉大力量將他們緊緊聯繫在了一起，他們是命運的共同體。在這些共同體之中，最重要的是那顆神之靈魂碎片和唯一一個陰性種子，他們將相互吸引，這種吸引是他們連接的最重要紐帶。”
雷加默然。一切謎底都在這一刻揭開，但對於現在的雷加和夥伴們來講，這已經並不重要。
他們有友情，他們有愛情，這已經足夠了。
“我們該做些什麼？”片刻的沉默之後，雷加代表夥伴們問道。
“作為新的神詆，管理和維護宇宙的秩序。”無輕輕說道，無形的威嚴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包括魯莽的矮人在內，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
“裁決之神雷加，”無將手上出現的一個金質王冠戴在了雷加頭上，“你將作為諸神的領袖和世間一切糾紛與矛盾的裁決者，以及所有罪行的審判者，代替宇宙行使至高的權力，同時掌管雷的力量。”一抹淡淡的金光出現在雷加身邊，這一刻，遠古諸神的最強者終於全部回歸。
“水之神薇莉，”另外一頂稍小一些，但式樣一致的王冠出現在薇莉頭上，“你將掌管水和生命的力量，一切生命的孕育和誕生都將在你的掌握之下。”在象徵神詆身份的金光閃現的同時，薇莉扭過頭，朝自己的愛人露出了嫵媚的笑容。
“空間之神納克，你將掌管空間之力，同時維繫宇宙的穩定。”
“風神海姆，你掌管風之力，宇宙間的一切事物的發展變化都將由你掌管。”
“還有你，”無的目光最後落在戰斧的身上，“新的火神，你將擁有火的力量，爆發和終結是你管理的對象。”
陣陣無形波動在五個夥伴的職責明確的同時向四面八方擴散開去，所有代表不同世界的泡沫在同一時刻與這波動接觸，那些原本略顯無序的氣泡隨之開始按照一定的規律運行起來，蓬勃的活力在所有氣泡中展現。
“我想問一個問題，偉大的無。”火神，也就是戰斧，用充滿恭敬的口吻說道：“那個超脫宇宙的存在，我想就是那個黑衣人，他究竟是誰？”
“他的名字，”無輕聲說道：“當他還在這個宇宙的時候，叫做幽銀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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