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舊時舊事
京師。
大軍停駐，皇上親自出現在了城門之地，百官相隨。多年的北域隱患終於得以解除，這一仗打下來，能夠換來多少年的太平安樂。
璃瑄和應簡遠下馬叩拜，承平帝看着眼前的兩個人，難得的面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雲衣遠遠的偷瞄着前面，心中卻忐忑不已。
皇上彎腰親手拉起了兩人，詢問了一二，便道：“今日宮中設下盛宴，咱們要好好慶賀一場了！”
璃瑄這時躬身行禮，對皇上道：“皇上，宮宴之前，臣心中有疑，需要皇上解惑。”
皇上看着璃瑄，對他改變了的稱謂一笑置之，託了托他的手，“走，回宮再談。”
皇上起駕，眾人返回皇城，城中百姓歡欣鼓舞，慶賀不已。璃瑄卻沒有心情欣賞這一切，他看着前面不遠處的那個背影，久久不能釋懷。他知道，自己的結局如何，便在今夜決定了。
雲衣回了侯府，顧不上家裏人熱切的詢問，吩咐道：“馬上給我備熱水，服侍我梳洗，我要進宮去。”
“小姐！”春盤詫異，“你才回來，急什麼？即使晚上的宮宴，也還有時間的啊。”
雲衣快步奔合歡小院，“顧不上了，宮宴之前我得去找皇後娘娘，以備萬全。”
雲衣自合歡小院再出來時，已然換上了一身紫色華麗宮裝，錦繡如雲，流光溢彩。然而她面上卻沒有與之相配的端莊神色，而是有些焦急。清歡和春盤陪雲衣上了馬車，直奔皇城而去。
昭華宮中。
雲衣到的時候，皇上娘娘正在炭火邊暖着手，陪在她一旁的則是蘇待晚。見雲衣進來，蘇待晚起身，雲衣愣了下，朝她一笑，然後恭謹給皇後娘娘行禮。
皇後娘娘笑着拉起雲衣，“你個野丫頭，真是福星高照。去了趟西南，九死一生，你回來了，西南也收回來了。如今去了趟突厥，又是危險重重，現在你可算回來了，突厥竟然也消停了。”
雲衣笑着看皇後娘娘，“縱然福星高照，雲衣也不知念了多少句的阿彌陀佛，可不敢再隨便離京了。”
皇後娘娘笑着點了點雲衣的頭，示意她坐下，“我剛還在跟待晚說起你，今晚宮宴想你也要參加，倒時還說要留你一留，和我好好說說話呢。”
雲衣看了看蘇待晚，心中有些遲疑要不要開口說璃瑄的事情。不過轉念一想，他們兩人如今已然定親，自己作為蘇待晚的朋友，無論如何也不該瞞着她。於是正了正神色，對皇後娘娘道：“娘娘，這次千萬突厥，不僅驚險異常，也讓雲衣對有些事情迷惑不解。”
“哦？”皇後娘娘稍稍停了停。
“關於九皇子璃瑄，不，應該說，關於八王府。”雲衣低下頭，艱難開口。
皇後娘娘愣在那裏，手上的佛珠卻捏得緊了緊。她看着雲衣，目光變得複雜，而一旁的蘇待晚則露出了驚異的表情，更加不解。
少頃，皇後娘娘抬手示意，屋裏的嬤嬤馬上領會，帶着一屋子的奴婢緩緩退了下去，並帶上了門。蘇待晚遲疑站起身，不知是否應該繼續留在此處。皇後娘娘卻笑笑，示意她坐下。然後嘆了口氣，對雲衣道：“你這個鬼丫頭，又想說些什麼？不必繞圈子了。”
雲衣抬頭，眼神清亮，沒有提問而是先行告知，“璃瑄如今去找皇上了，想來和雲衣的疑問相同吧。”
皇後娘娘“啪”的將持着佛珠的手按在桌上站起了身子，“他去找皇上了？”
“是。”雲衣不無擔憂的回答。
皇後娘娘捻着佛珠遲疑片刻，最終又緩緩坐下來，“我如今去，也改變不了什麼結局。”
屋內靜寂，皇後娘娘開始緩緩回憶起當年的事情。
宮裏四處喜氣洋洋的在佈置，皆是為了今天的慶功宴。宮人走來走去，端着各種東西，人人皆是忙忙碌碌。
而與此同時，皇宮書房內。
皇上令貼身的公公將一疊東西擺在了璃瑄的面前，他自己則負手站在窗邊，不知道在看着什麼。璃瑄狐疑的拿起桌上那些東西辨認起來：一疊信件，一份詔書，一枚大印，還有一塊血染的布料。
璃瑄的心跳開始加快，他知道自己開始接近當年的那個真相了。他開始翻看那些東西，他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卻沒想到如今看見的會是這些。
那些信件是八王爺手書寫給幾個重要大營的密信，上面一字一句在策劃着起勢造反的內容。那份詔書，規格和樣式和宮中所用都略有出入，是一份承平帝的罪詔，上面寫着承平帝罪己退位，讓位於八王。
璃瑄的手開始有些抖，再看那枚印，赫然就是印在那罪己詔上的玉璽大印……
皇上轉過身來，笑了笑，指着那印，“你說他是多心急，連玉璽都提前製作了新的，急不可耐的用上了。老八性子是有些衝動，我卻沒想到他要走到這一步。兵權多年在他手上，那些年我從未疑心過，誰知道，竟然是他先背叛了我。不過萬幸，萬幸你的母親還看得通透，想得明白……”
璃瑄放下那些東西，抬頭看着陷入回憶到皇帝。
“老八謀反，我不得不殺，但是我也不想讓後世人都戳着他的脊梁骨說他是個反叛失敗的罪人。於是，我捏造了天花一事，將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殺了個乾淨。”皇上說得輕描淡寫，“至於你和你哥哥，對這些事情無所知曉，我也不想讓老八絕了后，便留了下來。我帶你入宮，是你母親的意願。”皇上指了指最後那塊血污的布料。
那上面是一封血書，一字一筆是寫給皇後娘娘的，是一封託孤的信件。
昭華宮內，皇後娘娘也在回憶着當初的種種。
“那日竹語來見我，我便覺得她不太對勁。她看起來心神不寧，整個人有些慌亂。和我聊天也總是在走神，眼神恍恍惚惚，後來竟然碰翻了茶盞。我始終忍不住，便去問她有何心事。不問還好，這一問，竹語當時便跪了下來，痛哭失聲。”皇後娘娘嘆了口氣，似乎要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才能繼續下去。
“八王妃將八王爺要謀亂的消息透露給了娘娘您？”雲衣驚異。
皇後娘娘點頭，“是。她告訴給了我，她那時懷着孩子，擔驚受怕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她說她看不到希望，縱然八王一次次對她保證萬無一失……可是這種事情哪裏有萬無一失的？她告訴我，求我，求我救她的孩子，救八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