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投敵
第二日一早，當光線灑下，喚醒了雲衣的時候，應簡遠早已沒了影子。她完全不知道他何時走得，這些回想起來就像一個夢一樣。但她確實覺得踏實下來，雖然關於璃瑄的事情她還有些悶悶的壓在心頭，但是她擺脫了慌亂，重新冷靜下來。
雲衣起身忽然看見床頭有一張紙，上面壓了三枚銅錢。雲衣拿起這些，打開紙上看到應簡遠的字跡：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靜待歸期。
雲衣笑笑，這個傢伙知道自己又要動用卜問之術了，連銅板都預備好了，放在這裏，簡直是嘲笑自己嘛！
她將紙張銷毀掉，那銅錢塞入袖中，喚了下人進來服侍自己換衣服，起身。清歡進來看着她的時候神情還有些探究的味道。但是見雲衣穩定下來，她也跟着平復了些。有下人端來了早餐，雲衣拉清歡一起坐下來吃飯。
清歡低聲提醒她說：“外面守衛的人忽然多了不少。”
雲衣點了點頭，“知道了。”
接下來的幾天，雲衣不大能看見璃瑄，他總是來去匆匆，雖然各類活動表演還在繼續，但是雲衣她們身邊的守衛人員翻了一倍，似乎在提防和控制着她們。而都藍達也好幾天沒有出現了。
草原本來乾燥少雨，這日晚上卻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那雨將天地連線，密密麻麻，讓人根本看不清遠方。這天自然所有活動都取消了，雲衣留在帳子裏發獃。她拿出袖中的三枚銅錢，丟在桌上。
當璃瑄進來時，雲衣剛剛顯出了卦象：明夷卦，晦而轉明。
璃瑄身上有些被淋濕，他進來的神情有些遲疑。他坐到雲衣的桌前，良久也沒說話。他不說話，雲衣便也沒開口，自己把玩銅錢。明夷卦，下離上坤相疊。離為明，坤為順；離為日；坤為地。日沒入地，光明受損，前途不明，環境困難，宜堅守正道，外愚內慧，韜光養晦。這是個中下卦，卻不算差，小心處置裏面尚有一線生機。
“雲衣……”璃瑄開口。
“怎麼了？”雲衣抬頭問他，可問得語氣太過平和，沒有絲毫疑問語氣。
璃瑄本低着頭此時不由得抬頭看她，“你……是不是知道了。”
雲衣笑着問，“知道什麼？你是說你的家仇，還是你的兄長？還是你的決定？”
璃瑄蹙眉起來，“你果然知道了！”
雲衣聳聳肩，“你也說了我好奇心強。你之前那般反常，我不可能不留意。然後就不小心聽到了。不過，事情倒是知道了，可是，你的決定我還不清楚。”
璃瑄看着她，神情變得複雜，“你想我如何？如此大的家仇在面前，你認為我有的選？這一輩子我一直被人認為是個不祥之人，如今，我總算知道了自己不祥的緣故！竟然都是皇上一手造成的！”
“可皇上待你不薄。”
“是！難道因為他待我不薄，我便要認賊作父，原諒他殺了我的父母嗎？這是何道理！”璃瑄猛然拍在桌上，震得桌上茶碗晃動。
“所以，這就是你的決定？你想帶着突厥打回去，報仇雪恨？”雲衣盯着璃瑄。
璃瑄苦笑，“我沒有選擇。”
“你才知道這件事，為何沒有選擇？除了選擇報仇或不報仇，難道不能有別的選擇了嗎？”雲衣無力的問他。
“是你全家被殺，你會現在選擇釋然？”
“可突厥難道就可信？！”
“那我還能相信誰！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我到底還能相信誰！我能怎麼辦！不打仗如何報仇！不報仇我枉死的家人又該如何！”璃瑄激動起來，他拉住雲衣，“你告訴我，我還能有什麼辦法？”
雲衣無言。說放下仇恨，選擇釋然很容易，但是要做到，談何容易。
“你想如何……”雲衣看着他。
璃瑄放開雲衣，站起身，俯視着她，“所有人都已經被控制起來了。你不能走出這大帳，我要用你，跟應簡遠換些東西，畢竟你對他那麼重要，他兩次幾乎失去你，當然不會拿你再次冒險，對不對？”
“或許吧。”雲衣並不意外的表示，“璃月是個苦命的孩子，別傷害她。”
“先考慮好你自己吧。”璃瑄冷冷宣佈。
雲衣見他要走，忽然又開口，“讓清歡來陪我吧，她雖然厲害，帶着我也跑不掉。免得你還沒拿我去換條件，我就無聊死或者被人害死了呢。”
璃瑄沒有回答，徑直走掉了。望着他離開的背影，雲衣心中暗暗感謝上天讓應簡遠昨天來過一次。但是，如此一拍即合調轉了陣營的璃瑄，雖然哪裏都解釋得通，卻還是讓雲衣覺得心中古怪。
大雨傾盆，雲衣坐在帳子裏也能感覺到外面的潮濕和泥濘。沒有人來陪她，她不知道其他人都怎樣了，連伺候她的烏驪也被換掉了，每頓飯來送餐的都變成了一個彪悍的突厥男人。
雲衣開始謹慎起來，送來的餐食她會用銀簪認真查驗再吃，盡量讓自己多吃一點保持體力。雖然她覺得不會有人愚蠢的來殺她吧，畢竟她活着更有用，但是以防萬一嘛。
入夜，可能是下雨的緣故，天氣顯得分外陰冷。雲衣坐在床上，蓋了被子扔着銅板打發時間，發出清脆的銅錢撞擊的聲音。忽然，她手上力道沒控制好，有一枚銅錢徑直滾落地面。雲衣起身去撿，可當她再直起身時，自己帳子的門口已經多了一個人。
“你是……”雲衣打量他，“馳志？”
“呵，你似乎很想左右我弟弟的想法啊。”馳志抬手示意，後面有兩個守衛走向雲衣。
“你想幹嘛？”雲衣驚異。
“若你想左右他，我便殺了你！”他說得咬牙切齒，“你還真以為你只有活着才有用？你死了，讓他帶着你回去，可能更容易讓應家有破綻！”
雲衣瞪大眼睛，“你果然是瘋了！”
“不，我隱藏這麼久就是在等這樣一個機會，如今機會來了，我不會放過的。邊境防禦現在正弱，大家都沉浸在和談的喜悅中，只有快，才能一氣呵成擊碎整個防線！多好的辦法，不然你以為我們為何放任扎達馬那幫人去和談！”馳志下令，“弄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