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傻子”比爾(六)
當比爾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被銬在一個審訊室裏面。屋子牆壁上沒有窗戶,看不見外面是黑夜還是白天。他也不知道吳是不是還活着呢,不過他當時還是很慶幸自己還活着呢。他暈暈乎乎的等了半天,不見有人出現,他當時腦袋疼,又困得不行了,所以等着等着就又睡著了。
等比爾再醒過來的時候,他面前坐着的是一個人形機械人,是專事審訊的那一種型號。臉上是一個馬蜂窩似的複眼感知器,可以全景攝取被審訊者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這玩意兒會測謊,會判讀微表情,會感知面部的紅外線變化,判讀腦波變化,等等。
它用那馬蜂窩似的複眼上下打量着比爾,比爾當時出現了一絲恐懼的情緒,但是又強烈壓抑着這種恐懼感。他感到他的膀胱發脹,但是想尿又尿不出來,可能是尿瀦留了吧。
就在比爾感到下面極度不適的時候,對面那傢伙“開口”了,準確的說是它的複眼開始閃動,複眼的顏色開始是黃色,然後一部分複眼變成了紅色,最後它們就開始閃啊閃的。閃得比爾頭暈暈的,眼花花的,眼淚開始流下來了。
“你在害怕?”金屬質感的沒有感情色彩的聲音問了這麼一句話。
“你們他媽的是誰?這他媽的又是哪裏?”比爾氣急敗壞的直罵街,“老子是聯邦特工,你們知道你們現在做的事情是綁架聯邦特工嗎?”
“哼!聯邦特工?!虧你還好意思說你自己是一個執法人員。你和你的同事傑西吳偽造證據,私闖民宅,毆打和襲擊手無寸鐵的民眾,還栽贓陷害,殺人滅口。你們真是豬狗不如,你們倆根本就不配做一名聯邦調查局的執法人員。”
審問機械人又開始閃啊閃的,比爾知道它在捕捉自己臉上的任何一點表情變化,然後就開始編造接下來訊問的問題。
“你他媽的究竟是誰?怎麼敢跟我這樣說話?你這是誣陷!”比爾當時聽到這些控告真的是心慌意亂了,但是也要強壓驚恐做出堅決的抵賴,因為其它的那幾條指控都被他們坐實了,但是“禿子喬尼”一家子真的不是他們殺的呀,他其實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被弄到這裏來了。
“真是活見鬼了,怎麼會這麼背呢?看來是有人要我和吳當替罪羊啊,也許就是審問我的這幫傢伙。我敢肯定,他們絕對不是一個人,準是一個組織,會是誰呢?中情局?國安局?或者是調查局的其他部門?”比爾捉摸着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抵賴也是沒有用的。我這裏有證據的,你可以看看你們兩個做的好事的全過程。”複眼金屬罐頭盒又在那裏使用攻心術。
它放了一段全息影像,從比爾和吳在車子裏怎麼把毒品放到了黑人雅各布端來的飲料中,偽造證據,吳是怎麼跟比爾說的騙取臨時搜查令,而比爾也半推半就的同意了他的做法,然後再到吳帶着比爾闖入了“禿子喬尼”的大別墅,打倒了看門的警衛,撂倒了黑人雅各布,以及吳如何栽贓雅各布的全過程,甚至連比爾在當場沒有看清的吳的魔術手法都被慢放演示出來了,後來就是他們叫來機器勤務協助闖入屋裏,然後被防火隔板所阻無法進入密室,看到這裏比爾的冷汗都下來了。
原來一直有人在偷拍他們兩個的所作所為。但是讓比爾意想不到的還在後面,畫面演示他和吳從大屋裏衝出來,然後又向“禿子喬尼”一家子開火,那一家子人被吳和比爾發射的槍彈打死在當場,吳還走到趴在地上的雅各布跟前用槍把雅各布來了個腦後爆頭處決。
看到這裏比爾真的急眼了,破口大罵起來,但是對面的複眼鐵罐頭腦袋屁反應也沒有。
“你們這是顛倒黑白的污衊,這些影像都是你們編造的,根本就不是真的!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綁架污衊聯邦執法人員?”比爾急切的叫道。
“抵賴是沒有用的,在事實面前,一切狡辯都是徒勞的。你們兩個根本就不配做執法人員,你們兩個是徹頭徹尾的穿着官衣的匪徒。”
就在那個滿臉複眼的鐵罐頭殼訊問的比爾啞口無言的時候,突然間牆壁爆破了,炸開一個大洞。頓時屋內塵埃瀰漫,鐵頭殼被從洞中射出的子彈擊中,頓時就把腦袋打爆了。
“比爾,比爾,你沒事吧?我是傑西,傑西吳!”當比爾聽到了吳那熟悉的聲音時,他想到:天吶,謝天謝地,我的第一感覺就是我得救了,而且是吳來救我的。
“吳,那傢伙,你剛才打死的那個審訊機械人,它做了假的全息影像要誣陷我們殺死的‘禿子喬尼’一家子。”比爾第一時間就向吳告知了這件事情。
吳撣撣比爾身上的土,然後對他說:“好了,兄弟,一切都過去了,不管它製作了什麼東西,對於我們這次成功的執法行動都是個屁!”
比爾和吳互相攙扶着走出了被炸爛的審訊室,繼續朝出口走,等到他們出了出口,這才發現,原來他是一直被關押在“禿子喬尼”家裏的地下密室里。而當比爾和吳又再次走出那個大屋子的時候,看到的還是相繼趕來的各種執法機械人、車輛和無人機。
這次它們並沒有向比爾他們開火,而是有救護車開到了他們的面前。上面下來了醫護機械人,幫助他們包紮傷口。
比爾和吳被送往就近的長島醫院,在那裏接受進一步的觀察。在住院的時候,“福克斯穆德”代表調查局來看望了他們,並且有幾個專門人員負責給他們錄口供,以便撰寫情況報告,畢竟死了幾個人,而且闊佬的大別墅被打了個稀巴爛。
在臨走前,“福克斯穆德”對比爾說道:“比爾,幹得好,你和吳破了一起大案子,挫敗了一次對於美利堅合眾國的恐怖襲擊,保衛了我們的國家、社會制度、價值觀和生活方式。”
聽完他說的話,比爾是一頭霧水。他只不過是被一槍托打暈在地,然後被拖到闊佬的大別墅的地下密室,接着被機械人審訊了一大通,最後又被吳莫名其妙的搭救了出來。他怎麼就保衛了合眾國?怎麼就保衛了那麼多他從來也沒想過要保衛的東西了?
比爾想這裏面一定有問題!於是他跑去問吳。
吳則是神秘莫測的高深一笑,然後對比爾說道:“兄弟,他們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好了,反正按照局裏面說的,我們出院以後,他們會給我們辦一個慶功宴,還有授勛儀式。聽說是總統來給我們授勛哦!”
果然如吳所說,他們住了一個星期的醫院,然後就由局裏派專車接他們去了華盛頓特區,那天正好是獨立日慶典,比爾和吳都被安排坐在講台兩旁觀禮。
在白宮的正南方向,碧草如茵,華盛頓紀念碑孤零零的立在那人工製造的倒影池前。
比爾小時候來過這裏,當時他父親老福克斯帶他參觀了林肯紀念堂,然後才帶他到這個杵天杵地的大石頭棍子旁邊。
他父親問比爾華盛頓紀念碑像什麼,比爾知道他父親可能是要說像埃及的方尖碑來着,但比爾當時只覺得這石頭樁子像男人的那話兒硬直的樣子,但是他還是沒敢那樣說。時至今日,他還是這麼覺得,這石頭樁子杵在那裏太突兀了,與周圍景物一點也不協調。
比爾現在覺得自己就好像那根石頭樁子,杵在這個觀禮台上。總統正在給比爾和吳佩戴榮譽勳章,佩戴完畢后,比爾聽到下面開始鼓掌,有一個熟悉的男人聲音喊道:“看,那是我的比爾,那是我兒子!”
比爾看了下,原來是他那鐵杆民主黨的老爸,比爾的爸媽都被聯邦政府從阿肯色州小石城請來,坐在第一排觀看他的授勛儀式。
其實比爾想:嘿嘿,我爸媽要是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做了什麼事兒,然後就成了美國英雄,他們一定不會為我驕傲的。但是正像吳說的那樣,管他呢,反正現在老子是英雄了,退休金待遇也可以享受到高級待遇了。至於我做了什麼,誰他媽的又在乎呢?!
人們只在乎表面現象而已,但是比爾知道這裏面一定有貓膩,可是他也知道他自己永遠都不會知道這貓膩是什麼,但是比爾認為吳也許知道,可是就算他知道,他也不會告訴比爾,因為比爾知道這是這一行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