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傻子”比爾(二)
現在調查小組裏只剩下比爾和吳兩個人了,吳這個傢伙是個頭腦不簡單,四肢卻很發達的人。
據說他小時候回到過他祖先的國度,中國,還在那裏拜訪過什麼功夫大師練習武術,然後回到美國念了麻省理工和西點軍校,畢業后還在中東呆過兩年。
這個履曆本來可以說是完美了,所以比爾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吳會選擇來到人力勤務署這個鳥不拉屎的背鍋俠單位里。
比爾聽愛傳閑話的女同事說,吳這傢伙很可能是得罪了某個軍界大佬,然後被發配到了比爾所在的這個部門來做苦工的。
當然精英和比爾這種苦逼辦起事來的效率可是截然不同的。每次比爾和小田用來玩樂的時間,用來偷懶的時間,吳都用來整理情報,匯總資料,搞什麼思維導圖和案情推演之類的。說實在的,小田和比爾天天看着他,就一個字可以形容——累!
然而吳他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叫做:然並卵。
比爾問他這是什麼意思,他告訴比爾這是在21世紀初期形成的一句中國的網絡成語,就是形容雖然努力了半天,但是白費力氣沒有什麼用的意思。
比如比爾經常會問:“吳,你研究了這麼多的資料,有什麼結論?”
“唉,然並卵啦!”吳就這樣用那個詞語回答道。
比爾覺得吳真的是精英,而且比爾覺得中文真的很厲害,就這一個多音節單詞,居然把他們的工作過程和結果概括的妥妥的。
他們辛苦了好幾個月,還弄得小田丟了工作,比爾和吳也都因為盯梢熬夜累出了黑眼圈。
吳盯梢熬夜的時候開玩笑說道:“我們都快像中國的熊貓了!”
比爾說道:“那你一定是會功夫的那種,而我就是好吃懶做的那種。”
從此之後,吳就又多了一個外號,叫功夫熊貓。
要說他們這幾個月沒有成果,也不完全是,至少他們鎖定了一個目標,那就是被爆頭的死者的合伙人,一個禿頂的傢伙。
這傢伙有一個赫魯曉夫似的禿頭,但是還張了一張甘迺迪似的明星臉,而且他的老婆比傑奎琳可要更性感、更漂亮,據說還上過閣樓雜誌。
比爾是那個雜誌的忠實擁躉,幾乎每期都看,但是從來不記得有這麼個尤物在那上面出現過。
幸虧比爾的爸爸是個鐵杆民主黨,否則他們還沒法給這個目標人物起個這麼形象的代號了。
比爾把這個目標人物的代號叫做“有赫魯曉夫式禿頭的甘迺迪”。
吳聽完比爾說的這個代號,笑得前仰後合的,其實比爾不知道吳為什麼這麼開心,不過比爾覺得沒有什麼可笑的,因為比爾的爸爸是鐵杆民主黨嘛。
吳咧嘴笑着說道:“喂,比爾,你不覺得這個代號太長了嗎?我一聽就想笑,那兩個傢伙的形象結合在一起,讓我想起了洛杉磯脫衣舞酒吧里的那些老色鬼們。我們不如換個短的,叫他‘禿子喬尼’就好了。”
“我其實無所謂,”比爾標誌性的聳聳肩說道,“你知道,法學院的學生從來都喜歡在一個名詞前面加一個長長的定語從句的,所以不像你這樣的西點畢業生,你們每次說話使用的都是鏗鏘有力的短句,就好像是在戰場上對口令。”
吳對比爾說道:“嘿,夥計,你知道的,我能來這裏和你還有小田一起工作,我感到很欣慰,你們倆真的很有意思,但是很遺憾的是我不是個具有嬉皮士氣質的人。不過小田的離開還是讓人很難過的,我們少了一個開心果。”
“你說的確實沒有錯,在長期蹲守的過程中,幽默感是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你跟一條死魚在一起做監視蹲守的工作,我相信不到一個小時你就會悶的想要剋人的。”比爾回答道。
在執勤的過程中,最讓人討厭的工作就是蹲守了。在超級人工智能出現之前,這種事兒對聯邦特工來說是家常便飯,而且相信對於世界各地的警察同行們都是一樣的。
但是在超級人工智能監視系統出現之後,這種工作就改由密佈全美的攝像頭監視系統以及高解像度衛星網來擔任了。
警察的人力突然被解放了,他們中的部分人都選擇了作為一個學員重新學習,學習的主要內容就是坐在辦公室裏面如何操作攝像頭和無人機,這些東西代替了警察開始執行勤務。
這有點像21世紀初在伊拉克執行軍事任務的無人機操作員。
警察學的教授們稱之為機器勤務。而相對於新的機器勤務的概念,傳統的警察勤務形式則被稱為人力勤務。
當然警察中也有部分人選擇了提前退休,享受生活。
當然還有相當部分的警察和執法人員,被支付補償金之後裁員了。
可是還有一小部分死硬分子,這幫傢伙自詡為警界精英,破案能手,反正在比爾看來就是一幫個人英雄主義的傻瓜。
他們堅決反對機器勤務,說這種新鮮事物最終代替不了人力勤務,很多案子還是必須靠人力勤務來解決。特別是當人們發現超級人工智能電腦“福爾摩斯”對於某些案件得出無法破案的結論時,人力勤務部門的保留價值就被提上了很重要的高度。
當然由於“福爾摩斯”開始執勤之後,也需要一個學習過程,所以很多州的人力勤務部門一開始還是被保留了下來,特別是聯邦調查局中這樣的部門,比如比爾所在的人力勤務署這個部門。
但是隨着人工智能的學習進度加快,它的破案率開始竄升。後來機器警察系統也跟着更新換代,從最初的無人機系統,發展到現在的人形機械人和多足移動裝甲機械人。人力勤務所能發揮的空間越來越小了。
以至於國會山的議員們專門成立了一個聽證會,長年累月的對人力勤務里出現的各種問題進行聽證。每當那位請拉拉做幕僚長的女參議員出現在聽證會現場,聯邦政府里的執法機構之中的人力勤務部門的僱員們,就知道本來就不多的人力勤務部門可能又要被裁撤了,或者苟延殘喘下來的人力勤務部門裏的外勤人員們又要被減薪了。
當然這股風潮如今已經刮進了各行各業,隨着自動化代替人力的步伐加快,同時也造成了嚴重的社會問題,比如結構性失業。
而這樣的失業大潮,一點也不是以前任何一次經濟危機所造成的失業大潮所能比肩的。在全美,從東海岸到西海岸,從冰天雪地的阿拉斯加,到陽光地帶的弗羅里達,從知識精英雲集的華爾街,到藍領階級密佈的底特律汽車城。到處都有人在遊行,在靜坐,在抗議,甚至導致了種族衝突和恐怖襲擊。
但是機器勤務系統都一一彈壓了下來,因為人形機械人和多足移動裝甲機械人在向人群投放催淚瓦斯時是不會有任何猶豫和道德良心上的內心譴責的。它們是機器,他們不是人,它們所做的就是執行任務。
至於所謂的機械人三定律,沒有任何的武裝機械人廠商會把那三條被他們稱為“娘娘腔三定律”的東西寫入基礎程序。說實話,阿西莫夫已經成為了武裝機械人工業的一個大笑話,而且也變成了科幻小說調侃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