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炮灰小反派
“現在的小姑娘,走路都把手機看着,小心踩着香蕉皮!”
這是杜三思腳下一滑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她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早聽到這句話,當看着手機從眼前飛過、天空在視野中放大的時候,杜三思已經來不及想這麼多了。
她只感到了疼,就像腦袋被誰開了瓢,痛得渾身抽搐。
不就是跌了一跤嗎?怎麼像是靈魂都被人抽出來了似的,杜三思欲哭無淚。
她彷彿看見了許多人圍了上來,但每張臉都是模糊的,只有一張極為艷麗、充滿攻擊性的少年臉龐清晰可見。
而下一秒,所有的痛苦都瞬間散去,那少年放大的臉逼近眼前,“本少爺跟你說話呢,你聽見了嗎?”
少年眉目淋漓,眼角一顆紅痣,點出無邊風情,讓人怦然心動,連他嘴角那點譏諷的笑意都好像不那麼刺眼了。
杜三思還沒反應過來,只感到胸口像是被什麼熱氣充斥着,心臟怦怦跳動,就像……戀愛了一樣。
但下一秒,杜三思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喂!”少年劍眉一豎,褐眸染上怒意,看着雙眼發直的杜三思目光幽冷,陰沉的聲音卻如雷霆般在她耳邊炸響,直炸了她一個透心涼,“本少爺跟你說話,你敢視而不見?”
他這動靜實在太大,杜三思就是神經再大條也反應過來了。
因為面前的桌子被少年輕而易舉地拍成了兩半。
兩半……
這是桌子吧?不是泡沫吧?杜三思目露驚恐。
碎裂的死氣沉沉地躺在地上,彷彿在嘲笑杜三思的“怦然心動”。
這……這特么哪裏是什麼怦然心動,這是怦然要命啊!
杜三思倒退一步,而後就被自己手中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一個倒錐形的黑漆瓦罐,外面紋着雙魚搶珠,做工並不精細,罐身還帶着裂痕。
還有她的衣服,洗得發白的淡綠長裙,對襟外褂,怎麼看怎麼像是電視劇里那種古裝,還有……肩膀上這是頭髮?她不是為了打工把頭髮剪短了嗎?
杜三思愣了一下,無數疑問湧上心頭,而後,一段記憶穿破迷霧湧上心頭,剎那間佔據腦識!
“三思啊……阿娘拖累你了,娘去后,這酒館守不住,你便賣了它謀生……”
“你舅舅不是個好人,你……咳咳,娘走了,你自己小心……”
“三思,娘對不起你,不能看你嫁人了……”
什、什麼鬼?!
杜三思眼睛瞪得溜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記憶,不對,這根本也不是她的記憶!而是自己看過的書中人物的台詞!
她居然惡俗地玩了一把穿書?!
穿的還是自己只看過頭幾章的重生虐渣小說《鳳凰傾城》裏。
這、這不是做夢吧?杜三思難以置信,後腳跟卻突然被什麼東西咬了一下。
她低下頭一看,是一隻白皮長毛的小奶狗,正踩着小爪子對自己撒嬌。
杜三思臉色一變,這個情景……
杜三思記得自己在A市商業街發傳單,中途就休息了一下看會小說,還因為小說里的炮灰配角跟自己同名同姓而狠狠悲情了一把。
因為那小說里跟她同名同姓的炮灰唯一的出場劇情,就是被人利用來對付小說開頭的前期小反派段三郎。
不是她說,她剛看這本書的時候還以為這兩個“小三兒”是一對兒呢,名字中間都有個三,結果這兩個人……是妥妥的冤家死敵啊!
雖然她那本書只看了頭幾章,但後來的劇情基本是可以套路想像的。
這炮灰反派段三郎的存在就是為了重生女主打臉退婚用的,這還不算,為了讓人明白這頭期小反派不值得女主嫁,作者還安排了一段公案。
這公案便是段三郎欺男霸女之後到一家小酒館喝酒,結果這家小酒館的炮灰孤女杜三思被城中與其老爹臨安知府段久不對付的富商脅迫給段三郎下毒!
結果因為炮灰孤女眼神閃躲被炮灰小反派給發現了,然後杜三思就悲劇了,被炮灰小反派用桌子上的筷子給戳瞎了眼睛!
這還不算,之後她還被抓進了知府衙門受進酷刑,而那個富商早就舉家逃亡了,炮灰小反派沒處發泄,只能將她送進青樓。
炮灰孤女結局一句話帶過,連屍體都是被她養的小狗兒拖去了亂葬崗,沒有人敢收埋!
這事伺候便就成了女主退婚的最好把柄,女主從此就開始了升級打怪斗惡毒嫡母庶女的人生。
但與眾不同的是,這文的女主是個事業心極強、愛憎分明、頗有城府的女強人,文體偏女尊,不為情愛糾糾結結,最後榮登皇后寶座,又開始攝政,實際操控整個王朝,差一點就要登基為女帝了!
就是因為這樣,杜三思那前幾章才看得津津有味,因為女主的性格正是她沒有的。
她,杜三思,孤兒院出身,打小吃飯搶不過奶娃娃、上學跑不過小學生、打工工資被人剋扣都不敢大聲嚷嚷的小慫包,是多麼希望成為女主那種懟天懟地懟神佛的人啊。
然而……
杜三思端着酒罐的手不停打顫,一張秀氣乖巧的小臉幾無人色,雙眼直勾勾地盯着面前形貌昳麗、眼角點痣的美少年,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這這這這不會就是那個前期小炮灰段三郎吧?而自己……好像正是杜三思?
即便她記憶里再差,如今這個情形,作為同名同姓的女配出場畫面她還是忘不了的。
這不就是杜三思給段三郎下毒現場直播嗎?!
“汪嗚!”斷成兩半的矮桌旁,白皮長毛小奶狗好像察覺到了自家主人不安的情緒,衝到前方兇巴巴地去咬那美郎君的厚底登雲靴。
杜三思:“……”
小反派美郎君狹長的眸子微微一垂,危險地眯起眼,嗤聲冷笑,“牙都沒張齊,還想咬我?去!”
說罷,平常據說最喜歡欺男霸女、招貓逗狗的小反派就踢了那小奶狗一腳。
這一腳力氣不大,小奶狗卻沒站穩,直接翻了個四腳朝天,可憐巴巴地躲到了杜三思身後,扒拉着她的繡花鞋嗚嗚訴苦,直接逗笑了小反派。
小反派面若好女,笑起來着實稱得上驚艷絕俗,聲音也清脆爽朗,但杜三思渾身僵硬,聽得冷汗都流出來了。
因為此時此刻,手裏端着酒,背後站着狗,前面立着一位似笑非笑的美郎君,手裏好像正拿着一隻危險的竹筷……離自己被戳瞎眼睛送進青樓被狗拖着走只有一線之隔!
杜三思眼前一黑。
美郎君段三郎收回視線,見杜三思頭冒冷汗,眸中戲謔一閃,笑嘻嘻地拿筷子敲了敲她那雙端着托盤白生生又顫巍巍的小爪爪,語帶挑釁,“丫頭,你抖什麼?”
杜三思咽了口唾沫,犯了個一害怕就胡言亂語的錯誤,她說:“抖、抖你妹。”
段三郎挑眉。
“不不不不不,”杜三思慫巴巴地落下兩行清淚,“我是說,我我我沒抖,嚶!”
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一緊張就容易口胡,哭!
段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