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一條由青石板磚鋪就的巷弄，行人熙熙攘攘。

巷弄的兩旁栽滿了樺樹。此時正值冬季，樺樹的葉子大都已經脫落了，遒勁的枝椏直刺灰濛濛的天空，毛毛細雨順着天空飄落灑下，空氣里涼氣襲人。

巷弄的最裏邊有一間不大的咖啡廳，此時兩個人正坐着面對面談着話。

首先開口的是一位四十歲出頭的中年女性，“您就是從良先生吧？”那位中年女士自從坐下來后，就一直顯得局促不安，她的雙手在下意識地搓來搓去。

“是的。”名叫姬從良的中年油膩大叔熟練地熄滅了手裏的中華牌香煙，然後又抬頭問道：“您貴姓？”

說實話，姬從良也是第一次跟人來這種地方見面。昨夜凌晨時分，他突然就收到了一條短訊，對方說想約他在這間“老弄堂”咖啡廳見面，說有件事情想要委託給他。他有點半信半疑，來的時候順便捎上了一直鎖在柜子裏的中華。

“我姓李，從良先生，我有一件事情要委託給您。”坐在姬從良對面的那個女士連忙又開口道。

噓~

姬從良鬆了口氣，當他聽到“委託”這兩個字的時候，他心裏那塊懸着的石頭終於落地了。之前他也曾收到過類似的短訊，不過當他前去赴約的時候，對方不是相親的就是推銷的，甚至連酒托和傳銷他都碰到過。

而這次卻有些不同，姬從良從短訊發出的時間和短訊內容來判斷，這次對方好像真的很着急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偽裝出來的，而且這次見面的地點也很特別，是一間咖啡廳，所以他判斷應該不會是那些無聊之徒搞的小把戲。

姬從良重新開始打量起眼前這位李姓女士，見她的舉手投足之間盡顯慌張，趕緊開口安慰道：“李女士，您先說說事情吧，您別急，慢慢說。”

李女士聽完后先是一怔，而後好像意識到自己不安的情緒，深呼了一口氣，恍惚的神情似乎有了一絲的鬆懈，“我從別人那裏打聽到從良先生您開了一間親子鑒定事務所，對嗎？”

“沒錯！”姬從良輕輕地點了點頭。他在心裏不免暗喜，看來這回的客戶好像真的很了解他，要麼是事先都打探清楚他的情況了，要麼就是看到他在街邊貼的小廣告了。

“那麼我能不能委託您幫我辦一件事，價錢好商量。”李女士說到價錢的時候還特意抬頭看了姬從良一眼，她想看看眼前這個神秘男人的眼裏到底有什麼端倪。

“您先說說這件事情吧，價錢的事先不用急着商量。”李女士的算盤打空，姬從良依舊一如既往地淡定。

“那好，從良先生，如果事情沒有到這種地步的話，我也不會來找您，我一直都聽說您在業內名譽很高。”李女士又試圖去試探姬從良。

“過獎了李女士，您還是先說說您的事情吧。”姬從良尷尬地笑了笑，雖然他知道對方只是純粹的客套話，但是對於對方的誇獎，他還是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

“那好。”李女士也不賣關子了。

“事情是這樣的，我說出來也不怕先生您笑話，我跟我家先生結婚都快十年了，我們倆一直都想要一個孩子，可惜一直都沒有懷上。”說到這裏的時候李女士頓了頓，好像這件事給她帶來的困惑很大。

姬從良沒有開口，只是安靜地聽着。

李女士理了理頭髮，可能是她走得急的原因，她的發梢裏面還夾雜着些許雨珠，“開始的時候，我家先生以為是我的問題，讓我去婦科醫院檢查了一遍，我也照着我家先生的話做了。”

姬從良還是沒有開口，依舊安靜地聽着，只是偶爾會抬頭看李女士幾眼。

李女士端起桌上的玻璃水杯，喝了口水再繼續說，“檢查報告出來的時候，我有點驚訝，醫生說並不是我的問題，那麼結果也就可想而知了，問題應該是出在了我家先生身上。”

說完這一句話的時候，她突然停了下來，眼巴巴地看着姬從良，她想看看姬從良的反應。

“那後來呢？”姬從良正聽得入神，也沒注意李女士的眼神，他的大腦一直在飛速運轉，他想把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給捋一遍，這是他多年工作養成的習慣。

李女士見姬從良沒有反應後接着說道：“到後面檢查了才發現，確實是我家先生的問題，然後我就給他找了一家靠譜點的男科醫院讓他去接受治療了。”

說完她又拿起桌子上的水咩了一口，“當我天真地以為這件事情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時候，我們兩個人之後就能順利擁有一個孩子的時候。”她的臉上充滿了無限的憧憬。

之後她的表情突然間又失落了起來，“可是，讓我想不到的是，我的夢想很快就徹底破滅了，也是在那一天，我才知道他身上病情的嚴重性。”

她開始變得沮喪起來，“那一天，他突然把一個陌生的男人領到了家裏。來者自稱是個婦科醫生，說可以試着給我們弄個試管嬰兒。開始的時候我並不是很樂意，從良先生您也是知道的，這試管嬰兒的風險和費用那都是相當大的，可後來我還是經不住我家先生的勸說，最終還是選擇了同意。”說到這裏的時候她好像很後悔當初自己的選擇。

姬從良安慰道：“這不怪您，誰不想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呢？”

李女士沒有回話，而是繼續開口述說：“我以為這件事情總算是要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了，可是沒想到，讓我崩潰的事情還遠在後頭呢，沒過幾天後，我家先生就突然跟我說試管嬰兒失敗了。”

“失敗了？”姬從良有點吃驚，不過他轉念一想就釋然了，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完全沒有風險的。

李女士並沒有回姬從良的問話，而是加快語速道：“我當時就蒙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問他事情的經過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可我家先生說話總是遮遮掩掩，他只是簡單地說了幾句，說可能是由於胚胎髮育不良造成的。”

“然後他說讓我跟他再去重新做一次試管嬰兒。”當李女士說完最後那一句話的時候，她的語速已經是相當快了。

“那您同意了嗎？”姬從良聽到這裏的時候有些激動，而後才發覺了自己的唐突，連忙道歉道：“沒事兒，您接著說。”

李女士看着姬從良的反應也不奇怪，可能是她對這些反應都已經習以為常了，“後來我拗不過他，還是跟他再去做了一次。”

“那後來的結果呢？”姬從良又一次脫口而出。

李女士的頭頓時拉攏了下來，聲音也小了很多，“第二次也失敗了。”

“額……”姬從良好像在思考着什麼。

有點不對勁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