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熱情
“黑揭子幫”是南方第一大幫,是和聶滄瀾的“金龍社”並立於天下的大幫會。
“黑竭子幫”的飄把子“見血魔君”蕭一霸更是聞名天下的梟雄人物。
這個幫會的地位在江湖中極為重要,所以這個幫會的成敗也關繫着武林大局。
以前,出於一山不容二虎的原則,聶滄瀾和蕭一霸之間產生過不大不小的摩擦,這在江湖中,是極自然極普通的事情。
聶滄瀾凝視着展熹,讓他繼續說下去,展熹道:““一統江湖幫”此時正醞釀計劃,意欲將“黑喝子幫”一舉攻破,以“黑喝子幫”此時的實力,恐怕非“一統江湖幫”的對手。”
聶滄瀾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說下去。”
展熹繼續道:“是以,蕭一霸向我們發出了求援信號。”
沉默。
這確是個極為重大的問題,這關係到武林大局的勝敗存亡。
席如秀道:“此時的情況正如三國,我們若見死不救,對於“黑蠍子幫”,滅亡之後,“一統江湖幫”挾戰勝之勢,定將我們“金龍社”列為頭號大敵,所謂“唇亡齒寒”,“黑蠍子幫”我們不能不救。”
聶滄瀾微微一笑,道:“你們是在勸說我,以為我不會救蕭一霸嗎?”
席如秀道:“以前大當家和蕭一霸有一點不愉快,是以……”
聶滄瀾笑道:“三領主未免太小看我聶滄瀾了,我聶滄瀾雖然有不少缺點,但”心胸狹窄”這個毛病我應該是沒有的。”
眾人相視一笑,陰離魂道:“我早已說過大當家會答應的,你們卻不相信我。”
席如秀冷冷一笑,道:“現在倒做起好人了,剛才是誰大罵大當家小心眼的。”
“哼!”陰離魂鼻子裏哼了一哼,道:“真是賊喊捉賊!”
“你說誰?”席如秀氣呼呼地。
“當然是那個賊!”陰離魂冷冷地道。
席如秀一叉腰,道:“不知誰在賊喊捉賊,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典型的卑鄙小人!”
他們越吵聲音越大,大有發展到動手的地步。
對於他們倆的這一套,聶滄瀾他們可是見得多了,可以這麼說,兩個人吵得越厲害,大家就越覺得有趣。
陰離魂氣哼哼地一捋袖子,道:“看來我非得教訓教訓你了,對付你這種人,說也無用,誰不知道,席大俠是三斤鴨子二斤半的嘴。”
席如秀大怒,道:“這麼多年的老交情,居然要撕破臉和我打架,真是大無情了!”
他也一捋袖子,道:“來來來,誰怕誰呀:你的那兩下子,誰不知道。我半個指頭就能將你打倒。”
眾人看得大笑,聶滄瀾也不禁莞爾一笑,同時他也深深感動,他明白陰離魂和席如秀如此作為,不過是想博己一笑而已。
於是聶滄瀾笑着道:“好啦,好啦,你們該讓我耳根清靜一下子,這麼多年了,該長大了。”
大家不禁哈哈大笑,席如秀和陰離魂也跟着大笑起來,大當家居然將他倆比作孩子。
五個人說說笑笑,向黑雲樓走去,聽着大家的談笑,聶滄瀾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往日的陰影幾乎一掃而光了,身心沉浸在友情的溫暖之中。
到了黑雲樓,聶滄瀾換了衣服,招呼大家坐下,眾人開始商討援助的細節。
也許有許多天沒有這樣開心過了,大家居然有興趣喝起了酒,酒酣耳熱,杯箸交錯,談笑之間,一個重大的,幾乎決定天下大勢的計劃已經產生了。
夜,深夜。
天上有月如鉤,就像懸在天空中的一把彎刀。
本來是有風的,可是風卻似乎漸漸凝固了,天地間一片寂靜,靜月無聲,淡淡地照着沉沉的夜。
一個很大的院子,院子裏所有的房間都已關上了燈,因為,此時已是子夜。
院子裏大而空蕩蕩,彷佛是一個久無人居的地方,不過,若是有人不慎闖入,則必然遭到致命的一擊。
大院的門是緊閉着的,刑三和賈七就靜靜地站在門后,靜靜地望着天上的月。
他們倆是“黑蠍子幫”的人,這個大院是“黑蠍子幫”在江西的一個分舵。
江西地產富饒,是“黑蠍子幫”一個重要的經濟來源,是以,“黑蠍子幫”的江西分舵,也是“黑蠍子幫”的主要部門。
江西全省大大小小七十三處重要賭場、妓院、酒樓,都必須得到分舵的保護。
可以這麼說,這些地方若沒有分舵的保護,不用說賺錢,甚至連開業都不可能。
江湖匪類眾多,賭場、妓院、酒樓這些可以賺錢的地方怎不讓他們心動?
江西設分舵的目的,就是保護這些賭場、酒樓、妓院免遭匪類的劫掠。
刑三、賈七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感到無聊,因為自從去年打過一次小小的架以後,再也沒有拿過刀殺過人。
江西很安寧,多年來的滌盪,已讓大多數膽大妄為的人不得不收斂,因為“黑子幫”的報復手段是可怕的,沒有人敢冒犯“黑蠍子幫”,正如在北方沒有人敢找”金龍社”麻煩一樣。
所以刑三和賈七很寂寞,他們平時無事時總會想起以前快刀殺人的快樂,和鮮血濺起時的興奮。
雖然這些日子很平靜,但刑三和賈七並沒有喪失應有的警惕,作為身經百戰的高手,就算和女人睡覺的時候,也不忘在枕頭底下藏一把刀。
刀就放在刑三的腰間,刀鞘上天天都抹着牛油,這是為了能在更短的時間裏拔刀。
拔刀的速度往往決定了生死,因為高手相爭,所相差的,不過是一彈指的時間而已。
賈七用的是哦嵋刺,這種短小的兵器不但便於攜帶,且不容易被人發現,賈七的峨嵋刺就永遠套在中指上,寬大的衣袖垂下,正好蓋住了手和峨嵋刺。
賈七有過在鬧市中殺人而不被人發覺的記錄,對這一點,賈七一向很得意,他的過人之處也就是謹慎,這在危機四伏的江湖中,是極為重要的。
賈七的長處還有很多,比如說,他的耳朵很靈,就算是五丈外一片樹葉落地的聲音,他都可以聽到,也就是說,任何人絕對無法靠近賈七而不被他察覺。
刑三的長處全在一把刀上,自出道以來,能擋住他十招猛攻的人確實很少,刑三所練的“十七式潑風刀”一向是武林一絕。
這兩個人自配合以來,從沒有失敗的記錄,所以,當他倆守衛時,院子裏的弟兄一向睡得很熟。
就算是千軍萬馬,刑三和賈七也可以擋一檔的。
時至子夜,現在是一天中最寂靜的時候,人的耳力也最靈敏,賈七側耳傾聽街上的聲音,沒有,什麼聲音都沒有。
起風了,一絲微微的涼風從門縫中鑽進來,賈七不禁抱了抱肩膀,道:“早知道這麼涼,應該多穿一點衣裳的。”
刑三笑道:“你有在雪中和女人不蓋棉被睡覺的記錄,此時怎會感到冷呢?”
賈七哈哈一笑,道:“那時我熱情如火,當然不感到冷了。”
兩個人哈哈大笑,笑聲在寂靜的夜空顯得響亮。
賈七豎起中指在嘴上一放,低聲道:“噤聲,別忘了弟兄們正在睡覺。”
刑三一吐舌頭,低聲笑道:“該死,該死,吵醒了別人不要緊,吵醒了陸舵主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賈七低聲道:“放心,陸舵主今天白天很累,現在一定睡得很沉,別忘了,陸舵主睡覺的本領可是天下第一。”
忽地,賈七急轉身,因為他聽到一陣輕響,好像是夜行人的腳步和地面磨擦的聲音。
聲音來自院牆西北角,賈七凝目望去,甚至有一點陰森森的味道,令人乍見之下,心臟不由跳動加速。
賈七罵道:“你怎麼了?怪模怪樣的,深更半夜的,別嚇死人了。”
刑三沒有說話。
賈七搔了搔頭,奇怪道:“怪怪的,中了邪啦?”他伸手一堆刑三,刑三竟應手而倒。
賈七大驚,剛要大叫,忽覺得咽喉一陣收緊,想發出聲音已是絕不可能了。
那是一根細細的繩索,繩索在漸漸地收緊,賈七的身體被拉得漸漸懸空。
賈七當時並沒有感到恐懼,他一時之間只在想着如何才能擺脫困境,而沒有想別的。
可是一切方法都已來不及了,因為他的喉骨在繩索下已發出碎裂的聲音。
漸漸的,他的頭已軟軟地垂了下來,懸空的雙腳在風中來回地搖晃。
繩索持在一個黑衣人的手上,黑衣人全身都籠罩在黑暗中,只有一雙眼睛閃閃發亮。
大院中最裏面的房間,就是分舵舵主陸沉高的卧室。
人人都知道,陸沉高睡覺很沉,你就算是在他耳邊打鑼也未必能將他驚醒。
可是陸沉高卻突然被驚醒了,因為有一盆冷水已澆到了他的身上,他一抹臉上的水珠,大怒地跳下床來,看到房間的門口立着一個黑衣蒙面人。
黑衣人的身上也好像已濕透,正在往下一滴一滴地滴着水,他身上散發著濃重的血腥氣,好像他剛從血中走出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