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宣戰
永徽帝雷厲風行的處理好塔爾的事情,擺駕椒房宮。
轎輦方在椒房宮門口停穩,便見太醫為沐卉把完脈出來。
“拜見陛下,陛下…”周太醫還未請好安,已經被永徽帝叫起。
“皇後身子如何?”永徽帝下轎問道。
“回陛下,皇後娘娘有些受驚,但身子無礙。”太醫恭敬回道。“可以不用藥,只要燉些蓮子羹或百合蜜棗,便有安神作用。用紅棗和甘草、小麥一起煲湯飲用,也能起到舒肝解郁的功效。”
“吩咐皇后的膳食房去做。”永徽帝吩咐道。
說罷,大步流星朝着皇后的寢宮走去。
守在門口的宮女見到皇帝駕臨,正要通報,被皇帝擺擺手制止了,他壓低聲音問道:“皇后可是睡下了?”
“回陛下,皇後娘娘在看書。”宮女畢恭畢敬回道。
“嗯。”永徽帝進門,只見沐卉身着常服,半靠在美人椅上,低垂着眼眸,仔細地翻閱着手中的書卷,光線打在她的發頂,像煥發出光圈一般。她安然無恙,真好。
“陛下怎麼來了?”沐卉察覺到有視線盯着自己,抬頭一看,竟是永徽帝痴痴的看着自己,起身相迎。
“今日委屈你了。”永徽帝上去幾步,抓住她的手道。他明知道北疆心懷不軌,還是讓沐卉獨自面對,若是她有個好歹,他這輩子定不會原諒自己!
“臣妾相信陛下必有萬全之策保臣妾安平。”沐卉福了一禮,回道。
“卿卿你,可是生氣了?”永徽帝見沐卉面上帶着笑,卻直覺她心情不悅。“說好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不用這般恭敬的的。”
“臣妾不敢。”沐卉道。
“卿卿,此事是我考慮不周,害你受驚,你原諒我一次,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永徽帝摟着她的纖腰信誓旦旦。
“臣妾無礙。”沐卉回道。“倒是那些貴女嚇得不輕,有幾個暈倒了,臣妾已吩咐了太醫前去診脈,其他人送出宮,讓人好好安撫。”
“嚇得好。”永徽帝道:“莫要以為宮裏就是花團錦簇,富貴榮華,想要享這份鮮衣美食,就要能擔得起這份風險,今日之後,朕看誰還敢進朕的後宮。”
沐卉忍俊不止,道:“難怪你讓臣妾將她們請來,原來是為了這事,別人是恨不得後宮三千,你倒好,避美人如蛇蠍。”
“見過了最美的風景,其它於朕不過是浮雲。”永徽帝道。
“貧嘴。”沐卉正色問道:“您知道,臣妾氣的,不是這件事。三金哥可安全回來了?”
永徽帝道:“原來卿卿是為了旁人與朕生氣,朕很是心傷。”
“三金哥不是旁人,他是我們沐家的恩人,若沒有他和四喜以命相救,就不會有今日的我。”
永徽帝故作吃醋道:“叫得這般親昵,你可從未這樣叫過朕。”
“三金哥於我家有大恩,和我雖無血緣,但形同兄妹,你也想做我哥哥?”沐卉瞥了永徽帝一眼。
“想啊!”永徽帝摟住沐卉的腰,同她咬耳朵道:“想做你的情哥哥,乖,叫一聲雲華哥哥我聽聽。”
“哎呀!”沐卉惱羞成怒的拍了他幾下,道:“好好說話,三金哥可好?你們怎麼會認識?”
永徽帝摟着她坐下道:“他之前跟着晉國公,後來晉國公歸順於我,便將他舉薦給我,如今是我手下的暗衛統領。今日他立了大功,誅殺了北疆薩滿,那可是北疆的精神支柱和軍師,朕已為他正名,有意冊封他為將軍,歸於晉國公麾下,待到平定北疆,封侯拜相不在話下。”
“要打戰了嗎?”沐卉語氣有些沉重。
“此戰不得不打,塔爾和烏珠此次上門,其實就是送命來的。他們本來是想用烏珠的死來嫁禍於大辰,借口興兵,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與其等他人打上門來,不如我們自己宣戰。你放心,你夫君我,不會打沒把握的戰!”永徽帝道。
“近期博濟會研製出一些藥物,方便攜帶,我讓他們批量生產,方便打戰使用。”沐卉略加思索,雖然她無法上戰場,但總要盡一份心意。“若是糧草不足,臣妾這裏還有一些錢,可拿去採買填補一二。”
“卿卿進能為國思量,退能持家有道,得此皇后是朕的福氣。不過打戰怎能用卿卿的私庫來填補。”永徽帝看着沐卉,帶着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
“你放心,晉國公除了舉薦三金這個人之外,還送了朕一份大禮,便是前朝的寶藏,所以如今的國庫是再充實不過。卿卿這般為朕着想,朕不會讓你失望的。”永徽帝神秘道。
“如此最好不過,若是有需要儘管和我說,我會儘力辦到。我能做的不過如此,只望大辰此劫過後,從此平順安康,百姓不要再受戰亂之苦。”沐卉嘆道。興,百姓苦,敗,百姓苦。
“朕定會許你一個太平盛世,與你共享一世長安。”永徽帝自信一笑。
二月初二龍抬頭,這日陽光明媚,冰雪消融,融化的冰水把溪水弄醒,唱着清脆悅耳的歌,向前奔流。
經過近一個月的勸說,巴次仁同樂正鳴從西域請來了部分國家的使臣到大辰做客,前兩日抵達京城。
“這兩日使臣們休息的可好?”語言是交流的第一要素,樂正鳴短短時間內已經可以用簡單的西域語同使臣們交流,更是拉近他們的親切感。
“非常好,大辰子民很熱情,這裏的物資豐富,空氣清新宜人。”小宛國使臣嚮往道。這兩日在巴次仁和樂正鳴的陪同下參觀了大辰,和他們想像中大不同。
大辰特意派遣在軍中的西域軍官接待,介紹大辰的民族平等政策,大辰孽待異族的謠言不攻自破。事實上,他們走在大辰的街道上,大辰的子民對此也是習以為常,並沒有拿奇怪的眼神看他們,特別是對待巴次仁的態度,親昵裏帶着恭敬。假如那時候他們也歸順了大辰,是否如今也可得到這樣的待遇。
“大辰的春天極盡美好,街道富庶繁華。不同於草原的粗曠,春天的草原像一張碧綠的地毯,開滿了五彩繽紛的花,一眼望不到邊。除了天的藍,就是她的綠;除了天上的雲朵,就剩下了這地上的牛羊。”戎盧使臣也笑道。
“是的,春天的草原駿馬奔騰,天高氣爽,讓人心曠神怡,來年若有機會,我必與諸位策馬草原,把酒言歡。”
“樂正大人好氣度!”西域的人豪邁,樂正鳴的性格很受他們歡迎。
樓蘭使臣在他們旁邊冷眼旁觀。不過是給了點甜頭,便讓這些人放鬆警惕了。大辰人最是狡猾無恥,想到上一任大辰皇帝收了他們樓蘭美女和貢品,居然還污衊他們樓蘭刺殺他,最後真相大白,也沒給他們個說法,若非國主寬宏大量,他是不耐煩過來的。
“今日我們陛下邀請各位參加大辰的軍營檢閱,不知各位可否賞臉。”樂正鳴將話題引到了正事上。
“非常感謝大辰陛下的邀請,我們很樂意參加。”若羌使臣道。如今大辰實力如何,可有把握擊退北疆,這關乎他們是否願與大辰合作抵抗北疆。若是軍營檢閱實在低下,那大辰態度再友好也沒用,北疆那群狼崽子可不是吃素的。
樂正鳴派遣一千精兵一路護送五十名使臣到九邊軍鎮。
抵達軍鎮的城門處,只見兩列精兵整整齊齊的排開,上首的年輕男子穿戴盔甲,腰上佩刀,掛着弓袋箭囊,胯下是一匹高頭大馬,整個人英姿勃發,樂正鳴下得馬來,上前跪拜:“回稟陛下,臣樂正鳴將使臣送到。”
眾人才知,那位是大辰的新君,這也太年輕了,他們還以為是大辰的將軍,有道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難怪他敢那麼大口氣去向北疆宣戰。
“諸位長途跋涉,鞍馬勞頓,有失遠迎。”永徽帝下得馬來,面帶笑容道。
渠勒率先叩拜道:“渠勒使臣答兒內拜見陛下,代我國國主向您請安。”渠勒地小人微,這個冬季在北疆的剝削下國民去之近半,他們已經忍無可忍了,只要有一絲希望擺脫北疆,他們都願意嘗試。
“渠勒使臣多禮了,也請代朕向你們國主問好。”永徽帝釋放善意道。
其它使臣見狀,也不再矯情,入鄉隨俗,紛紛下跪,此時依然站立着的樓蘭使臣便顯得格外突出。
“我國無跪拜風俗。”樓蘭使臣堅持行鞠躬禮。
永徽帝也不在意,邀請各位入營。
守門的官兵披戴盔甲,手持鋒利的兵器,開弓搭箭,弓拉滿月,戒備森嚴。
皇上的先行衛隊到了營前道:“陛下駕到,請開營門。”
鎮守軍營的將官答道:“將軍有令:‘軍中只聽從將軍的命令,不聽從天子的命令。’”
諸位使臣面面相覷,到底是誰任的將軍,竟然這般大膽,連皇帝的臉面都不給,皇帝若是惱羞成怒還不把他給斬了,今日該不會是讓他們來看鬧劇的吧。
永徽帝卻是不惱不怒,而是派使者拿符節去通報:“朕帶西域使臣前來進營閱兵。”
過了一會,晉國公這才傳令打開軍營大門。
守衛營門的官兵道:“將軍規定,軍營中不準驅車奔馳。”
永徽帝便將馬交與隨從,慢慢前行。
到了大營前,晉國公手持兵器,雙手抱拳行禮說:“臣是盔甲在身的將士,不便跪拜,請允許臣按照軍禮參見。”
“將軍辛苦了,朕今日與使臣參加閱兵,你們按着平時的操練即可。”永徽帝亦抱拳道。
大辰軍規如此森嚴,眾使臣臉上的神情也有所改變,晉國公他們都不陌生,這可是曾經重創北疆,鎮守幾十年的老將,說是大辰的戰神都不為過,沒想到皇帝把他請出山來,還這般禮讓尊敬。
“見過各位使臣。”晉國公道:“如今營中共調軍隊五萬人,由五軍營、三千營和神機營精銳組成,讓本將軍為各位演示。”
永徽帝與各位使臣在晉國公指引下一路走下去,只見將士們各着紅黃藍三色閱兵禮服分陣排列,號角高揚,旌旗連亘,一眼望不到盡頭,場面甚為壯觀。
“北疆有着完善的軍事裝備,優良的戰馬,矯健的騎士,堅固的盔甲加上鋒利無比的兵器,不知大辰有何法抵禦。”且末使臣問道。
“蒙古馬身體略矮,但體能充沛,耐力持久,行動迅速,非常適應高原環境,再配上御馬工具——馬籠頭和馬鞍,大大增強匈奴軍隊的戰力,但對此我們有禦敵之術,老夫馳騁北疆揮敵如麻五十載,對他們的作戰和優勢了如指掌。”晉國公將各位引至戰車處。
只見那裏有乘輿鉦車、鼓車、武攠車、連弩車、衝車等小計數千餘輛,更有一些車使臣們都未曾見過。
大辰士兵演示了一下騎兵包抄、步兵突擊和步騎合擊,軍容齊整、步調如一,看得使臣汗襟連連。
“這是輕車。”晉國公道:“輕車對馬匹造成的負重壓力相對戰馬要更低,極限速度並不比騎兵差。而且我們每個騎兵都配備了堅甲利兵,其正面衝擊的戰鬥威力十分強大。輕車突騎、下馬地斗、劍戈相接這些長技是我們大辰專門針對匈奴作戰的對策。我們的士兵都是經過實戰演習,並非花架子。”
眾位使臣嘆為觀止,不是說上任大辰皇帝把國庫耗空了嗎,如今的大辰怎麼這般財大氣粗,出手不同凡響。
“如今北疆的兵器不只停留在弓矢刀鋋,他們還有火統,炮彈什麼的,威力極大,輕重火器一應俱全。”樓蘭使臣道。
“確實如此,他們的武器就如同雷神的怒火,十分的可怕。”曾經見識過火統和炮彈的龜茲使臣心有餘悸道。
“各位請隨老夫來。”晉國公面不改色,從容笑道。
“今日便由神機營為各位演示大辰的火器操練。”晉國公給各位派發了兩團棉花,道:“諸位請將棉花塞入耳朵,以免被震傷,還有眼睛盡量不要直視爆彈爆炸的地方,否則可能會造成不適。”
各位使臣將信將疑的塞上棉花。
“這是火龍槍,乃騎兵專用火槍。”隨着晉國公的介紹,只見幾個人形靶子綁在馬車上,大辰騎兵手握火槍遠遠射擊,槍槍入靶,十分精準。若這是真人,早就死透了。
未等使臣們讚歎,晉國公又帶着大家走到一空地上,只見前方有個小山頭,晉國公道:“這是一窩蜂,乃大辰的火箭炮,威力無比,射程遠,適合遠攻,幾里開外的東西都會被炸成灰燼。”
“轟——!!”
話剛落音,炮彈發射,只見那山頭衝出了一股熾熱的波浪,滾滾濃煙如同鋪天蓋地的沙塵暴一般,騰空而起,瞬間瞬間被夷為平地。
有不聽勸告緊盯着炮彈發射的人捂住眼睛,耀眼的光侵襲雙眼,刺得生疼,哀聲道:“啊!雷神的憤怒,我要瞎了!我要瞎了。”
“且末使臣不必驚慌,你閉眼休息一會就好了。”晉國公強忍着笑意安慰道。
巨大的煙柱還在不斷的向上,似乎在發威之後要讓人們對它膜拜。
“奇迹,這簡直是就是奇迹!”見識了大辰的威力,樓蘭使臣帶頭叩首觸地,全然不顧“我國無此風俗”這句話,道:“陛下雄才偉略,軍威之盛,必能擊退匈奴,樓蘭在此獻上忠誠,願與大辰共同抵抗北疆。”
且末使臣也顧不得捂眼睛了,連忙拍馬道:“此次我國進獻的名馬,正是先王生前南征北戰專用的御用坐騎,寶馬配英雄,正是為了表達我們且末最崇高的敬意。”
其他使臣迫不及待的獻上自己的忠誠,這次大辰不枉一行。
永徽帝扶起樓蘭使臣道:“諸位請起,你們的誠意朕已接收到了,北疆橫行,數入邊地,小入則小利,大入則大利,攻城屠邑,毆略畜產,殺吏卒,大寇盜,無惡不作,如今猖狂到刺殺我國皇后,應一致奮起,團結為國。皮之不存,毛將安附,國既喪亡,身於何有?”
“陛下所言甚是,我們西域就是不夠團結,才被北疆有機可乘,淪為亡國奴,如今我們應該有力出力,有錢出錢以一當十,是我精神,以十當一,是我實力。”戎盧使臣義正嚴辭道。
這次聲勢浩大的閱兵無疑取得了良好效果,永徽帝趁着士氣大振道:“朕在數日前已將烏珠公主的屍首遣送回北疆,並附上宣戰書,此次北疆與大辰將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打戰,北疆糧草不足,必會從西域抽調,還需要各位幫忙勸服其它國家,共同抵禦北疆。”
“是,我們回去之後定要幫忙勸服其它國家歸順大辰。”小宛使臣恨道:“北疆蠻狠,這個冬季奪走我國口糧十之六七,害得我國民饑寒交迫,是陛下仁慈,派人送了口糧,雪中送炭,只要他們不傻,必會歸順有道之人,而不是與虎謀皮。”
永徽帝見目的達成,與晉國公對視一眼,拱手道:“那便有勞各位,願大辰與西域的臣民永享太平安樂之福。”
“陛下萬歲,大辰萬歲!!”諸使臣跪下,心悅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