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告別
蘇輕塵許久沒有如此沉浸在一門功法之中了。
蓋因，這金剛不壞神功，確實神異。
不僅僅是解決了武學障的問題，還內外兼修，前景廣闊。
雖然對於釋家的所謂羅漢金身不甚了解，不知這羅漢金身到底是實指一種果位還是只是一種形容境界高深的說法。
但蘇輕塵一想到自己全身金色，銅皮鐵骨，站在千軍萬馬之中，用臉接傷害，就感覺無比爽快。
但他修鍊之時也沒有全盤接收，一是這金剛不壞神功所說的“脈輪”，其實本質上就是玄宮，金剛不壞神功主張在全身開闢四處“脈輪”用以儲存真氣，這才是真正解決武學障的辦法。
不過，蘇輕塵卻不必如此，按他原本世界的修鍊之法，人體玄宮本就有七個之多，甚至，他隱隱覺得，全身的玄宮遠不止七個。
他開始精研金剛不壞神功，一邊慢慢與已知的修鍊之法印證。
如此過去月余，因為他為先天之體，玄宮修鍊之法本就超脫此世，這神功已經被他練至了功法中所記載的最高境界：第三重：金剛不壞。
功法運行之後，不僅全身泛着淡淡金色，而且水火不侵。
蘇輕塵試着讓葉半煙攻擊自己，實驗一下效果。
葉半煙已經半隻腳踏入了先天境，全力攻擊之下，也是只將運行了金剛不壞神功的蘇輕塵打退了十數步，最終氣力全都被卸進了地面，身體損傷卻基本沒有。
“沒想到啊，除了運功之後人變得有點丑之外，防禦能力如此之強悍啊。”葉半煙收起被震得微麻的手掌感嘆道。
“嘿嘿，羨慕吧。”
“羨慕什麼？”
“羨慕我練成了如此神功，以後你可打不過我了。”
葉半煙翻了一個極美的白眼：“我本就打不過你。”
“厲害吧。你想學么？”蘇輕塵得瑟道。
“學什麼？這個金剛不壞神功？”
蘇輕塵輕輕點頭。
葉半煙卻突然嚴肅地說道：“我還是不學了。因為我是什麼資質，我自己非常清楚。
我是得了天大的機緣，有相公這般的天才陪着我，肯授我如此無上武學。我才能夠有機緣習得《紫霞功》，這《紫霞功》已經是我之見最為出神入化，直指大道的武學典籍了。
《紫霞功》恐怕是我此生都可能無法悟透的大道了。貪多嚼不爛，我還是專心修鍊《紫霞功》就好了。”
蘇輕塵聽到點了點頭，確實，像葉半煙這樣的想法才是對的。
學不在多而在精，寧缺毋濫才是修鍊最好的選擇。可惜許多人根本忍受不了這種誘惑。
他也不再強求。
‘也對，這金剛不壞神功我學習就行了，一個團隊中有我一個坦克就足夠了。’
“晚上吃什麼？”
“花菜吧。”
“好。”
其實到二人如此境界，一周甚至數周米粒不進都是可以的，但二人還是會抽空一起做飯、吃飯，當然，刷碗洗鍋則是由蘇輕塵負責。
這是在山洞中二人就心照不宣的規則，到了山莊自然沿襲下來了。
山莊的牌匾卻是換過了，在蘇輕塵執意堅持下，山莊最後叫了“秋水山莊”。
不過小鎮的居民也是知道了這山腳下的山莊新主人的習性：
住了一男一女一對夫婦，雖然在鎮上住了數月，平素卻極少出門。
就算是預訂的瓜果蔬菜也是一個月才送兩次，放在門口即可。
一日，蘇輕塵突然心中有感，他感覺有事要發生了。
果然，隨後眼前浮現一片光幕：
“試煉副本停留時間已所剩無幾。”
“將在6天23時59分59秒后，自動退出副本。”
“請選擇退出副本方式：
A、人前顯聖，破碎虛空。（消耗20積分）
B、屍解而去。（消耗10積分）
C、壽終正寢。（消耗5積分）
D、死於非命。（默認選項，不消耗積分）”
蘇輕塵看到這幾條消息后，一是感覺，這副本時間360天過得太快了。
自己沒有任何感覺，也沒有裝什麼逼，竟然就結束了。
‘我本想神功大成之後，去江湖上闖蕩一番呢，不曾想，逼沒裝成，還要被系統耍。’
這個默認選項“死於非命（默認選項，不消耗積分）”，真的是將不要臉展現的活靈活現。
說實話，他不知為何，雖然也知道這只是一個副本，卻已經生出了一些不舍。當然，主要是對葉半煙。
自己若離去了，這個副本會如何？葉半煙又會怎麼樣？
若這個副本依然存在，葉半煙會傷心么？
以前他根本不會思考這些問題。這些NPC，數據流，自己既然進來了，其實都是自己的修鍊資源。所謂的殺性太重，有時候也是刻意為之，為了放鬆自己。
所以，他在進入副本的時候就已經摒棄了善惡。
可是，沒想到，他摒棄不了感情。
蘇輕塵輕輕嘆息了一聲：“系統，你的不要臉成功了。我選A：人前顯聖，破碎虛空（消耗20積分）。”
“恭喜，人前顯聖，破碎虛空情境將於6天23時56分55秒之後開啟。請玩家留意副本倒計時。”
晚間，餐桌之上。
蘇輕塵一反常態，侃侃而談。簡直就是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
“你怎麼了？是有什麼心事么？”葉半煙關切地問道。
“表現得很明顯么？”
葉半煙點了點頭：“是的。你可能沒發現，你只有有心事之時，才會滔滔不絕。”
蘇輕塵突然有些意動。這一點是他自己也沒有想到的。
他曾經以為還是自己最了解自己，沒想到這個女子卻比自己想像中更了解自己。
蘇輕塵輕輕夾了一筷子花菜放在了葉半煙的碗裏，葉半煙笑着吃下去了。
“我已經有所感了，再過幾日，我即會......破碎虛空而去。”
噹啷——
是葉半煙手中竹筷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就在這幾日么？”葉半煙努力平靜地問道。
“沒錯。”
還扣了我20積分呢。
“太突然了。你讓我......整理一下思緒。雖然，雖然我們同為習武之人，武林之中也已有上千年沒有破碎虛空的記載，為數不少的人也一般認為，破碎虛空本就是傳說。你能成就如此境界，我由衷為你高興。真的。”葉半煙看着蘇輕塵說道，她說著說著低下了頭，“但你我本是夫妻，這一年以來，我已經越來越習慣於你的存在。我確實捨不得你。非常非常......捨不得你。”
說到最後，葉半煙已經抬起了頭，只見她已經紅了眼，一副含淚欲灑的樣子，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着，上面的淚珠將落未落。
蘇輕塵最見不得這種場景。
他長嘆一聲，隨後將她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