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相容，牆頭草
顏無憂緩緩接過匕首，看了一眼安王，這才走向那盛放着皇上血與皇后肉的白玉碗，與顏真真一般，將中指劃破，一滴嫣紅的血珠滴答一聲落入白玉碗中，將碗中的那滴血珠撞去了一邊。
“不相容！”
這話剛從杜大人的唇邊蹦出，那被撞到一旁的皇上的血又悠悠的盪了回來，與顏無憂的血一個照面，便不分彼此。
“容了！容了！”
眾人看向顏無憂的眸光瞬間複雜起來。
顏無憂心神亦是一盪，不再猶豫，將中指的血又擠了一滴落向白玉碗中的腐肉。
滴答！
仿若水珠滴入泥土，瞬間沒了蹤跡。
“容了！”
眾人驚呼，顏無憂果然是皇上與皇后之子。
只是如此，顏無憂便算是嫡子了吧？三皇子雖現在是太子，這顏無憂卻佔着嫡子的身份，又有姚家、顏王、安王的支持，這皇位最後落在誰手上還尚未可知。
思及此，一部分朝臣已默默後退，與杜大人保持距離。
還有一些人，眸光在顏無憂與杜大人之間來回打轉，糾結不已。
這突然冒出的嫡子和太子，他們究竟該選哪個？
將眾人的舉動收在眼底，杜大人心中不安起來，這與三皇子和他來說，都是一個壞消息。
不能再耽擱了！
“王爺！”他沖顏楓拱手，“現在，我們是否可以進宮祭奠先皇了？”
“進宮？”
顏楓回眸淡淡掃了一眼身後的皇宮，“太子殿下說了，今日……他想要獨自一人祭奠先皇。”
他收回眸光看向眾人，“至於諸位大人，自然要一起陪平陽王去太廟祭奠先祖，認祖歸宗！”
“王爺！”
杜大人憤憤，顏楓這明顯是睜着眼說瞎話，三皇子與他約好的，他領朝臣進宮請命，他今日登基。
“怎麼？這麼重要的時刻，杜大人不願見證？”顏楓的神色冷了下來，“本王適才對皇後有些不敬，正發愁沒有辦法與皇后解釋一下，杜大人要代本王去向皇后解釋一下嗎？”
皇后早死了，他去與皇后解釋，不就是要他死嗎？
杜大人臉色一白，攝於顏楓的威視，不敢再多嘴。
“皇叔！”
就在此時，一個憤怒的聲音從顏楓身後傳來，卻是得了吳用回稟之後匆匆趕來的三皇子。
“太子殿下！”
顏楓沖被侍衛攔在宮門內的三皇子遙遙拱手，“本王已將殿下的心愿轉告了諸位大人，殿下對皇上的一片孝心，諸位大人已經知道，就不用太子殿下再重複。”
他轉眸看向一旁的顏無憂，“待平陽王認祖歸宗之後，再與殿下見禮，太子殿下，不必相送！”
送？
誰是來送他的？
“皇叔，什麼認祖歸宗，本宮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三皇子臉色鐵青一片。
皇上剛剛過世的那幾日，他惶惶不安，生怕顏楓將顏無憂的身世說出來，可這日子一日日過去了，他見顏楓並沒有提此事的打算，這懸着的心剛落下，沒想到他就給來了這麼一出，而且不早不晚，還是在今日，在他準備登基的日子。
“本王忘了，剛才那一幕，太子殿下沒有看到，不過沒關係，杜大人會告訴你的。”顏楓眸光淡淡掃過一旁神色各異的眾朝臣，又看向三皇子。
“若是剛才讓殿下也來上一番，定然是一個相容，一個不容，比起平陽王，還是差了一籌！”
“王爺說笑了！”
一旁呂公公領會顏楓用意，當下接口道，“就算普通人家，那嫡庶也是有別的，更何況在皇家，嫡就是嫡，庶就是庶，怎麼也不可能亂了血統。”
三皇子的臉色由青轉黑，卻又奈何不得，心思急轉，半晌卻理不出頭緒，更想不出一個辦法來解決眼前的窘迫，只能眼睜睜看着顏楓半是相請，半是脅迫的帶着眾朝臣而去。
“殿下！”吳用亦是心急如焚，“我們怎麼辦？”
三皇子有的只是太子的虛名，論權勢、勢力頂多與安王不相上下，與顏楓、姚家根本就不能相比。
“怎麼辦？本宮怎麼知道怎麼辦？”三皇子火冒三丈。
就在一刻鐘之前，他還坐着登基為帝的美夢，可現在，眼前的事實，如一盆驟然潑向他的涼水，澆的他透心涼。
“殿下莫……”
“殿下？”三皇子鐵青着臉打斷吳用的話，昨晚在御書房，他還對他三跪九叩高呼萬歲，可現在竟然開始喚他殿下了。
他都是如此，就更別提那些牆頭草、勢利眼的朝臣。
“皇上！”吳用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趕忙改口，“我們怎麼辦？”
“去，將龍袍給本宮藏好了！”三皇子開始做着最壞的打算，好不容易他都走到這一步了，誰也不能阻攔他前行的道路，無論是誰。
就算是顏楓與姚清霜，也不可以！
而此刻，被三皇子在心中千刀萬剮的顏楓與姚清霜已乘着馬車到了太廟之前。
“王爺！”
有侍衛抬着一個竹簍上前，放在了白玉石階下。
“諸位！”顏楓挑起車簾，將頭伸向窗外，看向那個竹簍，“這裏面是你們最近送入宮的摺子。”
眾人臉色齊刷刷一變，這段時間他們上的摺子大都是請求太子殿下即刻繼位的，顏楓這是要和他們算賬？
“本王既沒有時間也沒有閑心去看。”他摸出一個火石，一晃打着，抬手丟入了出去。
小小的火苗打着轉落向竹簍，騰的躥起，越燒越旺。
“只是下次，”顏楓神色微凜，“本王可沒有這麼好的心情來做這些了。”
話音落，車簾一晃，已將他的人影掩蓋，馬車轆轆而行。
“恭送王爺！”眾人紛紛行禮。
他們在官場中廝混了這麼久，自然明白顏楓此舉的意思，他是在說，之前他們選擇支持三皇子，他不追究，但若之後他們選錯了，他定饒不了他們。
“王爺，快請！”有機靈的朝臣，當即轉身沖顏無憂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他往太廟而去。
而遠去的馬車中，顏楓臉上的寒意早已消融，眉眼之間俱是灼灼溫情，他抬手將姚清霜攬入懷中，手輕輕撫上她隆起的腹部，“怎麼樣，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