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冤家路窄。

第五章 冤家路窄。

第五章冤家路窄。

21

旭東回復:“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夏雪看了一下聊天記錄,她最近一次給他的留言是:我想我愛上了一個人,如果可以,希望有一天你可以見到他。

她看到旭東的頭像還沒有暗下去,說明他還在線。

她連忙回復他:“你在哪兒?”

旭東並沒有接她的話,而是問她:“他對你好嗎?”

夏雪對着對話框愣了半晌,看來用常規的方式她永遠也見不到他,那就只能用非常規的方式了。

她開始一邊跟他聊天,一邊追蹤他的IP位址。

“挺好的。你最近去哪兒了?我給你的留言你都看到了嗎?”

“嗯,剛看到。”

“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出現了。”

“你不用惦記我,你已經長大了,要學會獨立面對一些事情。”

“我可以面對任何事情,唯獨不能面對再失去一個親人。”

過了好久,旭東說:“看你生活得很好我就放心了,以後也不要總給我留言了,我可能沒時間回復你。還有,祝你幸福。”

說完旭東就下線了。

夏雪頹喪地看到他暗掉的頭像,他每次都是這樣,突然出現,然後匆匆離開。

還好她已經追查到了他的IP位址。可是這是一個VPN登錄的地址。夏雪只能繼續查找這個IP位址對應的伺服器。

鼓弄了幾個小時候,她終於攻破了那個伺服器,順利打開了IP登錄記錄。一般來說,通過這個記錄,她就可以輕易找到對應的地址。可是令她意外的是,旭東登錄QQ那個時段的數據都被抹掉了。

緊繃了一晚上的神經在這一刻垮掉了。這顯然是個老手乾的。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認識了十年的人竟然是個非常不簡單的人——他無所不知又那麼神秘,而且還是個實實在在的計算機高手。

夏雪不知道她究竟面對着一個什麼樣的人。她只知道在這場較量中,她已然完敗。

她疲憊地伏在桌子上,腦子裏徘徊着一個問題:下一步怎麼辦?放棄嗎?

當然不可以。

再抬頭時天已經微微亮了,她發了個短訊給何陽:“你今天要去哪家律師事務所?我陪你去。”

這段時間常義比較忙,而且情緒也不高,自然沒心思去找陳文錚。但是這天,他必須專門去他那裏一趟,為了一個人。

陳文錚也不搭理他,一個人在看書。

常義急了:“大醫生,我說你目錄都看了半個小時了。”

陳文錚不慌不忙地翻了一頁:“你知道什麼?我在查東西。”

“那您什麼時候查完?好歹搭理搭理我這個客人吧?”

“要喝什麼冰箱裏有,要吃什麼你只能自己下樓去吃。”

“你瞧!就你這態度我就不愛來你這兒,這次要不是受人之託我才不來!”

陳文錚微微挑眉,關於常義的來意他已經猜出了大半。他把書一合:“說吧。”

常義擺出一副“說來話長”的樣子:“我說你也太狠心了。雖然知道你不喜歡立秒,但我看着她茶飯不思的樣子也挺不忍心的。你找個機會好好跟她談談吧。”

“該說的我都說了。”

常義嘆了口氣:“我知道你也為難,所以本不打算摻和這事。但她昨晚約我吃飯,喝了好多酒,喝到最後她就開始哭,我真是勸都勸不住……”

想到林立秒,陳文錚的心裏五味雜陳,畢竟林立秒對他來說也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他不能像對別人那樣對她的感受不聞不問。可是他又能怎麼做?她想要的他給不了,他能給的恐怕都是她最不想看到、聽到的。

陳文錚無奈地看向窗外,樓前的小廣場上有幾個孩子在玩。那天也是在那裏,大學同學聚會結束后,林院長的司機送他們回來。或許是酒精的緣故,那天的林立秒有點激動,但是為了安撫她,他也前所未有地說了好多話。他以為事情也該就此結束了。但是如今看來,他的那些話都是白說了。

想到這個,他問常義:“她讓你來跟我說這些的?”

常義快速眨巴着眼,支吾道:“她沒明說,但就是那個意思。”

一看常義這反應,陳文錚立刻明白了,常義來並不真是為了林立秒。

“你今天找我還有別的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常義笑着,“這都到了飯點了,咱出去找個地方邊吃邊聊吧。但今天我是客你是主,你請客。”

陳文錚無奈地笑笑,換衣服出門。

出了門常義突然想到夏雪就住在陳文錚家對面,便提議要把她也叫上。正要敲門時,卻被陳文錚一把拉住。

“算了。”

常義納悶:“不就多一個人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氣了?”

陳文錚沒理他,隨便他怎麼說。

後來兩人剛上了車,就見前方一輛白色的A6駛來。車子停穩后,車上下來一個高個子男人和一個姑娘,兩人有說有笑,並肩上了樓。或許是聊得太專註了,他們並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那輛帕薩特里還坐着人。

車裏沉默了片刻,常義突然笑了。

那男人他不認識,但那姑娘他太熟悉了,不就是他的小徒弟夏雪嗎!

他突然就想明白了好多事。比如這一上午陳文錚為什麼那麼心不在焉,而剛才他為什麼又不讓他去叫夏雪。看來這兩人最近的關係比較緊張啊!

他幸災樂禍地看着陳文錚。

陳文錚面無表情的發動車子,一腳油門踩了下去。常義被閃了一下,他也不惱,笑呵呵地說:“這車雖然趕不上人家的A6,但這推背感也還過得去哈。”

陳文錚依舊不說話,常義又問:“我說你怎麼一直心不在焉的,看着人家出雙入對心裏不舒服了吧?哎,對了,那小子是誰啊?”

“不想下車就閉嘴!”

“得得,不說就不說!不過我感覺剛才那小子還不錯,人長得不錯,車也不錯。也配得上我們雪兒。”

常義還想繼續說,就見陳文錚投過來一個冷冷的眼神,那眼神冰冷得能讓人從頭頂涼到腳底。

常義知道陳文錚的脾氣上來了可不是鬧着玩的,於是悻悻地閉上嘴,但心裏還是忍不住有些幸災樂禍。正所謂一物降一物,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個能降住陳文錚這小子的人終於出現了。

過了一會兒,常義說:“得了,那哥說點讓你開心的事,老大要回來了。”

陳文錚一愣,臉上浮現出久違的笑容:“什麼時候?”

“我前天跟他視頻通話,他說得下個月吧。”

常義口中的老大就是顧夢東。

22

顧夢東和常義、陳文錚的感情是從娃娃時期就建立起來的。在一起時間長了,這三個人的感情就比親兄弟還親。顧夢東自然是三兄弟中的老大,除了因為他的年齡和個頭都是最大,還因他是大院裏名副其實的孩子王,酷愛滋事打架,偏偏逢戰必勝。常義和陳文錚沒少受他照顧,對他也是心悅誠服。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了,常義和陳文錚的排行一直沒有定論。因為“老二”這詞內涵比較豐富,所以他們中沒有老二,直接排到老三和老四。本來常義比陳文錚大兩個月,但是想讓倔驢陳文錚甘認老么,那真是難於上青天。

所以一般情況常義也不會去觸那小子的逆鱗,一直叫他的名字。當然也有例外,兩人吵架的時候,他還是會叫他陳四,以提醒他自己可是他的兄弟,還是比他年長一些的那個。

陳文錚說:“回來就好。但他回來之後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常義一臉不耐煩:“這用你提醒我啊,哥比你清楚!”

“哦,對了,我記得上次你說要跟我打聽什麼事的,現在說吧,打聽什麼?”

陳文錚專註地開着車,一直沒聽到身邊的常義回話。過了一會兒,他扭頭看了常義一眼,發現他正看着窗外,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良久,常義說:“不打聽了,沒意思。”

這半天又是無功而返,夏雪很失落,何陽送她到樓下,偏說要上來喝杯茶,她也不好拒絕,畢竟人家為了她奔走了一上午。

何陽說:“你這房間佈置得不錯!”

“哪裏不錯了?全是便宜貨。”當時交完房租實在沒什麼余錢,但是房子裏除了床和基本的電器什麼都沒有。夏雪一個人跑到宜家去,沒錢買桌子和衣櫃就用簡易的便宜隔板和晾衣架充當了。

但是後來王蕾看過就說,她還真有點藝術家的天賦,一堆便宜貨也能把家裏弄得這麼有格調。

“你就別謙虛了,以後我家裝修,你來幫我參謀參謀吧,一個大男人還真是搞不定這些。”

夏雪笑了笑沒說話。

何陽見她情緒不高安慰她說:“你別太着急,畢竟十年了,不確定因素太多,再找找應該還是有希望的。”

十年前就存在,同時又有能力資助學生的律師事務所他們今天都去問過了,可是沒有一個資助過夏雪就讀過的那所高中。難道那家律師事務所憑空消失了?還是從王老師那裏得到的消息不準確?

夏雪說:“你說那家律師事務所會不會已經倒閉了?”

“這也很有可能。如果那樣的話,就更難找了。”

夏雪的心情再度跌入谷底。

何陽走後,夏雪強迫自己睡了一覺。再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了。她覺得有點冷,想加件衣服,衣架上的一件男士夾克衫映入眼帘。她緩緩地將它從衣架上取下來,上面似乎還留有陳文錚的溫度和氣味。

她收好衣服,去敲了敲對面的門,陳文錚不在家。

夏雪有些失望,又有幾天沒有見到他了。

第二天夏雪拎着那衣服去上班,下午的時候,她趁老米不在公司,跟常義打了個招呼從公司出來,直奔醫院。

她在外科大樓樓下遇到了一個人,那人本來已經跟她擦肩而過,看到她之後又退了回來,還在她面前晃了晃手。

“喂,幾個月不見認不出我了?”

夏雪愣了一下,仔細看了看面前的女孩,原來是她住院時照顧過她的護士。

夏雪笑了:“今天沒有‘制服誘惑’,我差點沒認出你。”

“這不是下班了嘛!怎麼跑醫院來了?是眼睛有問題嗎?”

“不是,來找個人。”

說話間一輛黑色的帕薩特從她們面前的小路開了過去。副駕駛位置上的車窗是降下來的,夏雪一眼看到一個漂亮的側臉,尖下巴、大眼睛,披肩長捲髮。這不就是那個漂亮的女醫生嗎?

車子開得很快,一閃而過。夏雪沒有看到是誰在開車,她只看到握着方向盤的那隻手臂上精壯有力,上面還有一塊一寸來長的傷疤。

車子疾馳而過,小護士和夏雪都愣了一會兒。

那護士說:“呵,看來傳言也不都是空穴來風嘛!”

夏雪有些不明白:“什麼意思?”

“剛才開過去那輛車啊,是陳醫生的車,副駕駛位置上那個美女你看到了嗎?是這家醫院副院長的千金林立秒,也是我們醫院的醫生,據說他們還是大學同學。之前醫院裏就傳說他倆是一對,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公開。可是最近聽說林醫生自己公開了兩人關係,也不知道傳言是真是假,今天這麼一看,八九不離十了。”

夏雪獃獃地看着陳文錚的車離去的方向,其實車子早就沒了蹤影,她卻一直望着,彷彿可以這樣望到陳文錚。

小護士繼續饒有興緻地說:“呵,你看看這約會都不避着人了,這麼高調。”

夏雪頓了頓說:“這會兒應該是下班時間,說不準林醫生只是搭個順風車。”

“一個家住城南,一個家住城北,搭什麼順風車啊,而且我聽說他們最近經常一起下班。可惜我這幾天晚班,不然沒準還能看到兩人一起上班呢!”說著她掩着嘴笑了起來。

夏雪的心一點點地往下沉。原來這些天沒有見到他也是有理由的,她突然有些明白了他對她的若即若離。

“對了,你要找誰啊?這都下班時間了,你趕快去吧,別一會兒人家走了。”

夏雪笑了笑:“今天算了吧,我改天再過來。”

“怎麼了?”

“沒什麼,再見。”說完,夏雪朝着醫院外的公交站走去。

不為什麼,只因為她要找的人,剛剛離開了。

23

夏雪再見到陳文錚是在兩天之後,她下班后發現陳文錚家的窗子亮着燈。她想到他的衣服還沒有還給他,就回家拿了衣服去敲他家的門。沒想到開門的卻是那個“林醫生”。

夏雪愣了一下問:“陳文錚在嗎?”

林立秒見到夏雪也是一愣,隨即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哦,家裏醋沒了,他去買了,這會兒應該快回來了,你進來等他一會兒吧。”

夏雪這才注意到樓道里瀰漫著一股濃濃的飯香味,陳文錚家半年不開一次火,今天還真是難得。

“不用了,我就是來還衣服的。”夏雪把手上的袋子遞給林立秒,想了想又說,“哦,你別誤會,當時情況特殊,他完全是出於好心。”

林立秒深深地看了夏雪一眼,大方地笑了:“沒關係,你確定不等他了?”

“不用了,謝謝。”

夏雪轉身要走,林立秒突然叫住她:“你是夏雪吧?”

夏雪不由得愣住了,她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我聽他提過你,聽說你是他的病人,而且特別湊巧也是他的鄰居。”林立秒指指夏雪身後,“你住對門吧?”

原來他是這樣跟別人介紹自己的,夏雪自嘲地笑笑,也是,不然她還指望什麼呢?

她點點頭。

林立秒又說:“既然住得這麼近,有空常來玩。”

她那麼熱情,那麼誠懇,語氣中儘是女主人的范兒,夏雪幾乎無法拒絕。

回到家,夏雪摸了摸脖子上的那條項鏈,或許一切都是個美好的誤會而已。

GO的秋季招聘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新員工很快又要入職。員工人數激增,GO中國許多個省市都開始進行部門改組。夏雪原來在的部門被分成了兩個組,原來的組長常義負責其中一個,大部分舊同事繼續跟着他,夏雪和少數同事被分在了另一個組,負責人待定。常義和即將確定的組長還照例向老米彙報。

其實除了不再跟着常義工作,部門變動對夏雪來說沒有太多影響,而且兩間辦公室就隔着一堵牆,常義和Li

da他們還時常會跑來夏雪這裏串門。

但是這部門改組對常義有一些影響。原來部門就常義一個頭兒,現在還要再從外面招一個,常義負責的業務領域明顯窄了,好在他那麼心大的人倒是不太在意。

他開玩笑般對夏雪說:“雖然你現在已經不是哥哥的人了,但是以後哥還罩着你,有啥困難儘管來找哥!”

眾人都笑了。

夏雪笑着瞪他一眼:“誰稀罕。”

“怎麼著?‘大哥的女人’你都不稀罕啊?”

還不等夏雪說話,Li

da就說:“說不準雪兒組的頭兒是個帥哥呢,到時候我也申請調過去!”

說到帥哥,Li

da又興緻勃勃地對常義說:“領導,咱們什麼時候再聚聚,就當是慶祝部門重組了,把陳醫生也叫上。”

“你是為了慶祝部門重組還是為了見陳醫生啊?”

“嗨,都是唄,分那麼清楚幹嗎?”

“我勸你省省吧,你知道你這種在他眼裏是什麼嗎?”

“是什麼?”

“在我們大醫生眼裏,所有你這種花痴的女人都是病人!”

一屋子同事都笑了起來,包括Li

da在內。夏雪也笑了,看來自己已然病入膏肓了。

其實要找到夏雪說的那家律師事務所並不難,夏雪也是急昏了頭,只想到在眾多律師事務所里找出個結果,卻沒想到從信息的源頭找起。

何陽卻刻意沒有提醒她這一點,還配合著她滿世界地找。

其實何陽父親的老同學現任B市教育局局長,十年前曾是B市一中的校長。何陽早就找到了他,已經查出當年只有一家叫榮華的律師事務所資助過一中的兩個孩子,而這家律師事務所已經在一年前倒閉了,當時的負責人下落不明。

但是他遲遲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夏雪,他覺得應該在一個特定的時候告訴她。

這天晚上,何陽因為應酬喝了點酒。打車回家的路上經過母校門前,他突然就想到了多年前的夏雪。

幾年前她那麼瘦,而且黑,整天打扮得土裏土氣的,人也不愛說話,看上去傻傻的。雖然她成績不錯,但是男生們見了她就煩,有時候開玩笑擠對誰,就說誰和夏雪有一腿。當時,坊間傳言夏雪喜歡他,可把他苦惱了一陣。可是幾年過去了,誰也沒想到她的變化會這麼大。人變漂亮了,有氣質了,還有一份不錯的工作。最不同的是,她當年看着他時的那種熱切的眼神如今已經看不到了。

他看過那麼多女人的眼神,只一眼他就能看得出他和她們能走多遠,但是看到夏雪時,他竟然有些摸不準。

想到這裏,何陽突然對司機說:“師傅,去景星花園。”

到了夏雪家樓下,何陽打發走了出租車,給夏雪打電話。

“沒睡吧?”

“沒,是事情有進展了嗎?”

呵,她腦子裏只有這事!

“嗯,你下來一下。”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你過來了?”

何陽不接話:“要不我上去?”

“……還是我下去吧,你等我一下。”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夏雪在睡衣外面裹了件風衣,下樓去見何陽。

她聽得出何陽在電話里的語氣和平時有些不一樣,但是他先斬後奏大半夜地跑到她家樓下來,她又不能直接讓他回去,只能下來見見他。

秋天的夜晚溫度很低,何陽藉著酒勁親昵地替夏雪緊了緊衣領。

夏雪很不自在:“你喝酒了?”

“稍微喝了一點。”

“你……這麼晚叫我出來有事嗎?”

何陽眯着眼看了她一會兒,露出一個笑容:“嗯,有事。”

夏雪小聲問:“查出來了?”

“對,是一家叫榮華的律師事務所。”

“哦哦。”夏雪仔細地記了下來。

何陽繼續說:“但是這家律師事務所一年前已經倒閉了。”

“那你是怎麼確定就是這家的?”

何陽沉吟了片刻說:“公司不在了,公司的人還在,有人知道這事。”

“那方不方便帶我見一見這個人,我還有別的事想問他。”

“這個……可以,但是他最近不在國內。”

“等他回來也行。”

“好。等忙過這段時間后,我有話想跟你說。”

“什麼話不能現在說?”

其實何陽也不確定自己想要對她說什麼,說他喜歡她嗎?好像又談不上。但是見不到她他又想見她,見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他也會不舒服。

他很猶豫。

他看了看夏雪身後一望無際的黑夜,等目光再度移到夏雪的臉上時,他彷彿決定了什麼。

何陽笑了,笑得很有深意:“我為我說過的拒絕你的話道歉。”

她完全沒想到他會說這個,尷尬地笑了笑:“那個啊……你不用道歉,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真的。”

“不記得了?以前在學校的那些事你也不記得了?我打球的時候你每次都會到,還有我參加辯論賽的時候……我籃球賽受傷后你還去醫院看過我……”

夏雪不由得想笑,她那些可憐可恨的少女心喲,如果不是何陽提起,她還真的都不記得了。

“當時太小了,其實什麼都不懂,你也別放心上。”

何陽自嘲地笑了笑:“好吧。以前的事不提了,我現在只是想對你說,我很慶幸錯過這麼多年之後還能遇到你,我覺得這或許就是緣分,既然有緣分,我們為什麼不能試一試重新開始?”

何陽的表白來得突然又猛烈,讓夏雪始料不及。她自知自己沒什麼出眾的地方能讓男人一見傾心或是念念不忘,而她對他更是刻意保持着距離,可是為什麼他那麼輕易地喜歡上了她?

夏雪正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何陽卻很善解人意地說:“你不用現在答覆我,可以等律師事務所的事情辦完后,你整理好心情再來考慮我們的事情。”

夏雪不知道如果她沒有遇到過陳文錚,或者沒有愛上陳文錚,此刻她會不會聽何陽的話,真的好好考慮他們的關係。但是如今她的心再沒有一絲空隙能容納另一個男人的感情。不管何陽是個怎樣的人,不管他當年如何,現在如何,夏雪很清楚,她都不會愛上他。

夏雪剛要說話,何陽的手突然貼在她的唇上:“先別說好嗎?”

他的舉動再次讓夏雪意外,她不着痕迹地躲開他:“最近的事情的確給你添了很多麻煩,你幫了我很大的忙,我很感激。但是感情的事情不能和其他相提並論。你既然現在不願意聽我說,那我只好以後再說。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感情,或許真實的我跟你想像中的我並不一樣。”

“這麼說你是答應我好好考慮一下了?”

夏雪笑了笑:“沒別的事我先上去了。”

目送着夏雪上了樓,何陽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慢悠悠地點上了一支煙。

看着遠處那個人走近,他笑着說:“陳醫生,回來夠晚的。”

24

陳文錚腳步頓了頓,並沒有搭理何陽。

何陽不肯罷休:“有個事可能你還不知道,我和夏雪決定交往了,我知道你們是鄰居,但是還是希望你沒事的話不要再打擾她。”

陳文錚聞言收住腳步,轉身看着何陽:“交往?你一個人臆想出來的嗎?”

何陽哈哈一笑:“夏雪沒跟你提過她的過去嗎?沒提過她心裏藏着什麼人?哦,也是,你們關係沒那麼好。”

“我不關心以前怎麼樣,但是現在我要奉勸你一句,離她遠一點。”陳文錚在夜色中看着何陽,那目光陰冷讓人不寒而慄,“別以為沒人知道你以前做過些什麼,現在又在做着什麼。如果她知道你和別的女人的關係,還有你代理過的那些案子,我不知道她還會不會把你客客氣氣地當成師兄看待。”

何陽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但很快他平靜了下來,笑着對陳文錚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陳文錚冷冷一笑:“你現在幫她做的事情其實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拖這麼久不就是為了讓她心存感激嗎?你大可不必這樣,她這種人,你既然幫了她,無論如何她都會記得的。”

何陽疑惑地看着眼前這個男人,為什麼連夏雪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卻這麼清楚?

他思忖了片刻,突然抬起頭狠狠地盯着陳文錚:“你找人查我?”

“這不是你需要關心的。你只需要牢記並做到離她遠一點,這樣對你對她都好!”

夏雪組裏的組長一職一直處於空置狀態,平時幾個同事坐到一起就開始猜測,人事部會招個什麼樣的人來接任這個職務。

周一上班的早上,夏雪一進辦公室又聽到眾人在議論這事,原來是她的新上司要上任了。

Li

da誇張地對夏雪說:“雪兒,聽說你這老闆來頭夠大的,公司花了大價錢,據說是個信息安全方面的高手。”

夏雪聽了無所謂地聳聳肩,是誰都好,跟她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Li

da繼續說:“雪兒,以後你跟着好老闆一定前途無量哈!”

夏雪打開電腦,朝Li

da一笑:“你不用羨慕我,你老闆也不錯哦!”

此時,正在不遠處正豎著耳朵聽女人們八卦的某人,聽了夏雪這話很受用地咧嘴笑了笑。

早上的例會,老米親自將Li

da說的那位“信息安全方面的高手”介紹給了他手下的兩隊人馬。

夏雪坐在最後一排,遠遠看着台上那位渾身名牌,從頭到腳無處不浮誇的新上司,就覺得頭在隱隱的發痛。

這個世界怎麼可以這麼小……

劉莉莉眼神特別好,讀了這麼多年書竟然一點不近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後排角落裏的夏雪。她的目光越過眾人,與夏雪四目相對,然後朝她甜甜一笑。

夏雪表情慘淡,應付着抽了抽嘴角。不一會兒,她的手機震了幾下。

常義在短訊中說:“雪兒,你這頂頭上司怎麼像只孔雀一樣?”

“這你得問她……”

“現在知道哥的好了吧?雖然哥沒有老四帥,但至少是個正常人。”

他說得很對,她現在的確開始懷念他了。她無奈地嘆了口氣,真是流年不利。

畢業以後,她和劉莉莉原本只是維持着面子上的平和,畢竟見面的次數非常有限,也就無所謂了。而眼下她們成了同事,還是一個部門的上下級關係,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她要想避開她,除了辭職恐怕沒有別的辦法了。可是這個工作她還非常捨不得,再者說她不可能躲一輩子。

夏雪想想就頭痛。

中午吃飯時,劉莉莉端着餐盤非常自然地坐到了夏雪對面:“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喜歡獨來獨往。”

“真不巧,今天飯搭子都有事情出去吃了。”

劉莉莉微微挑眉:“呵,都有飯搭子了,有長進了嘛!”

夏雪看了看她盤子裏那幾根菜葉子和一點點水果:“這食堂你吃得慣嗎?”

劉莉莉夾了根菜葉子送進嘴裏:“有什麼吃不慣的,我們學校食堂那麼難吃我還不是一吃吃了四年?”

聽她這麼說,夏雪不以為然,大學四年劉莉莉都跟着各路男朋友在外面打牙祭了,什麼時候吃過食堂?

見夏雪沒說話,劉莉莉又說:“你說咱倆可夠有緣的,大學同宿舍,又一起到美國讀研究生,沒想到回國之後竟然還在同一家公司。只不過,我運氣更好些,職位稍稍比你高了那麼一點點。”

說著劉莉莉還朝着夏雪比畫了一個“一點點”的手勢,神情很是得意。

夏雪笑了:“咱是挺有緣的,不過大學四年之後的緣分可都是拜張教授所賜。”

提到張教授,就見劉莉莉臉色一沉,將筷子丟到一邊:“能不提那糟老頭子嗎?一提他什麼胃口都沒了。”

夏雪繼續吃飯。

“你不會真以為我和他怎麼樣過吧?我當時真沒想到他是那種人,才會那麼單純拜託他給我寫推薦信,最後他那些事被曝光出來,搞得我也被人懷疑。不過夏雪……”劉莉莉話鋒一轉,“這你還得謝我了,如果不是我,被張教授牽連的人可就是你了,以你那人緣,到時候肯定說破嘴皮也沒人信你是清白的。”

劉莉莉這一番話說完,夏雪怒極反笑,這都是什麼邏輯!不過,顛倒黑白本來就是劉莉莉的看家本領,只可惜如今的夏雪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傻丫頭了。

夏雪喝了口雞蛋湯慢悠悠地說:“我倒是不怕這個,據說舉報人當時掌握的證據可不止爆出來的那一點點,跟張教授有瓜葛的所有人他都會拍個照啥的留作記錄。而且這人也挺不洒脫的,當時抖出那些猛料后還不解恨,現在那些證據都還保留着呢,說不準哪天不高興了就要再抖一點出來。我不怕別人誤會,大不了拜託他為我澄清一下。”

劉莉莉怔怔地看着夏雪,突然就不說話了,臉色更是紅一陣白一陣,厚厚的粉底也難以遮蓋。

夏雪站起身來:“我吃飽了,你慢慢吃。”

剛下了手術台的陳文錚端着餐盤在餐廳找位置,突感肩上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他回過頭,那人卻很俏皮地從他的另外一邊又拍了他一下。

“嘿,這兒呢!”林立秒輕笑着跟他打招呼。

“一個人?”

林立秒豎起拇指朝身後指了指:“還有老頭。”

陳文錚回過頭,正見林副院長端着餐盤朝他們這裏走過來。

見到陳文錚,林院長很高興:“文錚啊,有段時間沒見你了,最近忙嗎?”

三個人找了地方坐下,陳文錚答道:“還是老樣子。”

林立秒不滿:“我說爸,現在是私人時間,能不能別總談工作?”

林院長在醫院裏很有威信,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但在家裏對唯一的女兒寶貝得很,一般是女兒說一他不敢說二。

當然林立秒也很乖巧,繼承父親衣缽讀了醫科,大學畢業后聽從父母安排進了父親所在的這家醫院。為了避嫌,她在外人面前都稱呼父親為“林院長”,對父親的態度也跟其他醫生沒啥兩樣,恭恭敬敬的甚至有些疏離。但是私下裏,她就是個活潑愛撒嬌的女兒,這個“私下裏”包括在醫院以外的場所和在醫院時沒有“外人”的時候。

陳文錚自然算不得外人。

陳文錚是林立秒的大學同學,當然對林立秒來說陳文錚一定不是普通的大學同學——林立秒暗戀他多年,而且林父也非常喜歡他。

兩人的關係究竟是怎麼樣,是地下情還是曖昧期,外人自然搞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陳文錚並不像疏遠別人一樣疏遠林立秒。

有人說,再有氣節的男人也只是個男人。林院長的權勢在那兒,一句話就能決定一個男人的前途,這個男人此時還談什麼氣節?何況林立秒本身漂亮聰慧,多少男人求而不得。所以陳文錚和林立秒八成有一腿。

辦公室里也有人會開些這樣的玩笑,但是陳文錚從不回應,他懶得回應,更不屑於回應。

林院長十分寵溺地對女兒說:“那你說吧,你願意談什麼,我們就跟你談什麼。”

林立秒對陳文錚說:“我媽出國玩去了,我和我爸打算周末去市郊住一晚,就當給自己放個假,你不值班的話就一起去吧?”

陳文錚值不值班林立秒一準查得到,所以就算他此刻想拒絕立秒的好意,也斷不能撒這個謊。

陳文錚正猶豫之際,林院長發話了:“就我們兩個人也怪沒意思的,你也去添點人氣吧!”

陳文錚想到自己似乎應該跟林立秒好好談一談,於是也沒多想,就答應了下來。

25

兩天後就是周末,陳文錚陪着林家父女來到林家在市郊的別墅。這棟別墅高三層,靠山臨江,佔據着極好的地理位置。

林立秒和陳文錚的房間都在三樓,房間朝南均有個大得有些誇張的陽台,是這棟房子視野最好的地方。

晚上吃過晚飯後,林立秒在陽台上朝着陳文錚的房間隔空喊話:“文錚!文錚!”

陳文錚剛剛洗完澡,擦了擦頭髮往陽台走。兩個陽台中間只隔着一堵一米來高的牆,陳文錚走出來就見林立秒雙手倚在陽台欄杆上,微仰着下巴愜意地迎接着山間的晚風。

他與她肩並肩站着:“開了幾個小時的車,不累嗎?”

“累。但跑到這來悶頭睡大覺,那豈不是辜負了這天然氧吧?”

陳文錚笑,不答話。

林立秒又說:“你記不記得,我們上大學時有一次學院裏組織來這踏青,我當時不太聽組織的話,一個人溜達到這附近玩差點溺水,還好有你。”

陳文錚當然記得,那時候剛上大學不久,他還沒能完全從那場事故的陰影中走出來,故地重遊頗有些感觸,他其實也是脫離了組織的人,但因此陰錯陽差地救了林立秒。從那以後,她就像麻煩一樣黏上了他,還說非要交他這個朋友不可。

陳文錚沒什麼朋友,除了常義就是顧夢東。後來林立秒不知怎麼搞定了那哥倆,陳文錚也就慢慢接受了她。

多年來所有的人都在說林立秒喜歡他,後來又說林立秒愛他。他一直沒有放在心上,或者說是選擇性地忽略掉了這些流言蜚語。但是,當林立秒親口告訴他她對他的感情時,他再也不能選擇無視。

如今他們兩個人維持着一派風平浪靜,可這平靜背後又是什麼?陳文錚想到常義說的那些話,覺得有些話還是要說得再清楚一些。

林立秒突然將一隻手搭在了陳文錚的手背上。

陳文錚微微蹙眉,卻沒有動,他在等着她先開口。

半晌,她對他說:“文錚,這些年來你說什麼我都聽,但是這一次我沒辦法再聽你的話了,我得聽從我的心。”

他沉默幾秒說:“我這次跟着你來,也確實想跟你好好談一談。”

“你想說的我都知道。別告訴我可以有更好的選擇,我只要你!文錚,既然我們彼此熟識多年,為什麼就不能向前跨出一步,你不需要做什麼,你只需要嘗試一次。”

陳文錚沒有說話,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化一分一毫。

半晌,他抽出那隻手,一字一頓地對她說:“可是,立秒。我也得聽從我的心。”

這句話彷彿一道驚雷,劈散了林立秒最後一絲幻想。

她含淚看着陳文錚,陳文錚只是移開目光。

“十年了,文錚,十年了……”林立秒用苦澀的聲音呢喃着。

陳文錚垂下的眼帘微微顫抖了一下,他始終不願意說破就是因為不願意像現在這樣。

“這世上的確有日久生情一說,但是更多是有緣無分,我們的緣分或許只限於朋友。”

“文錚,你是不是還在介意那件事?其實無論你怎麼想我都不介意,而且你已經不是十年前的你了!”

陳文錚很不喜歡這個話題,他的眉頭皺得更緊:“立秒,你錯了,那些事情從來不是我們之間的障礙。我不值得你這樣,只因為我不愛你。”

聽到這裏,林立秒獃獃地看着他,連抽泣都忘記了。

陳文錚嘆了口氣:“早點回去休息吧。”

他正要回房間,聽到林立秒又叫住他:“你忘了你以前答應過我什麼嗎?”

陳文錚頓了頓腳步,頭也沒回地說了句“我沒忘”就進了房間。

陳文錚想到多年以前,她一度想尋死,為了安撫她,他答應她說永遠都不會疏遠她。可是如今想來,他真不知道自己當年的權宜之計究竟是對是錯。

回到房間,他明明很疲憊,可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着。他的腦子裏還是那個傻乎乎的笑臉。他不由得感慨,有些人明明很幸福,卻總是陰鬱着一張臉,比如立秒。而有些人明明已經失去了一切,卻還是笑對命運,比如夏雪。

想到這裏,他拿出手機,發了個短訊給夏雪:“在幹什麼?”

點擊發送后等了好一會兒,他發現短訊還在發送中。山裡信號太差了,他索性把手機丟到一邊關了燈。

何陽的辦事效率簡直快得出乎夏雪的意料。上次分別後,夏雪以為要約到何陽說的那位在榮華工作過的老人怎麼也得是十天半個月以後的事兒了。可是沒想到三天後她就接到了何陽的電話,他們要找的人從國外回來了。

接到電話時,夏雪正在開部門小組會議,劉莉莉主持的會議。劉莉莉這人很較真,夏雪本來不想在她講話的時候接電話,但看到是何陽的來電,她猜想八成跟旭東的事情有關,就還是溜了出去接通了電話。

“這個張律師這次回來待不了多久,馬上又要出個差,怎麼著也得下周回來了。你看要麼我們今天去拜訪他,要麼就等他下次回來?”

夏雪是等不及了:“就今天吧,不耽誤你工作吧?”

電話里傳出何陽爽朗的笑聲:“現在你的事就是我的工作。那我們什麼時候去?”

夏雪回頭看了眼會議室,猶豫了一下說:“現在出來吧。”

“我來接你。”

半個小時后,何陽帶着夏雪來到了張律師所在的事務所。助理通報過後,張律師請何陽和夏雪到他辦公室里去。

“何律師,啥事那麼急啊?”見到何陽進來,張律師忙站起來打招呼。

“就是上次電話里跟您說的那事。”

“哦……”張律師點點頭,又看了看夏雪。

何陽忙介紹:“這是我大學師妹,主要是她想了解一下關於榮華的事情。”

夏雪上前握手:“不好意思,耽誤您時間了。”

“沒關係,來,坐下說。”

夏雪也不兜圈子,開門見山道:“您記不記得十年前有人委託過榮華資助了一個一中的小女孩?”

“十年前啊,這麼久了,沒什麼印象了……”

“您再想想,這個人資助了那個女孩子七年,每年的生活費、學費,應該是筆不小的金額。”

張律師敲着腦門想了一會兒,說:“你這麼說我有點印象,那個女孩子是不是叫什麼雪的?”

“夏雪!”夏雪連忙補充道。

“對對,就是這個名字。哎呀,這種事情也挺少見的。當時我就在想,他為啥不直接資助那個孩子啊,為什麼非要通過一個中介呢?就算是中介那也應該首選一些慈善機構嘛,雖然榮華當時也資助過幾個貧困學生,但這也只是做做樣子,又沒打算真當自己的業務來發展。”張律師歪着頭“嘖”了一聲感嘆道,“搞不懂!”

此時,夏雪的眼睛已經有些發熱,找了這麼久,她終於找到對當時情況有些了解的人了。

她完全不理會何陽探究的神情繼續問道:“您見過資助人嗎?”

張律師遺憾地搖了搖頭:“這事不是我親自辦的,當時接待這個人的是一個剛畢業不久的女孩子,後來那女孩子嫁到國外去了,跟我們也就沒什麼聯繫了。”

夏雪有些失望,但她沒放棄:“他留下了什麼個人信息嗎?”

“這個應該有的,但是我不知道換工作的時候我有沒有把這些老的資料清除掉。我得回去找找。”

“那拜託您了。”

“好的,回頭不管有沒有我都跟你說一聲。對了,怎麼稱呼?”

“夏雪。”

張律師一愣,不由得上下打量了夏雪一眼,臉上露出個釋然的笑容:“放心吧,我會儘力找一找的。”

從張律師辦公室出來,夏雪心事重重。眼看要找到旭東了,她卻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樣開心。倒是有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既害怕又嚮往。

何陽也是心事重重。他沒想到夏雪的情況比他先前知道的還要糟糕,竟然要靠別人資助才能上大學。可是資助她的那個人跟她只是簡簡單單的資助人和被資助人的關係嗎?那同在B市那麼久,怎麼之前就沒想着見一面?而且她為什麼非要找到他不可呢?為了感恩還是其他?

一大堆疑問冒了出來,何陽覺得夏雪更加神秘了。

夏雪趕回公司時,例會已經結束。

劉莉莉問她:“你去哪兒了?”

“哦,剛才有點急事出去一趟。”

劉莉莉長長地“哦”了一聲,緩緩地點着頭,停頓了幾秒鐘她又說:“以後我在公司的時候你最好也在,說不准我有什麼事情要隨時找你,你如果出去辦事不管私事公事都跟我打個招呼。”

雖然公司的氛圍一向很輕鬆,上班時間也相對自由,但劉莉莉作為上司,她的要求也說得過去,所以夏雪也就沒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夏雪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她接起來,還是劉莉莉:“你查收一下郵件,我剛剛整理了一下近期需要你完成的工作,你先看看,有問題隨時跟我聯繫。”

“好的。”

夏雪下載了劉莉莉郵件中的附件,點開一看,被她那逐條列出來的十四項工作內容震懾到了。劉莉莉竟然能在自己剛上任的三天內給下屬排出這麼豐富飽滿的工作計劃,作為上司她也是蠻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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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不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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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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