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再回雲橋
喻言美打開了戈姍姍的魔盒,她在外面飄蕩了三天,回到雲橋。
一群女孩子嘰嘰喳喳圍了過來。
“還以為你不上了呢,你去哪來呀?”
“哪都沒去,就在家玩了幾天。”
“約會男網友來,他們都這麼傳。”那娜笑嘻嘻地說道。
“管他呢,誰願意說什麼就說什麼,我才不在乎呢!”
“這幾天,聞人有點不高興,你還是做好準備,先給他說一聲,免得挨訓。”
“我還不高興呢!”
“聞人笑語四處找你,他和楊躍龍還到過你家。”那娜說。
聽到這句話,戈姍姍很驚詫,眼睛睜得大大的,像觸了電似的一動不動。
“他竟然到了我家,還帶着楊躍龍,憑什麼呀,憑什麼到我家?”
“去就去唄,為了找你也很正常。”
戈姍姍卻覺得非常糟糕:“你一人去去就去唄,還帶着楊躍龍,那我家裏的情況,不就泄密了嗎,今後讓我如何做人?”
正好楊躍龍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嬉笑,後面還跟着夏昌平幾個人,他們也附和着笑。
戈姍姍就覺得楊躍龍肯定跟他們說了,他們好像在笑自己。
她恨不得掀起衣服遮住臉,身子露着不要緊,至少眼看不見了:“糟糕極了,家裏的事情全泄密了。”
他甚至覺得這一群女孩子——她過去的好夥伴,不是來安慰她,而是來看她的笑話,這可如何是好?
“唉,你來啦,班主任找你呢!”楊躍龍依舊是笑。
“我的事兒不用你管,閑得慌。”戈姍姍氣沖沖地說。
“你這傢伙,我這是好心,怎麼當成驢肝肺。”
楊躍龍收住笑容,他不知道為什麼戈姍姍見了他不高興。
戈姍姍沒有說話,斜着身子,從楊躍龍身邊擠過去,出去了。
她聽見楊躍龍說:“奇了怪了,吃嗆葯了啊”
戈姍姍迷惘而又惆悵,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她之所以選擇雲橋,選擇這所偏僻的寄宿制學校,目的就是離家家越遠越好。
眼不見心不煩,離開那紛紛爭爭是是非非之地。找一個世外桃源,就像被冰籠罩的魚,過幾天安靜的生活。沒想到這一切全被母親的事兒打亂了。
她的家境這不全都知道了,今後她如何在同學面前混,這與脫光了衣服讓別人看有什麼區別!
她由得恨起父母,恨起自己,恨起所有的人。假如六日她拾收拾,假如沒有去母親那,假如沒有遇見楊躍龍,假如喻言美不訓她……
那麼多的假如只是假如,而現實只是現實。
“她奶奶的,都他媽的欺負老娘。”
她去了遭廁所,又不知道幹什麼,迴轉身去教室,聞人笑早在門口等着她了。
“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來;這是集貿市場還是自由所,怎麼解釋?”
“我媽病了,我照顧她了!”
“早給你媽打電話了,別說瞎話。”
“既然你就知道,還問我幹嘛?”
“不上課就不打電話,你到底去哪兒了?”
“你又不是我爸爸,我爸媽還不管我呢。”
“在學校我是你的監護人!”
“我早就知道,說了你也不信,上網吧了你信不信?見網友了你信不信?”
聞人笑語其實都信,眼前的戈姍姍什麼事兒都能做得出。
聞人笑語看着這秀氣又有點兒潑辣的戈姍姍,不知道如何是好。倘若是別人,他非得狠狠地教育她一番,至少得家長來道歉。
但是一想到她的家境,他不由得心生悲楚。幼時的他也曾經家境貧寒,一無所有,這也是他學習的動力。
一年級的時候,他倒數第三,語文數學加起來也不過二十分,又天生頑劣,文蘭班主任不喜歡他。
“給你媽媽說,你成績跟不上,最好退一年班。”
她也給倒數第二的學生說。
“老師,求求你了,再給一次機會行嗎?”
他流着淚請求老師。
“不行,我給你機會,誰給我機會,退班不是退學,讓你上學算不錯了。”
文蘭老師惡狠狠地對他說。
他依舊不退,他想用自己的真誠打動老師。
“讓你退你不退,反正沒有你的書,沒有你的座位,你就在後面站着吧。”
他依然想打動老師,就在教室後面站着聽課,站了足足一個月,文蘭老師一點兒笑容都沒有給他。
他實在沒辦法,只好說:”老師,我還是退班吧!”
文蘭老師高興地說:”這就對了,一年級打好基礎比什麼都強。”
可沒有幾天,倒數第二的學生又從一年級轉到二年級。同學們都說,他的家長給文蘭老師送了禮。
雖然在以後的學涯中,他考上了大學,而倒數第二的學生什麼都不是。但是文蘭燦爛的笑容就像惡之花,刺激着他的靈魂。他時時想起時時激蕩難平,時時反省。
他望着她久久的發獃,他眼前又出現了破敗、混亂、骯髒不堪的畫面,與這眼前清秀乾淨的姑娘及不搭配。
小小的年紀就受到如此大的坎坷,他不僅敬佩戈姍姍來。
戈姍姍被聞人笑語凝望着,以為聞人笑語有非分之想,不由得臉紅起來。
“以後再若是這樣,咱們師生之間情誼就算結束了,你願意上哪兒就上哪兒,我也不跟你操這個心。”
戈姍姍沒有說話,出去了。
“像你這樣的學生要不得,曠課三天,又不給班主任說,還有臉上學。”
喻言美在辦公室大訓戈姍姍。
“我三天沒有上學,正是因為你氣的,我第一天就想跳河,第二天也想跳河,你三天也想跳河……”
喻言美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女生如此的厲害。他知道這樣的學生什麼事兒都能做得出。
“那你公園和楊躍龍搞對象,不注意自己的形象摟摟抱抱,不應該挨訓嗎?”
他語氣放緩了些。
“還提這個,那我就走。”
“回來,還沒說完,好好說話。”
“校長,我真恨我自己……”
“恨你什麼,知道錯了?”
喻言美很高興,以為她悔悟了。
“我恨當初第一個遇見的不是你,若是你我也會抱着你哭的。”
“這孩子,說什麼話?”
喻言美被說得害羞了,那老臉就像荔枝皮似的,皺巴巴的微泛紅暈。
“你遇到什麼難題了,跟校長說說。”
“難言之隱,不可奉告!”
其實戈姍姍不知道”難言之隱”的意思,只是在廣告中聽過,就用上了。
喻言美不由得咳嗽了幾聲,來鎮鎮場子:戈姍姍還是談戀愛了,甚至比這個更厲害。難道她真的在男友家留宿了?
這時候從容進來了,她三天兩頭到校長辦公室。
人們都私下裏風言風語:“我一年也去不了一次,她總是向領導彙報工作。”
“怪不得人家被領導重視,證書多。”
從容不知道人家議論她,她只知道議論別人。
“難言之隱,戈姍姍你有什麼難言之隱?”
戈姍姍沒有理會數學老師,反正父母的事情不能讓他們知道。
喻言美見從容來了,就對戈姍姍說:“再要是犯事兒,你就別上了。回班寫一份檢查,交到我這兒。”
“你們班的戈姍姍,想方設法給家長聯繫,勸她去職業中學,免得出現什麼問題!”
喻言美對聞人笑語說。
“這份檢查,找你們班主任擔保。他要是不擔保,我也沒有辦法,你就到別的學校去。”
喻言美拿着戈姍姍的檢查說。
聞人笑語覺得開除了誰,戈姍姍就不能開除,這等於把她逼上了死路,他毫不猶豫簽了名。
“這個樣的學生你也簽名,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喻言美訓斥着聞人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