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上網風波(3)
“白費讓老娘手續,拿錢!”
“沒……錢……沒……做什麼呀……”
“讓老娘春光乍泄,白看了,看不掏錢啊。”
那坐在床上的女子,邊穿衣服邊說;“要不我喊人呀!”
“別……別……別……”他們倆沒辦法,從褲兜里掏出五十元錢。
那女人接了看了看:“打發要飯吃的,有這麼便宜的事兒。”
他們倆東湊湊西湊湊,又拿出六十元錢,給了那人。
“吝嗇鬼,不待這麼混的,算你遇到了好人,就饒你這一次。”
那女人罵罵咧咧,拍拍屁股,扭扭腰走了。
兩人隨那男子出了虎穴,又進了狼窩。
那是怎樣的環境,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屋子,三十多台電腦,胡亂拉的電線沒有一點次序,不小心就能把人絆倒。
卷閘門拉着,沒開窗戶,後門兒略微開了個縫。也擋不住煙霧瀰漫。十幾個在那兒噴雲吐霧,麻醉者神經。
那煙的濃度跟漿糊一樣,飛個小鳥也能讓它迷失方向,扔一個紙飛機便能漂浮在空中。
屁味、打嗝味、鞋丑味,身上的汗騷味兒,交雜在一起,讓人知道什麼叫五味雜陳。
假如冒一個火星,整間屋子就會點燃起來,瞬間會吞噬一切,想跑都跑不了。
裏面玩的,大多數是學生,不愛學習的主,在這兒混日子,尋找所謂的自由。
北牆那兒有一個貨架,擺滿了琳琳琅琅的零食,還有煙酒。其中有幾個,大冬天的,光着膀子,喝着啤酒,在那打遊戲。
沒生爐火,一個個三十六度五,就能把屋子烘成二八度六,那是一種興奮,一種刺激。這是在校園裏所沒有的。
“唉,你來過網吧沒有?”雙小東問。
“這是第一次。”
“別看這地憋屈,可好玩了,有的人玩四五天都不出門兒。”
“那吃飯呢?”
“玩這個誰吃飯呢,餓了泡桶方便麵,旁邊有開水。”
“那廁所呢?”
“一般後院兒有。”
兩個人選了個地兒做好,玩兒起了“皇者光榮”,還有“戰國絕”,他們把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珠子都想掉下來。
“掏錢!”過來一個小夥子說。
“多少錢?”
“一小時十塊,兩小時二十,一天三十,三天四十!”
“那玩一宿呢?”
“三小時以上都是三十!”
“這麼貴。”
“廢什麼話,二十四小時陪你不行啊?”
兩個人翻翻褲兜,才發現不到三十塊錢,錢都讓那女人搶光了。
“不到三十,行嗎?”
“開玩笑,兩個人三十,耍猴啦!”
“誰吃霸王餐,不想活了說話。”領他們過來的那人說話了,“你們兩個,泡妞有錢,上網就沒錢了?”
“就剩下三十了,明天還你行嗎?”
“不行欠錢,這麼著吧,後院裏有點兒活,幫忙幹完,就算行!”
兩個人隨那男的到了後院,一條狼狗咆哮着,一竄一竄的,簡直要掙斷鐵鎖,把它們吃掉。
穿過不大的小院兒,進入另一個院子,那地方較為寬敞,停放着幾十個大大小小的鐵桶。
即使在冬天,惡臭味迎面撲來,不是一般人所能接受的。那味道比他們的宿舍,要濃上幾千倍幾萬倍。
他們的任務就是把泔水,一桶一桶的提過來。那邊有兩人戴着口罩,在那兒燒油。
幾塊磚頭,幾個柏油桶,簡單的土灶下,有人燒油鍋。
約半個鐘頭,油溫降下來,就有一個小夥子撈浮油,然後裝到桶里,一個個擺在牆角,准被拉走。
一會兒的工夫,兩個人都出汗了。你不小心泔水油弄濕了衣服,惡臭惡臭的,使他們幾乎昏過去。
“小子,別捂鼻子了,快點兒!”
“不努力學習,長大后就得干這個。”
說到干這個,兩個人傷悲起來。一輩子提泔水可不是什麼好活兒。他們願意幹嘛,小時候肯定如自己一樣,沒努力學習。
遠不如學校輕鬆快樂,衣食無憂,吃喝不愁。想着這些,一絲絲悔恨湧上了心頭。
楊躍龍和文天昊大搖大擺的過來,正好坐在雙小東和喬梁坐過的地。
“老闆,什麼價?”
那聲音很大,瓮聲瓮氣的,彷彿是打場子叫賣的,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引得周圍人看過來。
黑大漢,愣頭青一個,看上去像十七八歲。手腕的青龍躍躍欲飛,
“一小時十塊,兩小時二十,一天三十,三天四十……”
“五十,兩個小時的。”
“這哥們爽快,比那兩個強……”那網管誇着他們。
楊躍龍一聽就知道,雙小東他們來過,不知道到哪兒去了。
兩個人裝模作樣的在那兒打遊戲,哪有心情啊,他們兩個到底去了哪兒?
“哥們,剛才這兒是不是來過一個人,眼下有顆黑痣,挺瘦的,比我個子矮。”
楊躍龍遞過一根中華煙,給人家點上。
那人接過煙,深吸了一口說:“是來過一個,不過錢不夠,去後院兒幹活去了。”
“這倆小子不地道,上網也不帶夠錢。”楊躍龍說的很輕鬆。
楊躍龍故作鎮靜,又磨蹭了半個小時。他對天昊使使眼色,兩個人出了門兒。
“還沒找到,怎麼就出來了?”
“你看這個吊墜,雙小東的。”楊躍龍拿着一個葫蘆形的飾品說,“兩塊錢,雙小東和我打過賭。”
”我們還沒去後院找他們呢?”
“你發現了沒有,這是一個黑店,說不定他們被老闆扣住了。”
“那怎麼辦?”
“讓祁湖月去找吧!”
彷彿楊躍龍有先見之明,他一走,網吧里就出事兒了。
連坐了兩天,一個少年腿不小心碰到了電線,突然直挺挺的起來,向上一仰,躺在椅子上,頭一歪就不見了動靜。
腳下一股黑煙升起,伴隨着燒焦的味道。
與他作伴兒的那位跑過來,用手動了動他的頭,那頭就閃起道亮光,像鬼火似的,頭髮都豎了起來,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
他差點兒被吸住,嚇得連忙後退幾步,呆立了幾分鐘,跑去找網管去了。
那網管少年過來,發現他中了電,連忙拔掉電源。
那人栽了下來,翻着白眼,口吐白沫,身體一個勁兒的抽搐。一股燒衣服的味道,在他身上冒出。
網吧里一片混亂,哭喊聲一片,也有膽大的,依舊吸着煙,鎮定的上網。
“哥哥,出事兒了,那人死了。”
“歲數較大的,帶雙小東過來的那個人,跑過來,探一下鼻息,然後站起來說。
“鎮靜,大夥鎮靜,他根本就沒有死,只不過昏厥過去了。大夥做個證,是他自己得的病與網吧無關。這種病我見得多了,是癲癇。”
“我怎麼不知道他有病了。”與他作伴兒的那人說。
“他有病在臉上寫着了,你是他親爹還是親媽,不知道就別瞎說。”
那人看嚇得不敢說話。
“誰都別動,亂了誰都走不了,繼續上網,後面的免費。”
他們兩個閃到後院,年長的對年輕的說。
“你攔住他們,誰都不許走。我找一個人幫忙,找個地方把那人埋了。不許泄露風聲,事兒處理好我們就不幹了,找個地方躲幾天。”
正說著,就看見十幾個人從牆上一躍而下,夾雜着狗的咆哮聲。
只聽見噗的一響,那狗便躺在地上不動了。
院子裏的人趕緊跑,那燒油的跑不急,一頭栽進泔水裏,差點淹死。
“警察,誰都別動,動就開槍。”一個人命令着。
一個人還想跑,一槍射中了小腿,其他人不敢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