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畫中靈
沈紅菱微微一顫，眼中閃過瞬間的驚詫。
轉過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張她已經很熟悉的面孔。
看着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後的蘇洛。
沈紅菱張了張嘴，想到什麼，又輕輕合上。
她就那樣看着蘇洛，臉上帶着不加掩飾的疑惑。
蘇洛笑了笑，指了指腳下的山崖，“這是我的地方。”
他說的挺開心，就在一刻鐘前，他的領域終於緩慢的覆蓋到了這片懸崖。
這主要得益於昨夜裏闖進他領域中胡作非為的那隻大老虎送的經驗。
殺了那隻大老虎之後，它身上蘊含的奇點力量，讓蘇洛的領域半徑瞬間向外擴張了十三點七米。
這速度快的，讓領域半徑每天穩定龜速的擴張一米的蘇洛差點沒忍住當場找幾頭大妖出來殺殺。
當然，最後他還是生生把這想法給止住了。
這一是因為當時他的領域中並沒有什麼大妖，而那些弱小的生靈，殺了效果也不會太明顯。
二是如非萬不得已，他也真不希望通過這種手段來擴張自己的領域。
生而為人，縱然某種程度上算是無所不能了，他也還是想儘可能的守着某些底線。
殺戮固然可以快速擴張領域。
甚至一邊殺一邊擴張，擴張之後再把自己領域裏的生靈全部殺光。
如此循環往複，不出幾日他可能就能把整個世界完全化作自己的領域。
但......一個沒有了任何生靈的世界，他拿了又有什麼用呢？
縱他可以再把殺掉的全復活，縱他可以殺光之後再重新構造新世界。
可是如果真願意那樣，他直接在現有的領域中創造個新世界多好？
所以，除非真是那些該殺之人，對其它無辜生靈，他不願為了快速擴張領域而妄下殺手。
不無炫耀的指了下自己新打下的地盤，蘇洛解釋道，“我改了下這裏的規則，讓你能聽到我說話。”
這話他說的輕描淡寫，卻聽得沈紅菱心裏一片駭然。
改變規則？
人，可以改變規則的嗎？
那得是多高的修為？
饒是以她的見識閱歷，一時間竟也無法想像。
同時她心中也是疑惑，這些天來都只是遠遠的打個招呼，他今天怎麼突然來找自己了？
想着，沈紅菱提起筆，欲在一旁的宣紙上寫下什麼。
渾然不覺自己剛剛的話有多嚇人，見她提筆，蘇洛制止道，“不用這麼麻煩。
“不介意的話，你想說什麼在心裏想一下就可以了。”
見她面露狐疑，蘇洛補充道，“你願意的話，我可以‘聽’到的。”
沈紅菱狐疑的看他，心裏試探道，“前輩？”
“什麼前輩後輩的。”
蘇洛笑着搖搖頭，“我就是個普通人，你可以叫我蘇洛。”
“嗯，”她輕輕點頭，在心中默道，“我叫沈紅菱。”
“名字不錯。”
蘇洛贊道，“聲音也好聽，清脆的像個鈴鐺。”
“鈴鐺？”
沈紅菱心下好笑，這是在誇我嗎？
頭一次見有這麼夸人的。
“嗯，鈴鐺。”
並不覺得自己的比喻有什麼不恰當，蘇洛輕輕點了點頭，目光落到她剛完成的那副畫上。
“這些天看你作畫，幾乎每一幅都有進步。
“尤其今天這幅畫，這山都快‘活’了。”
沈紅菱笑了笑，見他很平易近人的樣子，猶豫了下，也沒再堅持用‘前輩’的稱呼。
心下好奇問道，“你也學過畫？”
蘇洛點頭，“略懂。”
說著他上前兩步，拿起一支沈紅菱的畫筆。
回過頭看着她問道，“不介意吧？”
沈紅菱笑着搖搖頭，做出個請便的姿勢。
蘇洛換了一張畫紙，提筆着墨，開始了有生以來的第一次繪畫之旅。
輕輕幾筆，畫上青山隱現。
寥寥點綴，夕陽掛上蒼穹。
朱墨勾勒，青山染上夕陽餘暉。
蜻蜓點水，幾團雲霧便遮掩的青山若隱若現。
身後，沈紅菱在蘇洛落下第一筆時就已經怔在了那裏。
直到蘇洛筆下青山蒼鬱，夕陽西照，繚繞雲霧遮掩群峰的畫捲成型，她方才回過神來。
抿了抿嘴唇，忍不住想要稱讚幾句，一時間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猶豫間，但見蘇洛並未就此放下畫筆。
目光再往那畫卷上打望，定睛片刻，沈紅菱猛然驚覺：
不對！
這畫......還未完！
看着畫卷上近三分之一的空白，沈紅菱心中恍然的同時也越發疑惑。
整幅畫無論構圖還是意境都已經完整，甚至堪稱完美了。
為何還有這大片留白？
這裏......他要畫什麼？
他還能畫什麼？
下一刻，蘇洛給出了答案。
他輕輕笑了笑，濃墨淡抹，幾筆間一座與遠山隔雲海相望的山崖躍然紙上。
山崖成型，蘇洛筆下不停，線條勾勒，崖邊又多出一作畫的女子。
儘管畫中人物只有背影，但沈紅菱依然能認出那正是這幾日來每日都在崖邊作畫的自己。
臉上莫名的一紅，但時刻注意着蘇洛作畫的沈紅菱卻發現，這又添一重意境的畫，依然還未完全成型。
下一刻，蘇洛提筆在畫卷上線條一拉，引出繪畫女子身後，遠遠看着女子作畫的青年：
你站在崖邊看風景。
風景中，有人看你。
點睛。
收筆。
在蘇洛收筆的那一刻，天地間精純的元氣蜂擁而來，被紙上畫卷所吞沒。
同一時間，沒等沈紅菱反應過來。
畫中一股強大的拉扯力襲來。
恍惚中，沈紅菱感覺自己身上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拉扯着分割了一部分，被吸入了畫中。
整個異象持續了大概一刻鐘。
一刻鐘后，待所有異象消失，沈紅菱再看向那紙上畫卷。
崖邊女子，隱隱間讓她有了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畫成洞天畫中靈！
“怎麼樣？”
見她看着自己的畫半天不語，蘇洛在身邊輕聲問道。
沈紅菱將目光從畫中收回，看着蘇洛，見他目光清澈面容乾淨。
她表情鄭重，向他深深的鞠躬。
今日觀此一畫，省了她數月之功。
待吸收、消化掉今日的感悟，她有把握在三日之內破境。
非但如此，今日機緣，益不在當下，更在未來。
旁觀這麼一副洞天畫卷的繪製過程，可能會影響她未來一生。
蘇洛抬手把人扶了起來，看她表情，笑了笑道，“看來我畫的還算過得去。”
沈紅菱搖頭，心中道，“單此一畫，可稱半聖。”
“什麼半聖不半聖的，”蘇洛表示自己真是個修練都沒練過的普通人。
“喜歡不？送你啦。”
如她所見，畫成洞天，畫中蘊靈。
但她不知道的是：
這畫中人物既然不止一個。
畫中靈，便自也不單單隻畫中的沈紅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