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落水
想不通,程冬冬也沒有多去糾結。
那林子裏的土地有些潮濕,葉聆風也摔了一身的泥,程冬冬便將他帶到了湖邊,讓他洗一洗。
葉聆風蹲在湖邊洗手,程冬冬便立在一旁,看着碧色的湖面,同他閑聊。
“太子妃,您怎麼也一個人出來了?”
程冬冬看了一眼葉聆風,沒有立即回答,反問道:“那你呢?”
“我啊,我是怕到時候,公主她又有什麼新玩法,還找上我。雖然公主說了,這個詩會上不用作詩,可看一個人肚子裏有沒有墨水,也不一定要他作詩才看得出來啊。”
“所以,你是覺得自己肚子裏沒多少墨水,又怕一會兒被思涵看出來,擔心她會責怪你,這才跑出來的?”
“差不多吧。”葉聆風洗好了手,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挑了處乾淨的地方擦手,“不過不是我覺得,是我這肚子裏真沒什麼墨水,我小時候就覺得自己吃穿不愁,就算再不會賺錢,我將來也不會餓死,所以就覺得讀書也沒什麼用,再說,我也不用去考狀元……就越發覺得讀書沒什麼用了。”
程冬冬聞言,垂眸輕笑了一聲:“挺好。”
葉聆風一聽,卻是一臉的驚喜:“太子妃,您也這麼覺得?我爹他們老說我不務正業,我之前交的那些朋友,雖然跟我的想法差不多,但是我不怎麼喜歡他們,總覺得他們跟我其實不一樣。”
“殿下跟我說過,這世上能隨性而活,只憑着喜歡和不喜歡做事的人尤為難得,你能這樣,確實挺好。”
葉聆風點了點頭,覺得這話說得甚好,正想開口誇一誇,卻瞥見一條游魚,慢悠悠地游向湖邊,不怎麼怕人的樣子。
“有魚!”
葉聆風雙眸一亮,下意識想往前靠點,誰知湖邊濕滑,他直接腳下一空,“噗通”一聲就扎水裏了。
程冬冬當時就愣了,這怎麼一個不注意,人就掉湖裏了?又想起剛剛的事,程冬冬有些懷疑,這傢伙是怎麼活這麼大的。
葉聆風好容易撲騰上湖面,喊了一聲“救命”,就被灌了幾口水進去,立時便有下沉的跡象。程冬冬回過神來,見這傢伙把自己給撲騰遠了,便想喊人,結果剛一張嘴,不遠處又是“噗通”一聲。程冬冬循聲望去,就見湖面上的竹橋中間位置,有一位男子跳下了水,快速向葉聆風游去。
而那竹橋之上,還站着一位男子,溫潤如玉,舉世無雙,正是寧鵠。
程冬冬卻是來不及糾結,寧鵠怎麼在這兒,因為那自竹橋上跳下的男子,已然抓住了葉聆風,將其往岸邊拖了過來。
好在這期間,耗時無多,葉聆風上岸后,一邊喘氣一邊劇咳,雖說難受,倒也沒有什麼大事。
救葉聆風上岸的男子,看着年紀也不大,二十來歲,模樣看着有些冷峻。也不知道為什麼,程冬冬總覺得一靠近這人,就有些莫名的壓力。而且,他像是跟着寧鵠的,可程冬冬卻是頭一次見他。
“多謝,咳咳…多謝相救。”葉聆風爬了起來,一面嗆着水,一面對着那名男子道謝。
男子擺了擺手,並未多說什麼。而此時,那兩個守門的小廝也跑了過來,說是帶葉聆風進屋去,再其後,便是緩步走來的寧鵠。
“太子殿下。”
見到他,眾人便連忙行禮。
寧鵠點了點頭,示意葉聆風同那兩名小廝走,而後又對着一旁的男子道:“你也去換件衣裳吧,免得受涼。”
“是。”男子應聲,也抬腳走了,只是他與葉聆風不同路,他是往湖中的小樓去的。
程冬冬有些好奇,轉頭看向寧鵠:“殿下,你怎麼在這兒?”
“忘了同你說了,這東風小築的主人,就是我。”寧鵠笑了笑,“之前思涵請我們來她的詩會時,也讓我在城外幫忙選一個場地,我後來聽說這東風小築要轉手,就來看了看,這周邊風景不錯,也不招搖,我就把它買下來了。”
說著,寧鵠又看向葉聆風離去的方向:“你們怎麼在一塊?這會兒詩會還沒到尾聲啊,怎麼都出來了?”
“哦,我在裏邊待的有些悶,就想着出來走走,沒想到一出來就遇到他了,更沒想到……一條魚,就把他拉下去了。”
“那倒是我的失策了,我只想着你同思涵應該合得來,卻未曾想到,她未必有時間。”寧鵠抬腳向宅子走去,“方才那人,你覺得他如何。”
程冬冬知道寧鵠問的是葉聆風,便答道:“他,還好吧。我只是跟他說了幾句話,談不上有什麼了解,就是覺得,還好。”
“……殿下,葉聆風說,他是初來乍到,也沒見過思涵,思涵之前也說不認識他,那為什麼會專門為葉聆風辦這個詩會呢?而且既然不作詩,為什麼要說是詩會呢?”
寧鵠想了想,答道:“可能是因為詩會聽起來,比較正經吧…你有空可以問問她。至於她為什麼不認識人,還要辦這個詩會,多半呢,是出宮的時候,在街上遇見了。”
“然後呢?”
“然後就看上了,於是決定想個辦法,把人騙過來,了解一下。”寧鵠說的十分想當然,似乎是司空見慣一般。
“……”程冬冬一時便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心情有些複雜。
寧鵠見此,忍俊不禁:“你別把思涵想的太複雜了,準確的說,是不要把她想得那麼正經,她做事向來簡單、隨性,只管喜歡還是不喜歡,沒那麼多規矩道理可講。”
程冬冬一怔,想起了之前寧鵠同她說過的話:“那殿下昨晚跟我說的那些,就是想我能成為像思涵那樣的人?”
“當然不是。你是你,她是她,你怎麼成為她呢?那些話,我以前也同思涵說過,對此她有她的想法,有她自己的感悟,現在的她,也就是當年的她想要成為的樣子。而現在,我把這些話告訴你,你肯定也有獨屬於自己的想法,依據這樣的想法,你會去選擇怎麼做,選擇將來想要變成什麼樣子。”
“這些都是現在不可知的,也沒有什麼模板……就算有,也不要去追求什麼一模一樣。我很早以前就發現,是人,就有與別人不同的地方,如果你變得跟某人一模一樣了,那你就只能按他,早已既定的方式去活着了。”
“那樣還有什麼意思呢?命是你自己的,那活着的方式,也該按你自己的方式啊。”
程冬冬在一旁默默地聽着,雖然寧鵠總是極力否認,但她還是覺得,寧鵠真的是一位很好的先生。
“殿下,那我要是,沒有自己的方式呢?”
“那就去找啊,一輩子那麼長,總會找到的。”
此時,兩人已然到了側門,剛走進去,就聽見一陣喧鬧聲傳來。